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赎》sindy_sinky

3、三

　　“哥——”
　　我的尖叫声把自己从梦魇中惊醒。然后，直冒冷汗，我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
　　“若师。你——，做噩梦了？”王的眼睛在黑暗中如同一盏明灯，使我似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浮木般镇定了心神。
　　“王！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有点儿质问般的语气。
　　“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可以放弃！”
　　“覆水难收，王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披起白天所穿的外衣，将灯点着。面对我的，是一张疲倦的面容，他也不过平常人而已。我能从他眼中看到自己清晰的影象，却不能读出被的什么东西来。即使有，我也不是那个知音人。因为，我有我自己的问题；心烦，闷热的空气厄住了我顺畅的呼吸，我需要一个清醒的头脑才不至于随波逐流。
　　于是，我果断得了起来，走到门口；但跨不出门槛，似乎有什么东西牵绊着我，使我难以抬起任何一只脚。王自始至终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我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我倚者门框边，贪婪得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王呢？我不知道。也许是睡着了，也许和我一样一夜未眠到天亮。在王离开之前，我都未曾转过一次身。我只是觉得，一旦我转过身，噩梦将来得更快，而我懦弱得不敢去面对。
　　阿房宫终于还是建造好了。极尽骄奢之风，这是不言而喻的。于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见过王一面。因为我明白，美酒佳肴，三千佳丽；却还有许多女子，在遥遥无期的日子里昂首期盼，盼着能与这一代千古帝王见上一面吧。
　　阿房女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我的别院了。她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很少向我抱怨什么，我也只需要陪她谈笑风生便可以了。我们的关系，可以说是亲如姐妹了。
　　“若师，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不知道是不是……”
　　“有什么你就问吧。”
　　“若师你知道的东西决不逊于任何一名男子，却为何甘愿做一名小小的政客呢？”
　　“我只是求生存而已。哪里能养活我，我自然就在哪里生活。”
　　“以若师的本事，不是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吗？”
　　“能有现在这样的生活，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并没有太多的要求，那只是苦了自己而已。”
　　是啊——，只是苦了自己。可是，倘若当初我也是这么想的，恐怕就不会……，不会什么？我怎么一点儿都想不起来。那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吗？为什么我连一丝痕迹都无可追寻呢？到底是什么呢？
　　“若师——，若师！你在想什么呢？”阿房女的唤声把我从困扰中拉了出来。
　　“没，没什么。只是走了神而已，没什么事。”我尴尬道。
　　“若师……”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有点儿困了，下次再说吧。”我借口推脱掉阿房女接下来要问出的问题。因为每当她用这样吞吐的语气和难为的表情的时候，我就直觉我将难以面对他要问出的东西。只因为我很清楚她所疑惑的，是我该如何面对王对我的感情。那不是阿房女与我之间的姐妹之情，也不是蒙恬与我的惜友之情，更不是吕布韦对我的怜才之情——是真真正正我不想面对的感情。
　　是的，我是早就看穿了这一点的。我不是一个傻瓜，能洞察王的心思却也并不是一个聪明人应该做的事情。而我，的确都不是，我只是一昧地逃避——仅此而已。这所有的一切，早在阿房女入宫之时，便已经明了。王所做的，只不过是想打探我的态度而已。事实上，我并没有任何一件事情表明过我的态度。王似乎也——十分苦恼吧。

　　阿房宫，注定是要埋葬在火海之中的。
　　王的身上充斥着烈酒的味道。一个不能时时刻刻保持清醒头脑的人——何以为王！
　　“王！你即便不用滴酒不沾，却也应该少饮为好。”我劝戒。尽管我明白，多说无用。
　　“寡人没有醉！”
　　“是的。你没有醉，你很理智地将阿房宫付之一炬！”我一字一顿地念道。
　　“你！怎么……？”王似乎有点儿清醒了。
　　“有王存在的地方，总是戒备森严。岂能容人随意纵火，轻易就将阿房宫烧成一堆废墟呢？”
　　“那是宫内人不小心将火烛打翻才如此的。”王企图自圆其说。
　　“那王会放任阿房宫就此落入一片火海之中吗？怎么没听说有什么人因此而受惩罚的，王的手下都休息了吗？”
　　“你……，都知道。”王讶异。
　　“没有王的纵容，阿房宫不会轻易被毁的。”
　　我的腿略微泛酸，头也觉得昏昏沉沉的。我站起身来，准备走进内室。突然之间，我觉得自己应该尽快走进 ；否则，会有我料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但，终究我还是慢了一步。我被困住了。准确说来，我是被王的双臂困入了怀中。王慢慢地，慢慢地将他向来昂首的头埋入了我的肩膀。
　　“……”王轻声地咕哝了一句。
　　“什么？”我却没有听清楚。
　　“不要离开！”我终于听清了，却也备感心悸。
　　“这是不可能的。”我早就明了自己无法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任何足迹——因为历史中本就没有我的存在。
　　“我总有中预感，预感你会离开，你会消失，你会变得没有一点痕迹。”终于，我和他之间，没有寡人，没有若师——没有那些无谓的称呼。
　　“这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事情。你——，明白吗？”我无奈地回答。正因为如此，我才想把自己淡化，把自己隐匿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
　　“……”王缄默了。也不把我放开，只是静静地拥着我，直到我感觉肩膀有种是热的东西——我的心如绞绳。
　　这些天我总是觉得自己恍恍惚惚的，保持不了一刻的清醒。我需要醒着，我不想再回到那个无助的空间了。于是，当倾盆大雨从天而降的时候，我把自己完全曝露在雨水中——控制自己。
　　于是，病魔排山倒海般袭来。
　　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我有一个母亲，一个在我幼时便与父亲离异的母亲。对于母亲，我该是怨恨的，因为她让我早早地就脱离了父亲的关怀。在我懂事的时候，母亲再婚，继父带着一个比我大两岁的男孩与我们重组了一个和睦的家庭。尽管继父竭力想办法弥补我所失去的父爱，但我仍然难以释怀。哥仅比我大一些，却比任何人都宠爱我。我理所当然得任性，享受着家人们带给我的温暖，从来不屈考虑他们的感受。
　　“哥——，我想要那个粉色的包包。”
　　“小兮，我说过爸妈不在的时候你可以不用叫我哥的。——洛兮渊，你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喊我。”
　　“我不要，我就要叫你哥。我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哥哥，才不会那么傻放着不用了咧！”
　　“小兮，你……”
　　“好啦，哥——！快点啦，我要去看那个包包。”
　　“小兮，我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我笑嘻嘻地拖着哥穿马路去对面的商店看包。只顾着横冲直撞，却没留意旁边车辆的动向。
　　“小兮！走开，快——”
　　我被哥狠狠地推到了一边，眼睁睁看者哥无力得倒在客车之下。
　　“不要——”我惊叫了一声，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