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鱼》但为

40、赔款

　　临近春节，各大商场人满为患，于述飞见安言身体基本康复，本来是打算带她出来吃饭顺便散心的，没想到也被堵在了商场的人流中。
　　于述飞走在前面，安言跟在他的斜后方，中间始终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早上出门后，一直就是这个状态。
　　安言的眼皮有点肿，昨晚哭过的痕迹还在。
　　于述飞回头问她：“吃这家酸菜鱼可以吗？”
　　安言安静地点点头，她没有任何意见，更没精神开口说话。于述飞自然知道她是因为昨晚的事心里不愉快，也不管她，直径走了进去，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入座。
　　安言跟过来后，乖乖地坐在他对面的位子上，从落座后就心不在焉地盯着桌上的菜单看。然而，菜单都快被她看穿了，嘴里也没点出一个菜来。
　　于述飞一直看着她，先是等她开口，最后在服务员的眼神催促下，实在等不了，叹了口气后随口说了几个菜名。
　　见桌上的水壶里是茶水，于述飞点完菜后又问服务员要了一壶白开水。倒了一杯放在她面前:“你还在吃药，茶水就别喝了。”
　　安言轻声“嗯”了一声，也没看他，就盯着桌面。
　　于述飞见她这幅使小性子的模样，差点被气笑。他正想说“耍脾气可以，但吃饭时就好好吃饭。”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见旁边一个女生笑盈盈地朝他们走过来。
　　“言言，真的是你？”女生朝安言说。
　　安言听见声音后抬头看过去，见到来人的那一刻，瞬间眉开眼笑地站起来：“纪薇，你怎么在这？”
　　纪薇确定是安言后，激动地差点惊叫，两个小女生就在原地蹦蹦跳跳地上演久别重逢的戏码。
　　于述飞一脸懵地看着两人，待她们激动过后才从椅子上站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安言的好朋友，一时间也不知该做如何反应。
　　纪薇从开始就注意到于述飞的存在，见他站起来后，这才带着疑问的眼神看着他，试探着问安言：“这位是……你朋友？”
　　安言回过神来后看了眼于述飞，刚才一时激动，差点忘了还有这个人的存在，她挤了一丝笑容小声道：“于述飞。”
　　纪薇一听这个名字，立马反应过来，赶紧笑着打招呼：“你好，我是言言的大学室友，纪薇。”
　　“你好。”于述飞也淡淡笑了笑。
　　纪薇见了真人后，眼睛根本舍不得从他身上离开，脸上的笑容从头到尾就没收起来过，和安言一上午的臭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们刚好要吃饭，要不要一起？”于述飞又主动问。
　　纪薇听后，看了一眼安言的表情，像是察觉什么似的，立马回：“好啊，我本来是过来打包回家的，那干脆就在这吃行了。会不会打扰你们？”
　　于述飞笑着道：“不会，我们也就是过来吃个便饭。”
　　安言拉着纪薇坐下，而后便开始了这几日的嘘寒问暖，于述飞则是叫来服务员又加了两个菜。
　　和好朋友聊天，安言和之前的状态完全判若两人，从昨晚开始累积的情绪逐渐得到疏散。纪薇问她：“你身体好些了吧？看你精神比前几天好多了！”
　　安言点点头：“去医院打了一晚吊针才好的。”
　　纪薇不怀好意地笑，看了眼于述飞道：“有男朋友照顾就是不一样。”
　　安言偷偷扯了下纪薇的衣服，提醒她不要乱说，也不要捣乱。纪薇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这时，点的菜陆续端了上来，于述飞又让服务员给纪薇拿了一瓶果汁。
　　纪薇看着他的这些动作，用眼神示意了下安言，满眼都写着“羡慕”两个字。
　　于述飞对纪薇说：“随便点，别客气。”
　　纪薇点头如捣蒜，看着于述飞说：“以前我不明白言言为什么会这么迷恋你，现在终于懂了，你人真好！”
　　话一说完，旁边两个人都僵在原处。
　　于述飞尴尬地笑了笑：“谢谢！我也经常听安言提起你，说你和她关系最好，谢谢你这么照顾她。”
　　安言听他这话，抬头看了他一眼，刚好和他的视线对上，她很快转了个话题问纪薇：“你这次考得怎么样？我的奖学金应该没希望了。”
　　“你不是生病了吗？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纪薇拿自己安慰她，“我更没希望，这种事从来落不到我头上。”
　　话是这么说，可是如果没有奖学金，明年手里会很拮据的。一想起这事，安言还是很失落！
　　纪薇又说：“谁知道呢？说不定最后还有你的份儿，你平时成绩摆在那呢！”
　　于述飞听他们聊这些话题，也插不上话，只在旁边默默听着。酸菜鱼虽清淡，但对大病初愈的安言来说，里面的泡椒酸菜也有些辣味，她吃得很慢，也喝了不少水。于述飞见她杯子见底，又给她倒了一杯。
　　安言看见了，但没反应，继续埋头吃饭，偶尔和纪薇说几句话。纪薇从开始就察觉两人间的氛围有些不对，她看了一眼安言，然后突然对着于述飞一脸笑道：“当初我听言言说，她是因为你才报考了我们专业，我当时觉得她特傻，今天见了你真人才发现，她也没那么傻嘛！”
　　纪薇一副娘家人甚是满意的表情看着于述飞，差点把于述飞看害羞了。安言耳根通红，赶紧拉了拉她的衣袖：“说什么呢？赶紧吃饭。”
　　纪薇见这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这才故作无辜地放过他们，转头笑着问安言：“下午你们有安排吗？要不要去逛街，陪我去买衣服。”
　　安言不确定下午有没有其他安排，便抬眼看了下于述飞。于述飞迎上她的视线后，立马道：“你们去逛街吧，我回去睡个午觉。”
　　听他这样说，两个女生高兴极了，就连吃饭的速度也快了几分。
　　于述飞看着安言的表情，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后来，他去前台结账的时候，顺便给安言转了一笔钱，还附带了一条信息：喜欢什么就买，结束给我发个消息，我来接你。
　　安言看到了这笔转账，但当着纪薇的面她没表露半分，既没接受，也没退还，打算根据情况再顺其自然。
　　*
　　和于述飞分开后，纪薇就如脱线的风筝，拉着安言就开始八卦了。在男人那找的不愉快，在闺蜜这治愈。一下午时间，两人一路吃吃喝喝逛逛，玩得忘乎所以。纪薇收获了一件外套，两件裙子，安言在纪薇的怂恿下，也买了一套裙子，一个墨镜，一顶帽子。
　　下午5点过，纪薇正在试穿一件毛衣时，安言收到于述飞发来的消息，问她什么时候结束？
　　安言都差点忘了这事，她只回了个：还不知道。
　　于述飞又问：还在那家商场？
　　安言：嗯。
　　后续就没消息了。安言也没管他，只忙着给刚换完衣服出来的纪薇提供参考意见。
　　后来，两人逛到一家设计师品牌店，门口的一件羽绒服外套吸引了安言的注意，本想去试一试，可一看价格就退缩了。
　　纪薇看出她很心动，便一个劲怂恿她去试一试，说试试又不要钱。后来在导购员和纪薇的轮番引诱下，安言试穿了这件衣服。
　　可这一试穿上去，就再也舍不得脱下来了。不仅她自己喜欢，在场的所有人都说好看。纪薇在旁边小声说：“买下它，过年了，就当给自己的奖励。”
　　安言面露难色：“太贵了。”
　　纪薇说：“要不我支援你一些？你也该有件好点的羽绒服了。”
　　安言听她这样说，更不可能同意，最后犹豫再三，终是点了拿笔3000块的转账。
　　于述飞在看到转账被接收时，正在商场的楼下抽烟，他往商场门口望了一眼，又慢慢吐出白色的烟雾，随后将手机锁屏放回了包里。
　　安言和纪薇挽着手从商场出来时，天色已擦黑，于述飞迎上去，给纪薇打了个招呼，又顺手接过安言手里的好几个袋子。
　　安言先是意外他竟然在门口等着，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后，又不足为怪了。一下午买买买，她心情好了许多，也不再继续跟他计较。
　　“一起吃个晚饭？”于述飞问纪薇。
　　纪薇自然是识趣的人，赶紧摆摆手拒绝了，和安言说了再见后，跳上一辆出租车就快速消失。
　　等她走后，于述飞和安言先去附近的餐馆吃了牛肉面，然后才一起回到酒店。
　　于述飞全程提着几个袋子，也没打开看过，只从安言的表情判断这一下午过得还算开心。
　　回到酒店后，安言看着那个羽绒服袋子，又看了眼正在喝水的于述飞，她突然兴起，拿出袋子里的羽绒服对于述飞道：“这衣服用你的那笔钱买的，就当你的道歉赔款了。”
　　说完，朝于述飞吐了个舌头，也不等他反应，拿起自己的睡衣就去了卫生间。
　　于述飞看着她装作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一时愣在原地。
　　她是在跟自己撒娇？
　　还是在给她自己找台阶？
　　他没气地笑了笑，放下手里的矿泉水，直接跟去了卫生间。
　　紧接着的很长一段时间，卫生间里腾起的水雾就像安言身上那潮红的皮肤，久久不能消散。于述飞想起这一天来她对自己的冷淡，就像蓄意报复似的，把气全都撒在她身上。
　　安言趁着空挡一脸委屈求饶：“好了吧，我可是病人！”
　　于述飞犹豫了会儿，终是不忍心，抱着亲了一阵后将她塞回被窝里。把被子两边捂实，这才去给她倒水吃药。
　　安言全身没有力气，药到嘴边也是被人喂进去的。
　　于述飞看她这幅模样忍不住吐槽：“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柔弱？现在怎么总感觉我像是在带个小孩儿？”
　　安言脸上的红晕还没退去，没回他话，直接钻进被窝里藏着。
　　这时，于述飞才慢悠悠地去看了一下她买的东西，顺便将她的战利品打包到行李箱里，方便明早一起带走。打包时，他把安言新买的帽子和墨镜特意留在了外面，第二天起得早，帽子和墨镜刚好能用上。
　　那天晚上关灯后，于述飞抱着安言，在她头顶轻声吐气：“你这脾气谁惯的？早知道你是这般怪脾气，当初就不该收留你。”
　　安言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淡淡烟草味，又往他怀里钻了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