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贪恋那丝温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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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莹莹瞧了眼被握住的手。顾裴安莫名心头有些发跳和发干。他下意识的想松手，可是又有些舍不得。自救起她后，他和莹莹其实很少有这样亲密的接触了。
明明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那句“师父，你娶我.....”的话语又撞在了顾裴安的脑海里面。顾裴安有些说不出话，他沉默不语，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紧张莹莹的反应，还是期待莹莹说点什么.....
他以为他们牵着的手，会被甩开。
又或者莹莹会用那双藏着很多心事的眼眸，瞧着自己，然后又用一些话语撕开拉扯掉他们的关系。
可没有，什么都没有。王莹莹什么也没有说。
而顾裴安脑子明明那么活跃，处理很多事情都能极其速度，在此时静谧地也像是坏掉了，只有不断的嗡鸣声在延续，他想说点什么的，可嘴唇开阖到了最后也只是牵扯出了一点弧度，一点热气从唇齿间里面溢出。
顾裴安木愣愣的，只好又看着莹莹。
莹莹视线自然看向路边的野花。两人的衣摆在夜色里面轻轻地撞着在了一起，素色的衣裙和长袍轻轻撞着。
他没忍住又看她的手。牵着在掌心里面的手并不大，是很稚气的一双手。
上面没有疤痕留下。因为他都用了最好的药物，莹莹以前爱俏。他早就照顾她习惯了，也总是会在意她的喜好。
他无意识捏紧了点手，待莹莹看来时，又想着。
路边的野花开的极好，就像是此时王莹莹抿着唇，在撑着伞的下方，对着自己笑，一样令他侧目而目不转睛。
—— 莹莹手上没有留疤，会开心点吗？
——伤他的假顾郎，现在重病在床，待莹莹知道了，会开心点吗？
——莹莹说，想要亲自还那一剑之仇。要好好的帮莹莹，把家族不传刀术传给莹莹了，莹莹学的很好，到时候亲自捅刀子的时候，莹莹会更开心点吗？
思绪如同纷飞的柳絮，装着到最后，呈现在顾裴安脑海之中的，也就只有莹莹二字。
想着莹莹。
念着莹莹。
明明莹莹已经在眼皮子底下，冲着他笑了，还是会怕她过的不好。
王莹莹对着神情紧张的师父，却只是笑了笑 ，没有说之前进行的话题，“师父，刚刚和师叔说的是真的，虽然我在学你的本事，可我也确实觉得，我做的没那么好。”
一时之间，顾裴安觉得自己像极了一只风筝，被王莹莹牵着在手里面，心情起伏全由着他。自己全然做不了主。
可即便如此，顾裴安仍旧愿意。
她没有说松开手。
顾裴安便也稳稳地牵着她，心脏又在砰砰的跳着了，带着一丝隐秘的欢喜愉悦。为这难得的亲近。
那双眼掠过她发梢尾端的雪花，指尖自然凑过去为她抿掉，又收回手，冲着身边的女郎温声纠正说着：“莹莹，不用喊他师叔。”
师父的眼眸在夜色里面，王莹莹看的不是很清晰，只有他的声音还是清晰的，落在耳边。
莹莹听他说：“我和他不是一个师父。”
“莹莹，你日后也不会有其他的同门。比如同门师叔。”
他没有师父，也是第一次做师父。哪来的同门？
他又继续纠正，“莹莹不用妄自菲薄。你学东西快，很聪明，这次的鱼片粥，哪怕还没吃，师父也觉得你做的很好。”他自然而然的赞赏着，那一丝欣赏从未遮掩。
王莹莹见过很多次这样的目光。从师父的眼睛里面。
和师父说，要学其他武艺，不要剑、弓箭、箭矢，师父说教她刀后。
在第一次摸着刀，跟着师父学了个一招半式的长刀划过半空，斩断了一颗小小的梅树枝时，那一瞬间，王莹莹头一次觉得是这么直抒胸臆的畅快。
莹莹抬眸时，师父也是用这样的眼神赞扬她的。
亦或者次日，把前一日学过的医药内容复述出来时，师父也是这样的目光。
王莹莹知道，娘亲也时常会用那样赞赏的目光看着自己。
可她分明已经没有亲人了，她的内心里面，装下的也只有娘亲。本该再也体会不到这样柔软信赖的夸赞目光才对。可竟然奇异的体会到了......日子久了，王莹莹可怕的发现，她竟是有些离不开这样的目光。
她似乎是能从师父的夸赞目光里面，体会到那一丝属于娘亲的感觉来。
分明年龄、性别、语调，一切的一切都是不一样的。可那目光撞过来时，却一样的像是有水流哗啦啦的冲在了王莹莹的心口。
如同儿时陪着娘亲捏饺子。明明面粉弄脏了手，捏的那个饺子也是皱巴巴的不成形的样子，娘亲却会弯着唇，亲了一口她，在她晕乎乎的傻笑里面，说：“莹莹真厉害”一样，那心口被暖呼呼的水流冲刷了，奇怪又陌生，可莹莹好喜欢。
她便央求着母亲再亲一口。
她如约又亲。可莹莹找不回那样的感觉了。可还是整个人美美的，晕乎乎的。
后来，娘亲只要认真的夸她，说她厉害，她便又能感受那样的感觉了。
年少总是纯稚天真，也总是爱着各种美好的东西。娘亲也护着她的那一分天真。那时的王莹莹的确有何不食肉糜的傻稚大小姐心态。
但娘亲没了，那个护着她的罩子碎掉了。王莹莹才发现举目望去，原来外面，并非和话本子那样的美好。那是残忍的、凌厉的。
莹莹知道，那日如果不是被师父捡回去了。
自己应当要彻彻底底的面对一个真实的、残忍的，属于现实的一切。她会发愁每日的吃穿用度，忌惮周围人不怀好意的打量目光，害怕却仍旧要谋算出一条生路，去算到底如何才能彻底进入尚书府为母亲洗冤。
是的.....在那层保护的罩子碎掉之后。王莹莹知道自己本该面临的是怎样处境，可本该艰难挣扎的莹莹，却又万分幸运的被师父捡了回去。
此时，王莹莹也是真的带着些许的好奇情绪。师父是不是，对每一个人，都会是如此态度。她只是他人生里面，被他温柔对待的其中一个。并无特殊。
——在娘亲里，她永远都是最特殊的一个。
王莹莹眨了下眼，把不小心飘进眼睛里面的雪花融掉，一丝水润潋滟，王莹莹闷闷轻笑说着：“可是师父.....”
她的小竹马顾裴安，以前也常常用笑着恣意的目光看着自己。那是和现在不一样的感觉。
现在的师父，笑起来夸赞她时，时而像是竹马又时而像是娘亲。而对着那样的目光，莹莹心里的防备又总会怔松瓦解一瞬。
王莹莹认认真真看着带着面具的人，唇畔浅笑，“师父，日后的事说不准的。你最是心善.....”
心善？这是顾裴安听过的最不贴合他的词语了。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善人，待人温和那是表面客气，无非是打着机峰，为着利益你来我往。到了最后，必然是要利益大于大过付出的。
王莹莹挣脱了下手，没有弄开，索性也就不再挣扎，继续说着，“你如何就能确定日后也只会有我这个徒弟呢.....师父待我时总是很耐心。大家都会很喜欢这样的师父的。”
顾裴安轻轻握紧她。别人不了解，顾裴安却是了解自己的心性的，他并不算是多有耐心之人，办事的时候为了节省点时间，用些残酷不能与人道的手段，顾裴安也是做过的。
他只对莹莹这样，
还有找什么徒弟？
如果不是莹莹，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徒弟的。
能让他自始至终不求任何回报和图谋的人，在顾裴安这里，这辈子都只会有一个人。
——王莹莹。
前方便到了灶房地方，空气里面飘散着屋子里面还温着的鱼粥香气。
屋外燃着两盏灯，照亮屋檐外的路。
也照亮了顾裴安的神情，乌黑长发被一根雪白的发带随意缠着落在身后，他身形颀长，这段日子不仅仅是王莹莹高了点。
王莹莹发现，比起最开初的时候，顾裴安的身形也往着上面窜了一截。
她被人牵着，视线又落在那鞋靴之上，师父的鞋子里面瞧着也没有垫着什么东西。
视线重新上移时，王莹莹想：
所以她的师父啊，应当也不过是个没及冠的少年郎。
顾裴安低着头。
王莹莹眯着眼，看着雪里面，撑着伞，已经被雪淋湿了半边肩膀的师父，他面具上方那双明晰的眼眸温柔落在身上，令人想起了春花坠落时的力度。
轻柔一撞，便存了痕迹。初时不觉，待觉时已被那春花香气缠满了，忽略不掉。
一如王莹莹也习惯了师父对自己某些自然而然的照顾.....等自己仔细复盘时，方觉得处处不妥之处。可也有些离不开了。
一如，她其实也有些在意，某些话问出后，师父给自己的答案。
好在此时的答案，是王莹莹喜欢的答案。
她听着师父说：“自然，莹莹，这点我自然会保证。”
“日后，你不会有同门弟子。我不会收除你以外的第二个弟子。”
“人与人讲究的是个缘分......”
王莹莹在此时，看着这清风明月好像温柔永远不会生气的师父，眼底那一丝对他人的寡淡无情，可看着自己的时候，又柔和了下来。
顾裴安说：“我只和你有缘，莹莹。”
顾裴安轻笑一声。
儿时你想要小神仙。
如今你想要师父。还在梦里面想要娘。
我都能给你。
但是莹莹.....请不要越过我，对旁人更亲近。
*
她与他都未在开窍之时，可那或试探、或隐藏的占有欲，却如同互相缠绕的藤蔓，密密麻麻纠缠交织在了一起，生长在了那名为青梅竹马的枝干上，密不可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