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烨朝长公主》木兮窜窜

8、第 8 章

　　沈鹤安尽数脱下上衣，一位臣子在他的君王面前袒露忠诚。

　　他的前胸、背脊全是刀痕，一条条狰狞的伤疤像是隆起的山脉。

　　“若君王才气横秋，边疆战士就不会曝尸荒野，我也就不会——回到皇城。”沈鹤安哽咽了，“两万镇西军只余五千——”

　　我不敢抚摸他的伤疤，就像我无法开口我的疑惑。

　　我为沈鹤安的忠诚感慨，又觉他的忠诚可笑，若君王无能，何不倒戈起义？

　　我不明白他所坚持的究竟是什么？

　　大梦未醒，荒唐至极。

　　“大丈夫，当为天地立心，为生灵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鹤安，你心中是否有所求之道？”

　　“君临天下，臣辅扶左右，但愿君能够识人之明，不受奸佞之害。”

　　我笑了笑，替他穿上了衣服。

　　“有才有德之君主当立于山巅，立于山巅之人被山腰之雨雾蔽眼，当忠臣拨开云雾见青天。可若君主无才无德，置于半山腰的臣子还能为其做什么？你心中之道光明磊落，只是错了方向。”

　　第一次，我拉起了沈鹤安的手，我的眼神和他的眼神同样炽热。

　　“臣子不是君主手里的矛和盾，而是和君主并肩作战的将士。鹤安，去战场吧，不要辜负了你的一腔英勇，不要为了君主而怨怨自抑，你当为民而非为君。”

　　他眉眼中的忧郁渐渐散开，我朝着他笑，为读懂他的心思而高兴。

　　忽然，他猛地将我抱进怀里，似乎要将我揉碎融进他的身体。

　　沈鹤安，他等这句话应该等了很久、很久、很久，久到差点迷失自我。

　　为臣当忠君，但当沈鹤安在战场厮杀，无数将士倒在他的眼前之时，他得知自己的君主昏庸无能，那刻的沈鹤安恍惚了，一时，他在黑夜之中迷失了方向，他不明白自己拼死厮杀的意义所为何。

　　翌日，我与沈鹤安去了君文王的府邸。

　　君文王设宴款待我，即便这些日子我见了世间百态，但我依旧不懂为政者的尔虞我诈。

　　席间，我向君文王引荐了沈鹤安，二人皆被我的话语震惊。

　　细细想来，确实荒谬。

　　哪有君王的女儿为“谋逆”的王爷送兵送将的道理。

　　我眼神警示沈鹤安，让他不准再说话，一切都由我来安排。

　　我不是说客，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话术，只对君文王说：“大丈夫，不求名与利，但求为国为民，巾帼不让须眉，我虽不能在战场上阵杀敌，但我手下有人可以，这是我身为烨朝公主该做的。”

　　君文王问我：“当真不求名与利？”

　　我沉默了，没有回话。

　　我想起母后同我说的，在盛世我可以锦衣玉食，可恰逢乱世，我又怎能昏庸无道。

　　乱世之中，名与利皆为虚无，唯有命才是真真切切该抓住的。

　　沈鹤安在南方为君文王带起了兵。

　　这一次他是臣子，却是国与民的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