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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8 人言红豆苦 ...

  •   或许是得知了皇帝冒雨来祭拜的消息,出现在将军府门前的轿子越来越多,陆陆续续官阶较高的朝臣也纷纷冒雨而来,雨势不止,反而愈演愈烈,却一点也没有阻止人们的脚步,月隐静静的站在一边,门外不断有人进来祭拜,周围不断有人上来问候。朝臣中不少人对于他的出现感到惊讶,但也有少数老臣心里清楚月隐与慕容渤关系匪浅,就像这次皇帝背着月隐下旨赐婚,老臣们有些人反对,有些观望,每一个表示赞同,只有那些年轻的近来被提拔的后生们才积极赞成皇帝的决定。
      天子皇家向来争端不少,叔侄间为至高无上的皇权和龙椅的争夺更是屡见不鲜,所以,小皇帝刚刚亲政就将矛头指向自己亲叔叔的作为,朝臣们心如明镜,或者说,更早一些时候,当小皇帝不断通过科举提拔人才入朝为官,他们就明白这位一向乖顺,对摄政王的决断从不提出异议的小皇帝并不是真的那么顺从。只是,当时摄政王没有阻止小皇帝往朝中安插人,甚至默许了他的一系列动作。
      以至于到了今天,皇帝与摄政王的势力不相上下,朝堂上,再也不是摄政王一手遮天。很多大臣见了皇帝的手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朝堂上的观望情绪越来越浓,但对于摄政王的权势,不少人还是畏惧的。
      就像现在,皇帝与摄政王分站两旁,不少来祭拜的大臣见到这种情况头疼不已,站哪边都怕得罪另一边,虽然历史上还没有一位双儿当过皇帝,但难保这位与众不同的摄政王不会。
      朝臣们各怀心事,除了最初给皇帝行礼,铭瑄一直待在月隐身边,面带忧色。当站在身边的臣下越来越多,小皇帝表情柔和的走到月隐面前,“皇叔,天色已晚,你脸色很差,想必身子还没好全,不如跟朕一同回去吧。”
      眉眼微垂的人缓缓抬起眼帘,平静的面容就那样静静的望着眼前人,静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臣遵旨。”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声音很疲惫。
      叔侄俩并肩走向门口,小皇帝接过太监手里的油纸伞举到月隐头上,跨出门槛的脚微微一顿,月隐停了下来,“臣不敢。”
      “皇叔是朕的叔叔,为皇叔撑伞理所应当。”皇帝笑呵呵的说,月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身子微微退后一步。
      “臣不敢。”月隐执意不肯接受,小皇帝悻悻的收回手。
      灵堂里的朝臣们看得清楚,待两方人马走远,便开始议论。多数人都说小皇帝谦卑,礼贤下士,一致认为摄政王桀骜不驯,自大狂妄。少数人不置一词,稍稍脑子清楚点的都明白,不管摄政王接受不接受,都要担起骂名,让皇帝为他撑伞挡雨,于理不合,不接受又有藐视皇权的嫌疑,看似一场温馨的叔侄情深图,其实暗藏玄机啊。
      出了将军府,小皇帝邀请月隐乘坐龙辇,自然又被拒绝,看着皇帝的车驾远去,月隐转身进了自己的轿子,铭瑄没有坐自己的轿子,而是撑伞走在月隐轿子旁,一路上,轿子里一点响动都没有,铭瑄十分担心。
      雨水纷纷扬扬的洒下,一路伴着轿子抬进摄政王府,铭瑄担心月隐受寒,一进门就让下人准备洗澡水,轿子一路抬到寝楼门口。
      不待铭瑄搀扶,月隐在轿子停稳的那一刻,自己挑开轿帘,走了出来。
      “我想静一静,不要打扰我。”
      说完,径自走进了寝楼,背对着门口,合上了门扇,隔断了背后一双双担忧的眼。
      “王爷,殿下他……”青桐迟疑的张了张口。
      铭瑄看了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那个一向不曾落泪的人,竟然带着浓浓的鼻音。
      在背后的门扇合拢的一刹那,仿佛被抽走了灵魂,月隐颓然的软下身体,滑坐在了门边,泪早就如雨水一下打湿的面颊,模糊了视线,身体颤抖着,伸手掏出那颗揣在怀里的鹅卵石,泪水打湿了石头流到血肉模糊的手心,血水混着泪水一滴滴砸在地面开出一朵朵红艳艳的梅花。
      闭着眼,靠在门上,泪水顺着眼角成线流过面颊,低落在衣襟上,再也不用控制情绪,再也……看不到那个人……
      渤儿,这是你的抗议吗?
      我们不是说好要彼此好好的,为什么你要走出我的生命?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这是你对我的惩罚?让我一辈子懊悔,一辈子遗憾,一辈子自责,一辈子思念……
      渤儿……
      手里握着那块石头,门边的人双手环抱住自己,蜷缩起一团窝在门边,隐隐的有哭声溢出来,不是嚎啕大哭,却声声揪心。
      渤儿……
      说不清的懊悔充斥着心口的每一个角落,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千里捎信诉衷情,再也不会有一个人为他紧张,再也不会有一个人拥抱他,再也没有了……
      ……
      不知想到了什么,蜷缩着的人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到床头,双腿似乎很无力,身子就那么跌在了脚踏上,血迹斑斑的手掌翻开床头的枕头,像似怕被人抢,紧张的抓起压在枕下的一摞纸。
      人言红豆苦,
      吾偏念相思,
      遥遥不想见,
      信笺寄情丝。
      页面开头是一首短短的诗,接下来是密密麻麻的字,之后每一张纸上也都写满了字,细看不难发现这一摞纸上的字都是一个笔体,自然是出自一人之手。
      泪水打湿了纸面,晕开了墨迹,月隐连忙用手去擦,结果血迹又沾在上面,更加模糊了字迹,招惹出更多眼泪。
      颓然的将那一摞信纸抱进怀里,月隐无声无息的倒在了脚踏上。

      “怎么样,里面有什么动静吗?”铭瑄的功力不及青桐,担心月隐却不知屋里什么情况。
      从月隐进去,青桐就一直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隐约知道月隐在门边,他甚至听见了哭声,然后待了一会儿,门边的人向里面走出,但功力有限,接下来什么都听不到了。
      “殿下在哭。”青桐是月隐的贴身护卫,自小就跟随月隐,从来没见月隐哭过,这会儿听到里面的哭声,竟有些恍然。
      “遭受这样的打击,皇叔心里定是难过极了。”说着,铭瑄也红了眼眶,越想越担心,他迈步向门口走去。
      “王爷……”青桐拦住了他。殿下想一个人安静的话他一直记得。
      “我不放心。”
      两人争执的当口,下人端着热水来到门外,铭瑄看着那冒着蒸汽的木桶,道:“秋雨寒气大,皇叔身子弱,必须泡泡热水澡。”
      说着,他伸手推门,门没有锁,很容易就推了开,铭瑄绕过画屏,看到床前的一幕大惊失色,“皇叔……皇叔——”
      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抱起脚踏上的人,发现他眼角泪水不断,人却昏迷不醒,青桐听到声音跟着冲进来,也被月隐的情况下了一跳。
      “愣着干什么,快去找秦明。”
      铭瑄的一声吼惊醒了青桐,他拔腿就往外跑,甚至用上了轻功。铭瑄将人抱到床上,月隐的体温让他很不安,好好的怎么发起烧来?视线落在他抱着的一摞纸上,伸手想拿出来,奈何月隐抱得很紧,怕撕坏了,不敢硬来,随即,他被月隐血迹斑斑的手掌吓坏了。
      “皇叔,松手,让我看看你的伤。”试图拿出被月隐紧紧攥着的鹅卵石,可月隐不松手,情急之下,铭瑄硬是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鹅卵石拿走的一瞬间,铭瑄的心被狠狠的揪疼了。
      月隐白皙的掌心血肉模糊。要用多大的力量指甲才能将掌心抠成这样?
      铭瑄不知道,只觉得心好疼。
      就在铭瑄为月隐处理手上伤口的时候,秦明背着药箱,一身湿哒哒的跑了进来,他这次来的竟比以往都快。
      慕容渤的暴毙让他这个自认医术不凡的人大受打击,为李氏诊治完,开出大包大包的安神药后,放心不下摄政王府的这位,连忙转到灵堂,得知摄政王已经回府,他决定来摄政王府走一趟,结果,二人半路相遇,青桐将马交给秦明,弃了轿子和雨伞,秦明翻身上马,同青桐一路奔回摄政王府。
      顾不得自己浑身湿透,秦明卷起衣袖,拎着药箱来到床边,铭瑄先一步把月隐的手从被子里取了出来,秦明坐在床头的矮凳上,两根手指搭上月隐的手腕,一凉一热的温差让他眉头微皱。
      遭遇了慕容渤的奇怪病症,秦明现在对人体的高温特别敏感。好在月隐的症状与慕容渤并不一样,月隐的眼角不断有泪水涌出,铭瑄不断的为他擦去,但那闭合的双眸就像两口永不干涸的泉眼,怎么也擦不干。
      “殿下哀伤过度,加上身体虚弱,一时承受不住才昏迷不醒,情况并不严重。”秦明吁了口气,转身去写药方,却又重重叹了声,“心病还要心药医,只怕喝再多的药也难愈合殿下心中的那道伤口。”
      铭瑄岂会不知?他这个皇叔一向坚强,从不落泪,这次昏迷不醒还热泪不断,是彻底被噩耗打倒了。
      “我到哪里再找个慕容渤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008 人言红豆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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