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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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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在大师的伪装下——她不知用何方法将我那块特别的胎记变成一块丑陋的伤疤,并嘱咐我必须时时戴着面纱以防吓着人——顺利地成为吕布韦手下的一名门客。不错,我现在所处的正是中国第一次完成统一的秦王朝,并且是已经统一了的时候。
多亏有大师的嘱咐,我才可以在狡诈多疑的吕布韦手下轻松得成为一名备受礼遇的门客。原因有二:一,我是唯一的一名女门客;二,我的确有能力受到他的赏识。吕布韦仅此一点是令我无比佩服的,他招募门客向来是只论才能而不分男女的。要不然,《吕氏春秋》也不会流传至今了。奇怪,我怎么会知道这些的呢?难道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我可以理解父亲抛弃我的苦衷了。
很快,我便借由吕布韦见到了传言凶残无情的秦王——嬴政,并且进一步成为秦王手下的一蜜柑内特殊的政客。
而我有预感,我的记忆将从这里开始苏醒。
“若师,为何不陪寡人去督察长城的修葺情况呢?”
“我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看那些在烈日下还要被鞭笞着赶工的人……”
“可是,当初这也是若师你的提议吧。”
“的确是我的提议,我也后悔我的提议。”
我确实后悔。若早知吕布韦会神不知鬼不觉地修改了我的提议,我就会选择缄口不言了。但事实上,我明白:即使没有我这个提议,它也是客观存在的事情。就在我准备大展抱负的同时,我也明白了政治的残酷。所以,我该学着岩石锋芒,以免遭惹杀身之祸。
“若师,你觉得……”
“若师,寡人认为这个……”
“这应该……。若师,你怎么看?”
就这样,我耳边充斥着各种各样有关政治的东西,使人喘不过气来。我觉得即便是神仙,也必须在这个时候选择休息一下了——我也的确这么做了。
秦王亲自给我挑选了一处清幽的别院,除了环境自然美丽之外,也少有闲人的打扰。这当然不包括我已然熟识的发明出毛笔这种灵巧玩意儿的蒙恬大将军和庶户出身而备受宠爱的秦王妃阿房女。蒙恬将军的功绩可谓是数不胜数,而关于在我之后才入宫的秦王妃阿房女的佳话也是广为传颂,这还不包括以后把染会出现的令人惊叹而又遗憾的阿房宫。
谁都认为这个故事中没有我存在的必要,就连我自己也都是这么认为的,并且还十分的肯定。但,终究人算还是不如天算。
“蒙将军,你又输了。”我笑吟吟地朝着与我对弈的蒙恬将军说道。
“若师果然是女中豪杰,机智敏锐,末将自亏不如啊——!”蒙恬将军心悦诚服地叹道。
忽然之间,我感到一阵令人心悸的东西。我不禁转过头,原来是秦王嬴政锐利的延伸。那是真正属于王的眼神,有着不可逼视的威慑力。但我总觉得,在那双眼睛中似乎还藏着别的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我也说不清楚,那应该是一种我熟悉的东西。自从阿房女进入宫中后,我就能时常感觉到它的存在——莫名的熟悉。
“王!”蒙恬将军的一声敬语把我从冥想中挣脱了出来。
“王,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我平静了心神问道。
“长城已然竣工,若师是不是也该去看看了?”王正色厉言道。
“如果王非要兮若去,兮若也不敢违抗王的命令。”从我的语气中没有泄露一丝勉强。但是,秦王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随即,我便随秦王到了长城的一座烽火台上。俯瞰山川,波澜壮阔的气势只带给我无穷的空虚;近视长城,绵延不绝的景象只留给我无边的痛苦。这是用多少无辜之人的心血换来的成果啊!而在这份冷漠残忍的计划之中,也有我的一份,人生的可悲之处不过如此而已。
我的眼角有一种热烈的东西在涌动,而我却无法抑制。忽儿,一阵柔软的触感替我平息了它们的冲动。我愕然,是秦王的手,止住了我本应该流出的泪。
“寡人将要建造一个宏伟的宫殿。”秦王嬴政在我的别院中豪言壮语道。
“——阿房宫!”我接口道。
“对!就叫阿房宫。”秦王在说出这句话之前,悄然地瞄了我一眼。而我,自始至终都是蒙着面纱的,难道仅凭一双无波的眼睛也能瞧出什么来吗?
“若师,为何总是以面纱示人,难道有什么……”
“王!我有一副丑陋的躯壳。假使记忆还存在的话,或许我还能支撑住这副皮囊。事实上,我什么都没有。”
“仅此而已?那若师何不以真面目示人,难道寡人会因区区丑陋的面相而被吓住吗?”
“兮若相信王的胆识,否则何以有统一天下的壮举呢,兮若只是习惯如此而已。”
“摘下吧——!”秦王的手覆住了我的手,不容一丝拒绝。
我抽出手,缓缓地将佩戴已久的面纱摘了下来。我可以料想到秦王的表情,而他也的确表现了出来。于是,我迅速罩上面纱。
“王!你……“
“若师,你应该以真面目存在的。”
在我的错愕中,王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
我端坐在铜镜面前,反复抚摸着那块天衣无缝的伤疤。只有用滚热的白醋熏蒸,才能将其剥落——这是大师的忠告。那王怎么会有那样的笑容呢?我百思不得其解,我终究也还是个平凡人而已。
阿房宫的工程如期而至。而我,依旧如蝼蚁般躲在别院中不敢面对现实。我隐隐约约地觉得,我的记忆在一点一滴地复苏,我必须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
就在我竭力遏制这种情况的同时,王的态度变得令人难以理解了。阿房宫在以惊人的速度建造起来,而阿房女的笑容变得憔悴起来。
“怎么了,阿房?!”我面对脸色惨淡的阿房女关心道。
“若师,我……!”阿房女欲言又止。
“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若师,你去劝劝王吧。他这样做,苦的是多少无辜的百姓啊——!”
“你以为百姓是因为你才受的苦吗?”
“难道……?!”
“阿房宫不是为任何人而起的,它的存在是必然的。没有人可以阻止的了,包括你——和我!”
“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阿房女质疑道。
“我也希望有。恐怕——,最令人痛心的还不是它的存在吧。”我喃喃得嘀咕。
“若师——,若师,若师……”
我在阿房女的叫唤声中迷迷糊糊地走进了内室。
“兮若,你可以的——你可以组织这一切发生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的梦中响起。
“我——,可以吗?真的……?!”我还是充满怀疑。
“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话?”
“你是谁?你是——,哥?!”
“……”
“小兮!走开,快——”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