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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人命值多少钱? ...

  •   自从娘给我画了个当掌柜的大饼以后,我就在开始了心甘情愿在家里当牛做马的日子。
      我每天卯时就要起床帮姥爷磨豆腐,给一家人做早饭,辰时又要跟在爹和大哥后面去学堂里念书。
      巳时爹给大哥和其他学生们讲科举文章,我就要在旁边做爹给我布置的课业,主要是练字。
      因为爹说,女掌柜不能写鸡爪一样的字。
      午时,我在学堂里跟着大伙一起吃中饭。
      吃完饭,大哥和其他学生们开始跟着爹学“六艺”,我就要回家去。
      未时和申时,我还要帮娘收摊、算账、收豆子、磨豆腐。干完这些,娘才放我“一边待着去”。
      三舅舅有时候忙不过来,我就会被到那头老驴身上,跟着三舅舅去隔壁村挨家挨户收豆子。
      每次见我累得不想动的时候,娘都会喜滋滋地扒开我耳朵,说,已经攒到了多少银钱,离买个铺子还差多少。
      有时候,累得想哭。看到家里那头傻驴,我就会怀疑,我和它才是一家人,我们都是被胡萝卜吊着的蠢货。
      不过,大部分时候,我觉得,我比傻驴还是更聪明一点点的。那傻驴有胡萝卜就行,我可不一样,我可是将来会有一间大铺子的女掌柜。娘爱使唤我就让她使唤呗,只要有银钱赚,我乐意。
      就是隔壁的那何秀秀,有时候忒气人。
      每次在家门口被她碰上,她都要对我嘲讽一番,先是上下打量,然后再摇头啧两句,说什么“秀才公家的二丫,是个晒得又丑又黑的傻驴”。反正每次说来说去都是这两句车轱辘话,一点都不会有新词。
      我才不吃这个亏,我可是豆腐西施的女儿,更是未来的女掌柜,还能被她这样给小瞧?
      “哎哟,看谁来了,原来是只会绣两根草的秀秀‘大小姐!’来了。我还当是哪里飞来的乌鸦呢,叽里呱啦尽喷粪。”
      每次那何秀秀都会气得跺脚。不过她每次又丢不下那小姐做派,只会说什么不和村妇一般见识,然后就转身回屋去了。
      我每次都要被她这个样子逗笑,真是的,说不过就跑,没出息的怂包,天天只知道绣花的草包。
      我总以为,我可以就这样充实地,踏实地,朝着大掌柜的身份,越走越近。

      直到……那个该死的赵百户的到来,他简直就是专克我周家的灾星!
      那天,还有一个月,姥爷的六十岁大寿就到了。我偷偷瞒着娘,拿上攒了好几年的银钱,去二舅的裁缝店,想给娘和姥爷做一身新衣裳。
      我到的时候,二舅还在招呼其他客人,只打发我去东边的集市买零嘴吃。
      越往东市走,人就越多。
      我好奇地东瞧瞧西看看,好不容易才挤进人群,正听两个闲汉在嘀咕着什么。
      “今儿街上人可真多,也难怪,据说,今儿可是赵家二郎,赵百户,衣锦还乡的日子。那赵老爷,辰时就派了随从在十里亭那儿等着了。看这架势,赵百户马上就要到了。”
      “嘿,可不是嘛。那赵家老爷,连知县老爷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的主儿。我家那口子的表妹的大姑子的小舅子,就是在赵家后院伺候花草的。听说,赵家如今因了二少爷从军,攀上的可是京城的崔家。”
      “崔家?是那从小就带兵打仗的崔侯爷?是传闻中那个和当今圣上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崔家?”
      “就是这崔家!赵家二郎,如今跟着崔侯爷,当上了百户大人,今后,怕是前途无量哦。我们柏宁镇,可是要出大人物咯。嘿嘿嘿,我也算是在赵府里有门路的人了。”
      “到时候老兄可别忘了提携提携老弟我啊。”
      哦,原来今儿这么热闹,竟是和赵家有关。
      嚯,说起赵家老爷,那可真是个大好人。
      两年前的夏天,我和三舅带着老驴拉着一车豆子,刚到镇上,突然就下起了大暴雨。
      正巧在赵家宅子附近,为了躲雨,我和三舅费了老大劲才把驴赶到了赵家门前。本来还害怕会被那些随从赶走,没想到,那赵家,竟然还给每个躲雨的人都送上了一杯热茶。
      幸亏那天赵家能让我们躲雨,这才没让三舅舅那一大车的豆子淋湿发霉。这赵家老爷,确实是个大善人啊!
      也正是因着我给何秀秀说了这次的事,她才闹着要让何婶子想办法把她嫁到赵家,说是做妾也愿意。
      嘿嘿嘿,这赵家要是发达了,何秀秀嫁到赵家,不就可以算我的门路了?那赵家的豆腐生意,不就都是我的了?嘿嘿,回头可得再给何婶子吹吹风。
      我又不算害了何秀秀,赵家家风好,想来那赵家二郎,还是军营里当官的大人物,何秀秀嫁给他,稳赚。
      我心里还没盘算好怎么才能帮何秀秀一把,刚还喧闹的东市,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只见一群穿着铠甲的军爷往这边来了,大家都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我觉着,这些军爷们的力气肯定很大,那身上的铠甲看着就比石磨还重,他们的胸膛却都特别挺直,我竟没看到有一个驼背的。
      那打头的军爷,更是了不得,右手被一根白布挂在脖子上,脊背却一点都不佝偻。只见他坐在一匹高大威猛的黑马上,瞧着比我家大哥也大不了几岁,却比大哥生气的时候还吓人。那紧抿着的嘴唇,那紧皱的双眉,好像天王老子来了都要给他下跪一样。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骑马的,举着两根红旗子,上面写着“崔”字。
      从铠甲的新旧和纹饰上看,想来,右手挂在脖子上的那个,就是那赵家二郎,赵百户了。
      不过这赵家二郎的脸蛋却不像打仗的粗人,倒像戏班子里唱戏的男角儿。也不知他一个打仗的,长那么扎眼做什么,就不怕在战场上被人当靶子?
      在这方圆百里的桃溪镇,我就没见过比何秀秀还好看的人。不过,若是让何秀秀站到这赵百户身旁,却会显得何秀秀是个端茶倒水的小丫头。
      看来,指望何秀秀给我在赵家撑门面,怕是难咯。
      这群军爷浩浩荡荡的,走过东市,竟走了一个时辰。队伍尾巴,还坠着几个或伤了手脚、或伤了脑袋、或神情呆滞的老弱病残。
      瞧完了这一场热闹,我觉得有点没劲。那赵百户再风光,和我们小老百姓,又没什么相干,想要把豆腐卖到他家,好难哦。
      而且,诗文里面说,一将功成万骨灰,这赵百户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大官,背后指不定死了多少人呢。
      哦,好像大舅也是去当兵的,不知大舅是不是也在哪里当上了大官。那赵老爷是个好人,回头让娘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趁着这次赵百户回乡,打听打听大舅的下落。
      回到裁缝店,二舅正等着我呢。二舅一听我的来意,推脱着不收我的钱。不过,想到二舅母那斜眼看人的样子,我还是把五十文钱塞在了柜台底下,然后就跑了。
      好不容易甩开三舅独自到镇上来,我买了好些零嘴,才慢悠悠往家里去。
      快到家的时候,天还亮着。我眨了好几次眼睛,才发现没有看错,家门口竟然站着好几个面相凶狠、脸上写着生人勿进的军爷。
      也不知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真的是大舅回来了?情况不明,我还是选择了多绕几步路,从后门回家。
      我猫着腰从后院溜进平时吃饭算账的厅堂里,竟然看见了今日东市上见着的赵百户。
      他怎么在我家?
      只见那赵百户,已经换下了铠甲,穿了一身粗麻布衣。要不是我见过他,还以为是娘请了戏班子来给姥爷贺寿呢。
      也不知那赵百户来家里做什么,看样子刚来没多久。娘站在姥爷的身后,看见我,眼神示意我回屋。
      不会吧,不会是像戏文里讲的那样,姥爷是那隐退江湖的高人,多年前教过赵家二郎,然后现在赵百户荣盛归来,这是来报恩来了?
      难道我这就要发达了?这么大的事,娘竟然不让我知道,这可怎么行。
      我拗着娘的眼神,躲到娘的身后瞧那赵百户。反正娘现下也没空收拾我。
      只见那赵百户,没有理会我和娘的眼神官司,和姥爷继续说道:“崔家军是在圣上登基以后,才接管的咱们南边两府的军营。那胡乱征兵的叛逆李贼,好几年前,就已被崔侯爷斩首。只不过,崔侯爷还没来得及把这些人放归乡里,北边胡人就乱起来了。为着军营不生内乱,崔侯爷不敢、也不能放人。”
      “现如今,崔家军里还有一小部分人就是那时候被李贼强绑到军营里的,其中就有桃溪镇来的几个……”
      “你见着我家大郎了?”姥爷原本还端坐着,听到这里,激动得连拐杖都没拿稳,往前两步,紧紧抓上了那赵百户没受伤的左手。
      赵百户回握住姥爷,突然就跪下了。他身后的两个随从,也跟着跪下。
      “是我对不住周家……我来,就是向您赔罪的。”
      “说啊,我家大郎怎么样了?”
      “几个月前,胡人围剿崔家军,侯爷派我打头阵,我带着将士们夜袭粮草,不料却被发现。周家大郎……替我挡了一刀,死在了胡人刀下……”说完,赵百户和他身后的随从就给姥爷磕了三个响头。
      “我不信,不可能,我家大郎最是弱小,在军营里只会碍事,根本打不了战,应该早就被赶回家的……”
      “二丫,把这些骗子赶出去。”
      “周伯伯……是我没有保护好周大郎,是我对不住周家。周家大郎,最是机灵谨慎,是我让他当的先遣兵。您要打要骂,我都认,只希望您保重好自己的身子。”
      他抬起头时,额头上,已经黑肿了一大块,眼睛里,更是布满了血丝,身上没有了一点我在街上见着时的锐利。
      可是,他磕再多的头都换不回我的大舅!
      姥爷那一下子就空洞的眼神,好像让我看到了他游离在外的魂魄。
      这该死的赵百户!
      我还没找着杵子打他出去呢。
      跪在他右边的随从却往前挪了一步,把盒子打开,然后说:“朝廷的抚恤金有一锭银子。另外九锭,是我家老爷吩咐添上的。我家二少爷从京城日夜兼程地赶回来,已经好几夜没合眼了。今儿刚回到赵家,一口热茶都没喝上,就先来了周家。”
      “子明,不得无礼。”
      “二少爷……”
      “周伯伯,我知道这些银子不能换回您的爱子。只是,大郎生前总和我说,亏欠二老良多。他总惦记着在军营里多赚些军功,好拿回家,弥补这些年上不能尽孝,下不能抚幼的亏欠。希望您不要辜负大郎的一片孝心。”
      “大郎……我的大郎……”姥爷凄厉地喊了一声,把那盒银子砸翻在地,然后晕了过去。
      那赵百户,第一时间,用受伤的右手接住了姥爷,没一会儿,吊着的布条里就渗出血迹。
      “爹……”
      我赶紧帮娘一起从他手上把姥爷接过来,把姥爷挪回方才坐着的竹椅上。
      娘一边给姥爷擦汗,一边对着赵百户说:“赵大人,我爹现在年纪大了,受不住这么大的刺激。左边那红布包裹的盒子……是,……是我大哥……?”
      见他点头,我从左边那随从的手上抢过盒子。
      “把我……大哥留下,你们回去吧。我们周家现在不方便招待你们。二丫,送客。”
      “周二娘子,这银子……听说,刘家大郎,是考科举的好苗子。他将来进学,用钱的地方多着。周二娘子望子成龙,想来,很需要这笔钱。”
      “我周家和刘家,还没穷到要卖儿卖女。当年大哥要不是为了家中二老,早躲出去避祸了,何至于去那劳什子战场换你一命。”
      “哼…”娘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我儿若有那为官做宰的命,那是他自己的造化。若没有那个命,像他爹一样,当个一辈子的教书先生,也有本事教出些为官做宰的学生。但我儿,断不会拿他舅舅的卖命钱,去换什么荣华富贵。”
      娘又擦了下脸上的泪水,说:“我大哥愿意为你卖命,那是他傻。但我周家当年既不愿他去卖命,今儿就断不会收他这卖命的钱。你走吧……只望赵大人莫要辜负了大哥的这条命,守护好齐溱国的安宁,大哥的死就值了。”
      那赵百户的嘴巴动了几下,竟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只见他,又对着姥爷磕了三个头,这才从怀里拿出一瓶药,说:“今日,是赵某失礼了。周伯伯这样子,只是受了惊吓,应是没有什么大碍。这是崔家的军医常用的救命药丸,对周伯伯有用,周二娘子一定要收下。”
      “如今……我刚回乡,还有诸多事宜,确实不便在此久留。今后,周家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到赵府来寻我。”
      说完,他把那小瓷瓶,放到桌上。
      赵百户又不舍地看了眼我手上捧着的红盒子,向姥爷和娘再次鞠了个躬,一群人就退出了我家。
      那银子,也被随从收回盒子里,一起带走了。
      娘一边给姥爷喂水,一边让我去学堂把爹和大哥喊回来。
      我才刚出家门不久,就见着了爹带着大哥,急匆匆往家里赶。大哥说,何婶子从田里回家,见到我家门前那一堆人,吓坏了,又不敢进来,只好去学堂喊人。
      我三两句话把情况给爹和大哥说了,两人一起牵着我,小跑着回家。
      待我们一起回到屋里,姥爷已经醒来,只眼睛还是无神地盯着远方,念叨着大舅。
      娘见到爹和大哥进来了,交代大哥照顾好姥爷,就出了屋。
      娘见我跟出来了,抱起我,坐在刚刚姥爷坐过的椅子上,默默流泪。
      娘把我身上的衣服都弄湿了,听到我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声音,这才擦了擦眼泪说去做饭。
      做好饭,娘骂了姥爷几句,姥爷才勉强咽了几口饭进去。娘又拿出那赵二郎给的药瓶,倒出一小粒药丸,让姥爷吃下。
      娘让大哥去村口找明天要去镇上的那些邻里传信,让二舅舅、三舅舅和小姨,明天赶紧回来。
      娘又让爹把早就买好的两个红灯笼,裹上白布,挂在了门外。
      爹让娘吃饭,娘又在厅堂里走走停停,一会儿说家里白布不够,一会儿又说让我去外面买纸钱。
      爹哄着娘一声一个好,又让我去守着姥爷吃饭。
      姥爷又睡着了,我看着姥爷胡乱放在桌上的筷子,心里难受得紧。明明就马上要开开心心给姥爷做寿了,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爹让我和大哥晚上在姥爷床前守着。
      晚上,我小声问大哥,为什么大舅会愿意给那赵二郎挡刀子,被刀子割一下手都那么疼,他是有多傻。
      大哥说,自古忠孝两难全,大舅是为了天下太平。
      我说我不懂什么天下太平,我只知道,姥爷和娘这样,让我难受。
      大哥说,长大了就会懂了。
      我又问大哥,为什么娘没有收下那十锭银子,明明是那赵百户,欠咱们家的。
      大哥说,大舅的命是多少银钱都买不到的。
      我说,那个来村里买人的牙人,他买个奴隶,最贵的,也不过才二两银子。十两银子才能换一锭银子,大舅的命,抵得过五十个奴隶了。
      大哥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头发,给我说“小妹,人命不是这样算的。若不是穷得吃不下饭的,谁家愿意卖儿卖女。大舅当年被抓去当兵,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
      大哥停顿了一下,斟酌了片刻,才继续说:“而且,大舅的命,值多少钱,不看他自己。而是看,他救的是谁。赵家祖先,也是出过宰相的,算是我们镇里一等一的大户人家了。赵家的二郎,当年可不是被抓去军营的,是自愿去投效崔侯爷的。那赵家二郎,呵……他的命,可不止这十银。”
      “大哥的意思是,他给少了?”
      大哥给我头上来了一巴掌,说“二丫你是不是掉钱眼里了,爹每天说的仁义,你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要是每条人命,都用钱去算,那这天下,怕是要大乱了。这些话,你别在姥爷和娘面前说,不然指定要打断你的腿。睡觉吧,别想那么多,我和爹不在家的时候,你要多照看娘和姥爷。”
      “哦……”
      卯时天还没亮,我就醒了。我睡眼朦胧打算去磨豆腐,这才想起来,娘昨天晚上说,今天不卖豆腐。
      我见姥爷不在屋里,出去寻他,就看见姥爷端坐在天井旁,望着那装有大舅骨灰的红布盒子,眼神呆滞。
      我喊了几声姥爷,才囫囵听到了他的回应,我转身去厨房做饭。
      等我把饭做好,再回到天井边的时候,却见姥爷抱着盒子,眼睛已经闭上了。
      一开始我还以为姥爷睡着了。
      可是,等我摆好饭,喊姥爷吃饭,姥爷却一直都不理我。我越喊越大声,爹娘和大哥也都闻声跑了出来。
      爹摸了摸姥爷的鼻子和额头,对着娘,摇了摇头。
      “爹……你别扔下我啊,求你了,醒一醒。”娘用力地摇着姥爷的胳膊,可是姥爷却没有像从前一样,睁开眼睛骂娘没规矩。
      我的姥爷,在即将过六十大寿的一个月前,真正离开了我们。
      我没见过大舅,不知道姥爷失去了大舅是什么感受。
      大哥说,姥爷再也不会醒来了。姥爷再也不会瞪着他那浑圆的眼睛,对我说“磨豆腐要专心,做事情要认真”了。
      我觉得我的心就像那豆腐渣一样,被人给狠狠地给捏碎了。
      要是这时候,有人给我说,可以拿姥爷换豆腐铺子,我指定是要用杵子把那人打得半死的。
      我宁愿永远也当不了什么大掌柜,我只想要我的姥爷回来。
      可是,十二岁的刘二丫,却永远失去了那个会给她买糖葫芦的姥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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