《酒似烟雨剑如虹》吃瓜

5、钟情

　　与叶清箫分别后，柳十一一个人慢慢往回走。
　　天色渐渐黑了，河边的妓院陆陆续续上了灯。有人喧喧嚷嚷的划拳行酒，有人缠缠绵绵的浅唱低吟。一阵风吹过，轻轻柔柔的，像美人□□上裹着的，薄如蝉翼的红绡；又像袖子里伸出的一截俏生生的手臂，那香香软软的手指只在水面拨了拨，就远远地荡开了涟漪。

　　柳十一拐进了暗巷子里。即将没入黑暗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心里隐隐生出一些难以言状的情愫。
　　不远处的教坊迎来送往，车水马龙，灯红酒绿。自己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形单影只。看似格格不入，其实没什么区别，都是命运由不得自己做主的行尸走肉罢了。

　　他抬手按了按心口的钱袋，被胸口捂得微微的发着热。身后背着绸布打成的包袱，里面是叶清箫给他买的两身衣服。柳十一不由微笑起来：不对，现在不一样了。

　　往暗巷深处走，越发的阴冷了。
　　柳十一不动声色，虚空打了一掌“龙啸九天”，一声清脆的龙啸声过后，现出一个人影来。
　　那人戴着兜帽，黑暗里看不真切脸，只有一双蓝眼睛露在外面，明明是波斯猫的瞳色，因为眼神阴冷，倒像是对食物虎视眈眈的黑豹。手里的两把弯刀闪着蓝色的寒光，显然是淬了毒。说话有些西域口音，无悲无喜：“浩气盟。尹的下落不用你追查了。”

　　柳十一不置可否，反问道：“你这次的任务是谁？”
　　蓝眼睛并不看他，几个起落就没入了漆黑的夜晚里。

　　庄思然哭着跑回去，谁都不理就趴在桌上哭，直把一双杏眼哭的肿成了核桃。
　　庄家二老心疼的不得了，好好的比武招亲闹成这样，乘龙快婿被搅合黄了不说，还丢尽了脸面。庄员外气的吹胡子瞪眼，扬言要打断乞丐的狗腿方解心头之恨。
　　庄思然正用绢帕擦眼泪，闻言把帕子一扔：“不行！”
　　庄员外心里咯噔一下：“你看上那个乞丐了？我不准！”
　　庄思然目瞪口呆：“谁看上他了？！”
　　撅着嘴闷闷道：“反正就是不行。爹你要找他麻烦，我就生气了。”
　　庄员外和庄夫人满头雾水，还待再问，庄思然只推说自己哭累了要歇息了，只得作罢。
　　却是在床上辗转发侧夜不能寐，一闭眼就是那人在耳边语带笑意：“丫头，我看见你扔石子了。”

　　千刀万剐的臭乞丐！臭流氓！讨厌鬼！
　　就算……就算是扔石子砸那位黄衣公子，引他上台比武招亲又怎么样？！
　　小姑娘喜欢翩翩佳公子有什么错！掷果盈车的典故没听说过吗！
　　庄思然气鼓鼓的：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跟臭乞丐计较。这次就原谅他的冒犯，下次再看到他非打断他的腿。
　　虽然是自知理亏没错，不过高傲如庄大小姐，才不会承认。

　　好像听到黄衣公子叫臭乞丐柳大哥……
　　庄思然猛然从床上坐起来：他们不会认识吧？
　　又哀嚎一声倒下去。
　　天啊，真是丢死人了。

　　庄大小姐婉转的小心思，心上人是一概不知的。
　　申时未到，叶清箫就去在昨日分手的桥边等柳十一。
　　时辰尚早，他便寻了桥边一棵柳树，利落矫捷地上了树，曲起一条腿踩在枝桠上，稳稳妥妥坐在树梢上，周围的景色便一览无余：
　　临街店铺鳞次栉比，琳琅满目。五彩缤纷的酒旗迎风招展，映着姹紫嫣红的春景，好一派繁华景象。正是“碧疏玲珑含春风，银题彩帜邀上客。”有酒家挂出的酒旗写着斗大的六个字：“一招鲜，吃遍天。”叶清箫想起昨天柳十一做的叫花鸡，烤的皮脆脆的，肉质鲜而肥美，香气浓郁，一丝丝一缕缕的往人鼻子里钻。咬一口又酥又脆，好吃的要把舌头吞下去。

　　叶清箫咽了咽口水，转念一想柳十一这手艺是四处漂泊学来的，心里又不是滋味。他心疼柳大哥自幼父母双亡，十年里不知吃了多少苦。又懊恼自己，要是当初直接带他回山庄就好了。琢磨着等这次从长安回来，就帮衬柳十一开一家饭馆；如果他不喜欢，也可以教他打铁。这般想东想西，忽然听树下有人清清朗朗的喊他名字。

　　那人头发整整齐齐的用发冠束在头顶，用竹簪子固定住。一身湖蓝色的长袍，用宽大的腰封束起，外面罩一层罗纱。衬的他身姿挺拔、长身玉立。眉眼生的极英俊，眉飞入鬓，目如朗星。本是凌厉的相貌，因为那双桃花眼看自己的时候总是笑盈盈的，竟隐隐有些温柔的意味。

　　空气像是静止了。叶清箫看着树下微笑的柳十一，听见心里的花缓缓开放的声音，恍然间有种错觉，仿佛这相遇是命中注定。像是灿若云霞的桃花，轻轻落在潺潺的溪水里；又像是依依袅袅的杨柳，悄悄没入蒙蒙的烟雨中。

　　两人并肩而行。
　　“怎么在太阳底下傻等，脸都晒红了。”
　　“那有那么娇气。”
　　柳十一心说以前动不动就哭的不知道是谁。
　　“柳大哥。”
　　“嗯？”
　　“我想吃叫花鸡。”
　　“好，回去做。我会做的可多了，你想吃什么都告诉我，我做给你吃。”
　　“拉钩，不许反悔。”叶清箫伸出小指头，一脸认真。
　　柳十一忍俊不禁，也伸出指头，两人手指勾手指按了个戳。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