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不曾相遇》秋叶漫城

9、第 9 章

　　二号早上9点多一点，王志恒一家三口就到达了贾如所住的宾馆，王志恒拿起手机给贾如发了一条微信说到了。贾如也早就起来了，她花时间收拾了一番这天要穿的行头、妆容、发型，希望不要被头脑中那位美丽优秀的女人拉开太大差距。收到信息后，她又对着镜子再照了一次，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出门了。
　　刚一出电梯，她就看见了坐在宾馆大厅沙发上的那一家三口。虽然她之前想象过王志恒的妻子应该很漂亮，但眼前的这个三口之家组合，还是让她眼前大大一亮，仿佛三道炫丽夺目的光。穿着一身休闲衣裤的王志恒仍旧是风度翩翩，他的妻子也的确是个大美女，披一肩长发，脸蛋很标准，不大不小，皮肤也挺白的，眼睛大大的，双眼皮很深，不愧是王志恒的妻子，他的眼光肯定差不了。顿时，她的心里又涌起一阵失落，伴着这失落的还有自卑，跟他的妻子比起来，自己简直是黯然失色。还有他们的女儿，更是综合了父母双方的优点，虽然才十一二岁，但一看就是个小美人。她带着异样的心情，缓缓走向沙发区，王志恒给她们彼此做了介绍。“美女，这次给你添麻烦啦，我本来觉得我们自个儿没问题的，可老王认为你对西安很熟悉，他觉得你带着我们一起玩玩挺好，只要你不觉得烦就行。”这寒暄的话过后，紧接着于海兰一串爽朗的笑声。“别客气，可惜我只能陪你们一天，希望你们在西安的整个行程都玩得开心。”贾如客气地回应道。她在双方的话语中又一次感觉到自己比于海兰逊色不少，对方热情、浑身散发活力，而自己则中规中矩。如果非要说于海兰有什么不如她的，就是笑起来时那眼角的鱼尾纹，出卖了她精心藏在衣服里的年龄。
　　大家一起上了车。王志恒和于海兰坐在前排，贾如和王品诺坐在后排。王品诺本是活泼开朗的女孩，但因着贾如拘谨严肃的个性，此刻虽和这么一个大姐姐同坐一排，她也不愿多和贾如互动，只是扒在车窗上看外面的风景，不定时地跟自己的爸爸妈妈说上一两句。贾如觉得有些尴尬，她有点后悔跟这一家人一起行动了，感觉自己的身份怪怪的，尤其再一想到自己对王志恒那种奇妙的渴望，那感觉就更甚了。还好，于海兰是一个比较识大体的女人，主动找话题和她聊天，还时不时回过头来听她说，以示礼貌。“小贾结婚了吗？”“结了。”“看你岁数还小啊。”“不小了，快三十了，可能我看着不成熟吧。”“岁数显小多好啊，我现在恨不得人家认为我是二十几岁呢，不过岁月不饶人啊。”“没有啊，您看着挺年轻的，一下看上去顶多三十岁出头。”她恭维道。虽说是恭维，于海兰听了还是挺开心，她这种四十多岁年纪的女人，没有比夸她们年轻更能讨她们欢心的了。她们俩说话中间，王志恒偶尔会笑笑，以示自己在听，有时他也会在后视镜里观察下贾如，他觉得这天的行程有了贾如的陪伴，增添了很多话题和佐料，感觉挺好的。
　　十点左右，他们一行人到达了回民街。王志恒在附近找了一处停车场将车子停好，四人便开始逛了。比起美食，王志恒感觉这里的街区和随处可见的□□风情建筑更让他沉浸其中，要知道他对历史文化颇感兴趣；于海兰则被街道两侧充满民族气息的服饰店和工艺品店吸引，流连其中，一件件地试穿着那些色彩艳丽的服饰；王品诺呢，年纪还小，只垂涎各色美食，刚落脚就买了几块水晶龙凤糕，边走边吃。总之，一家三口各顾各的眼福或口福，各取所需。贾如突然觉得这一家三口挺可爱的，虽说各取所需，但却彼此融洽，她心里充满了羡慕，最羡慕的就是于海兰了，她有一个那样完美的老公，还有一个那么可爱的女儿，她的人生简直太完满了，应该没有什么遗憾了。
　　一开始，贾如是陪着王志恒边走边看那些建筑的，后来于海兰因为试穿衣服需要建议，就把贾如拉到了服饰店一起看衣服，王志恒就随着她们更换店家的脚步，慢慢在店外的街道上用心感受那些建筑的风情，女儿则跟在他身后默默地享用美食。于海兰肤白貌美，试衣服的时候，贾如真觉得她穿哪一件都好看，什么颜色她都能驾驭得了，可她却偏是一个眼光很挑剔的人，好多件在贾如眼里觉得很漂亮的衣服都被她以各种理由否决了，比如觉得一件蓝色印花休闲长衫略显宽松，其实这衣服本身就是这款型，人穿起来显瘦；觉得一件大红色罩衫要是水红色就好了，虽然她穿大红色也很漂亮。也许女人在不同的年龄段，对衣服的审美会有巨大的差别吧。就因为要求太高，逛了好几家店，试了好多件，于海兰一时也没有决定买下哪件，这让贾如觉得很没成就感，也不免觉得于海兰是不是在花钱方面不够大方，一些有钱人花钱却极小气、还不如普通人来得痛快的例子，她时有耳闻。眼看着都十一点多了，大家逛了一个多小时也累了、饿了，贾如便提醒于海兰到中饭时间了，先去吃东西吧，拿不定主意的话下午再做决定，说完便走出这家正在逛的服饰店，好跟候在外面的父女俩也说一声。“吃完饭再去哪里呢？”王志恒问她。“我看您夫人逛得意犹未尽，或者下午可以继续在这里。”贾如用试探性的语气回答他。“你只能陪我们一天，要不咱们还是重新去一处好玩的地方吧，明天你就不能陪我们了。”王志恒的话语中似乎蕴含着一种小小的请求和希望。此时，王品诺也难得地出来帮腔：“等吃完好吃的后，我下午也想去别的地方，在这里妈妈只顾着逛衣服了。”“那好吧，我进去跟您夫人说一声。”她对王志恒说。一听说下午大家决定要去别处，于海兰这才有了一种紧迫感，脑子里速速回放了一遍刚才试过的衣服，觉得大致还行的决定回头去买下来。终于，她折回到刚试过的两家店，又耽误大家半个小时的时间，买下了一件亚麻质地的水墨晕染休闲衫和一条墨绿色的民族风长裙。贾如虽然陪着逛的时候，自己也稍微试了几件，但因为自己的任务主要是看于海兰试穿衣服并给她提出有价值的建议，她就没放太多精力在自己身上，而且自从见到于海兰，她就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失落感，这一刻感觉这里也不是自己的主秀场，更是没有心情大试特试了，也一件没买。
　　一上午的行程终于结束了，可以坐下来吃点东西了。于海兰听闻西安的羊肉泡馍很出名，想去一尝究竟，王品诺也受了妈妈的影响，也想吃羊肉泡馍。王志恒想听听贾如的推荐，也是出于对她的礼貌和尊重，他还想到她之前不是说特怀念这里的味道吗，那么具体是哪一种味道呢，这种味道肯定很特别吧，让她这么念念不忘，由此看来这种味道也是最值得品尝的了。贾如本想顺着于海兰母女的意思，她们想吃什么就去吃什么，但羊肉这种食物偏偏是她最吃不了的，她觉得那东西总有一种膻味，她只要一闻到那味道就会想吐，所以她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越到后来排斥羊肉的心理作用越强烈，更是不会试着去吃哪怕一小块了。“要不我们分头去吃吧，你们一家三口一起，我自己去吃，然后我们电话联系碰头。”贾如提议道。本来于海兰觉得这个办法挺好的，正好趁没外人在场，一家三口可以放开了随便说说话，这种话只适合在家庭氛围里说，不适合有外人在场。王志恒觉得不大好，感觉让人家作陪这么久，吃饭还要孤零零一个人去吃，太不礼貌了，就说：“要不这样吧，你们两个去吃羊肉泡馍，我和贾如一起，我倒想看看这里最吸引她的美食到底是什么，我也好跟着沾沾光。”于海兰虽然心里不乐意，但出于礼貌还是同意了。
　　大家开始分头行动。“有一家店我很爱吃，里面有胡辣汤和各种凉皮，很好吃，跟我去尝一尝？”此刻贾如很开心，她觉得王志恒这个人不仅彬彬有礼，而且让人感觉很温暖。“好啊，跟着你准没错。”王志恒笑呵呵地答道。两人沿着街面走了三四百米，进到“老黑胡辣汤”店里，只见小小的店面被用餐的人挤得满满的，正在吃的人还没吃完，旁边就站了等座的人，虽然这让正在享用美味的食客很不爽，但要知道，他们也是这样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上一拨食客吃好揩完嘴起身离开后才坐下的，大家彼此彼此。“你看看你想吃什么，我先去点，你看看哪桌快好了，站在那边等着。”贾如很有经验地对王志恒说。“我就要一份胡辣汤和一份凉皮吧。”在这样拥挤不堪的小店里就餐，王志恒已经不大适应，只想速战速决，就立刻报上了自己的菜单。“凉皮有好多种，比如米皮、擀面皮等，你要哪种。”“跟你要一样的。”“好，快快快，那桌马上吃完了，你快过去候着。”贾如指着店门口的一张位子急冲冲地对王志恒说。听到这急吼吼的“指令”后，王志恒则不紧不慢地往店门口走去，他站在那位子旁等别人吃完时，简直觉得很没面子，他那不凡的气质也与这间小店极不协调。等了近十分钟，那两位客人总算把最后几根凉皮吃完，慢吞吞起身离开，他迅速坐在一张位子上，坐定后稍稍左右环顾了下，看看别人是不是在悄悄说他什么。但他左右两眼瞥过去，只看到食客们正在大快朵颐，完全沉浸于眼前的美食滋味中，哪还管得了别人在干吗，只有一样，就是对站在自己位子旁边无声地逼自己快点吃完离开的下一拨食客感到不满，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贾如端着托盘向他走来。“我买了擀面皮，很好吃，你尝尝。”说着便把他的那份胡辣汤和擀面皮放到他跟前，然后从桌上拿起一双一次性筷子剥了包装纸递给他，自己再剥一双。此刻王志恒还真是饿了，他拿起筷子三两下就把那浇在擀面皮上的酱和着面皮拌匀了，充满光泽的擀面皮和油亮亮的混合了少许辣椒油的蘸酱完美融合在一起，让人食欲大增，他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扒拉了一大筷子往嘴里送去。“的确很好吃。”他觉得刚才站着等位儿的跌份儿没白跌。“是吧，这种面皮是不是比普通的凉皮更有韧性？”他边吃边不住地点头。“胡辣汤也不错哦，很爽，而且里面料很足，不像南方的酸辣汤只有两三种食材。”“那我赶紧来一口。”王志恒迫不及待又把一勺胡辣汤送到嘴里。“恩，的确不错，恰到好处地综合了酸、辣、麻等味道，既香又鲜，怪不得你那么怀念呢。”“待会儿要不要再来一碗？”贾如看他反应这么强烈，故意开玩笑道。“好啊，再来两碗也能吃得下。”他也开玩笑道。这时他忽然想起，刚才是贾如去点餐并当即就结了账，想想怪不好意思的，就开口道：“你刚才结账花了多少钱，我还你，应该是我请客的，怎么能让你花钱。”“不用，没多少钱。”“不行，不然我过意不去。”“真的没事，如果你硬要过意不去，你就随便买个小礼物给我做纪念吧。”贾如开玩笑说。“行。”王志恒认真地答道。
　　王志恒继续大口大口地吃着，此刻他也像其他众食客一样，完全投入到当前的美食滋味中，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美食当前，真的是难有优雅的吃相，也许这种大口吞咽的姿态正是对美食的最高评价。就在他左一口擀面皮右一口胡辣汤吃得不亦乐乎时，一滴酱渍从那碗擀面皮中飞溅出来落到了他的白色T恤衫上，虽然最初着陆时只有米粒大小，但因为这擀面皮的酱汁浓度较大，这米粒瞬间就晕染开来，最后呈现出一支钢笔帽头的大小。王志恒有点窘，贾如则噗嗤一笑，来了一句：“正常，在这里吃东西的人哪一个没带着点纪念品回去。”说完又笑起来，“不过你这衣服挺贵吧，要是洗不起来就毁了，像我们这种普通人穿的衣服嘛，损失比你小多了。”然后她又问：“你随身带其他衣服了吗？要不待会儿换下来，我去厨房水龙头下洗洗。”衣服毁了是其次，只是穿着这带有饭渍的衣服走在大街上，而且还是件一下就能突出这饭渍的白色T恤，王志恒怕人家笑话。他赶紧翻翻随身背的双肩包，里面装了一家三口的简单外出用品，就在包的最外侧隔层里，他惊喜地发现有一件薄的卫衣，是于海兰为了白天防晒、晚间防寒特意为他准备的。他拿了卫衣迅速走出“老黑胡辣汤”店，在附近找了家服饰店，借用店里的试衣间把那件白T恤换了下来。回到胡辣汤店后，他把白T恤一卷就要塞进包里，这时贾如站起身隔着餐桌把那衣服夺了过来，冲他一笑，就跑去了店里的厨房间。她跟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借用下水龙头和洗碗池旁的洗洁精，开始对那饭渍局部搓洗起来，由于洗得及时，那饭渍基本上被清除干净了。她折回餐桌上，把湿了一小片的衣服摊在自己的腿上，等稍微干干再收起来放包里。对于她的这些举动，王志恒颇为感激，也对她产生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那感觉到底是怎样呢？他也说不清楚，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很贴心，而且给他一种久违了的青春美好的感觉。虽然她已是他人妇，但他仍想称呼她为女孩。
　　差不多吃完的时候，王志恒接到了于海兰的电话，他们决定出去碰头，向下一个目的地出发。碰头后，于海兰看到丈夫上衣换了，就问他怎么回事，知道原委后又责怪了他几句，说他怎么这么不小心，像个小孩子之类的，王志恒没还嘴，就是在心里觉得当着一个女孩的面被这么数落很失颜面。为了给他解围，贾如立刻提议道：“下午咱们去大雁塔吧，那边还有很壮观的音乐喷泉。”于海兰本来对塔啊、寺啊这种历史建筑不感兴趣，但一听有音乐喷泉，就来劲了。王品诺，小女孩嘛，也喜欢戏水，对贾如的提议也很响应。一行人到停车场拿了车，向大雁塔开去。
　　近两点，他们到达了目的地。照例把车子安顿在附近的停车场，四人从停车场步行至大雁塔广场。在距离塔身还有较远一段距离时，王志恒就被前方那造型简洁稳重却给人气势恢宏感觉的建筑吸引了。“待会儿可以登上去远眺，可以俯视整个西安古城。”贾如做起讲解员来。“嗯，一定得上去看看。”王志恒说完又转而对女儿说，“你不是喜欢看西游记吗，这座塔就是里面的唐僧建的哦。”“你还挺了解的嘛。”一旁的于海兰笑着插了一句。“那是，出门旅行多少也要稍微做点攻略的嘛。”王志恒得意地说。走到塔底后，四人随着一众游客的脚步，先是绕着塔走了一圈，然后逐层登入了塔内，在塔顶俯瞰整个古城。旁边众游客都争先在塔顶拍照留念，以此存证来证明自己曾和唐朝那位著名高僧修建的宝塔有过些渊源。“我们也来拍一张吧。”于海兰也拿出手机，先是自拍了几张，然后又用手机自拍模式对着一家三口拍合影。虽然王志恒带了专业的相机，并且除了开车和吃饭时间外，一直都是挂脖子上的，但他都只顾着拍建筑了，没怎么给家人拍。于海兰翻看了下刚才自拍的照片，发现效果不是很好，便请贾如用专业单反相机给他们一家三口拍几张合影。一家三口摆好了姿势，王志恒站中间，妻女分站他两边，三人都露出开心的笑容，贾如隔着镜头看到这幅美好的画面时，心情有些复杂，是羡慕？是嫉妒？还是恨？其实更多的是感动，这画面简直太美，美到让人感动。她所仰慕、渴望的那个人，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这样的男人简直是更让人仰慕和渴望了。她的思绪就那样随处飞着，一时忘记按快门，还是王品诺喊了句“好了吗？”才把她的思绪拉回来，她按下了快门，随后又让他们变换了不同姿势拍了几张。
　　“给你也来一张吧。”一家三口拍完后，王志恒冲贾如喊道。“不用了，我以前拍过的。”贾如有点不自然地回答他。“没事的，现在拍跟以前拍的感觉肯定不一样。”于海兰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这个小女孩，赶忙接着丈夫的话茬笼络下她。贾如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就说好吧，把相机递给王志恒，然后站在他们原先站过的位置，让他给自己拍了一张。本来王志恒还想多给她拍几张，但被她说一个地方拍一张就够了，拍多了她有选择障碍，王志恒只好作罢。其实，她挺喜欢拍照的，以前出去旅行她总是拼命让陈一给她拍照，好几次搞得陈一都不耐烦了，两人因此还就地争吵了起来，简直大煞风景。但现在给他拍照的人是王志恒，她浑身感觉不自然，生怕自己身上某个地方的某个缺点，透过镜头在他的眼里一览无余，因为这样想，表情更是不自然起来，总之她就是无法彻底放开来，让她所仰慕的人拍下她最自然最美好的瞬间，虽然这是她所想的，但她做不到。她心里还有个小小的私念，希望那一家三口有人可以提议，让她和王志恒拍张合影，可是没人这样提议，她只好终止这非分之想。
　　从塔上下来已经三点半了，听别的游客说四点会有一场音乐喷泉表演，他们都很期待。他们在喷泉广场上找了一处台阶，坐下来歇歇脚、喝口水，静候音乐喷泉表演的到来。不一会儿，这半小时的歇脚时间就过去了，喷泉表演准时开始。偌大的广场上，一束束水柱从一个个排列整齐有序的地孔里喷射而出，直直地奔向天空，然后再像天女散花一般，那巨型水柱中的水珠、水汽再徐徐重返地面。每一次从地底向上的喷涌，水柱都会变换不同的造型，踏着动感十足的音乐，在天上地下来回欢腾，给游人带来一场盛大的水上狂欢和阵阵清凉。围观的游客们有些开始忍不住了，跑上前去与那闹腾的水嬉戏起来，等那水花溅落在自己身上时又大叫着飞跑开，像是在跟喷泉水柱玩老鹰抓小鸡似的，而游客们甘愿做那主动撩拨又随时可能被老鹰抓走的顽皮小鸡。王品诺也融入到那顽皮小鸡的行列里，与老鹰斗智斗勇，玩得那叫一个痛快。自己一个人玩还不够，她还要把她妈拉过去一起玩，此情此景下，于海兰也放下了成熟优雅女人的身段，把自己当成女儿的同龄人，加入到了老鹰和小鸡的游戏大战中。只留王志恒和贾如静静地坐在那台阶上，看满天水花飞舞。
　　“她们玩得好开心。”贾如想以此来打破二人奇妙的沉默。“嗯，她俩就这样，更像朋友和姐妹。”王志恒回应道，他说这话时眼睛继续专注着眼前那随着音乐律动的美景。贾如趁机偷偷转过脸来看了看他，他的侧面也是那样好看，那样深入她的心。她突然开始想一个问题，一个需要好好想想的问题：她到底为何喜欢他、爱慕他，甚至渴望他？是因为他帅气的长相，所以才让她垂涎欲滴吗？她在心里斩钉截铁地回答自己：不是！要说长相这东西，本来就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你喜欢萝卜，他喜欢白菜，各有各的审美，其实王志恒那种长相并不符合当下娱乐圈对帅气男明星定位的标准，也许就算在其他普通人眼里也不见得帅。他不是那种徒有外表的美男子，甚至压根儿就不是公认的美男，但他身上有一股融合了男人气和书生气的双重气质，那副颇具质感的黑边半框眼镜让这气质更为突出，与其说吸引她的是他的外表，不如说是这双重气质；他的眼睛不大但很有神，不，准确地说，应该是有电，那电波极具吸引力，只要被射到过一次，就会还想要第二次、第三次，她最开始就是沦陷在这电波里的；还有，他说话的时候很温柔，他笑起来的时候很纯真······总之，相比普通人眼中帅哥给人的视觉愉悦，王志恒身上散发出的似乎更多是精神愉悦感，这感觉让她欲罢不能。可是，他是别人的，而她也不仅仅是自己的。她有一种深深的相见恨晚的感觉，怪自己生不逢时。
　　就在她看着他的侧脸，想着那些问题，想到入神时，王志恒突然转过脸来对她说：“你怎么没带你先生来？”就在他转脸的一刹那，他们两个四目相对，他看到了她那个痴痴的表情，而她则猝不及防，慌乱地移开了视线，紧张得有点找不着北，甚至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嗯？”她没反应过来。“我说你怎么没带你先生来？”王志恒重复一遍。“哦，他在那边也要参加一个婚礼。”她恢复了镇定。“对了，我差点忘了，还没给你买纪念品呢，报答你的洗衣之恩。”前半句他略带愧疚，后半句他又幽默了起来。“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不必当真。”“不行，必须得买，礼轻情意重嘛。”他很坚持。“没多少时间了，我过会儿得走了，你要是坚持要送我纪念品的话，要不就送我一张照片吧。”贾如故作平静地说，其实她心里很忐忑，怕他识破自己的非分之想。“什么照片？”王志恒有点摸不着头脑。“咱俩合张影，以示纪念。”她故作轻松自如地解释说。“哎呀，你说我怎么就忘了给咱们拍张合影呢？当然没问题啊。”说着他就站起身去拜托旁边一名游客给他俩拍合影。“‘如果’小姐，你看怎样拍比较好？”他又半俯下身去征求她的意见。“我们就坐在这台阶上拍吧，背景还能拍到大雁塔呢。”“好。”他立刻坐回原来的位置。两人就那样各自坐在那里，中间隔了一条缝，冲着镜头微笑。咔嚓，相机里记录下了这一幅不那么自然却也不失和谐的画面。“回去我整理出来后，用微信传你。”“好。”
　　音乐喷泉表演告一段落了，两个小时后会再上演一场。于海兰和王品诺母女俩总算停止了闹腾，回到王志恒身边时，两人还是气喘吁吁，之前嬉闹时的兴奋劲儿也还没过，就是体力有点不支了，王品诺噗通一声坐在她爸旁边，将脑袋靠在了她爸的肩膀上。于海兰也想坐在丈夫的旁边，在他的肩膀上靠一靠，只是丈夫的一侧坐着贾如，她只好作罢，只是用略带娇嗔的语气对丈夫说了一句：“累死了，你刚才怎么不过去跟我们一起玩？”
　　四人又在台阶上坐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天色渐渐暗下来。看着这一家三口你一言我一语其乐融融的景象，贾如觉得自己好多余，她纠结了半天终于开口了：“天色快晚了，我先回去了，你们再逛会儿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于海兰赶忙说：“我们开车送你回去吧。”“不用了，这边公交车很多，而且打车也方便。”“那好吧，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回W市后请你吃饭。”于海兰紧接着说。王志恒本想挽留贾如一起吃个晚饭的，但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眼看着她们两人达成了一致，只说了一句：“那你路上慢点。”“好的，祝你们在西安剩下的几天都玩得开心。”贾如说着就起身往广场外面走，走出去一段后，又回头望了望与她同游一天的三个人，她的心情有点难以言说，但她回头时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这笑容让人印象深刻。
　　回到宾馆后，贾如才发觉自己好累，双腿沉沉的，她也顾不得没吃晚饭，直接栽倒在床上，没一会儿便睡着了。晚上，陈一给她连续打了两三个电话，她都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