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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没有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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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不得而知。
纪权澈的沉默让许奈思迷离的眸中瞬间噙满了泪。
他知道她在车上的时候酒醒了大半,也知道她现在又醉得深了。
他不希望在这种时候和她讨论这样的话题,因为她酒醒之后很有可能会抵赖,会死鸭子嘴硬。
“以后再告诉你,今晚先睡。”纪权澈拍拍许奈思的手,安抚她。
没有得到明确回答,许奈思也不失落,配合着松开了手。
后半夜,两人各睡各的,却谁也没睡着。
夜越来越深,又黑又静。
…
宿醉的许奈思几乎是被纪权澈从床上拽着起来的。
喝过醒酒汤和热粥后,身体连带着脑子都好受了些。
“今天能去学校吗?”纪权澈边收拾碗筷边问。
许奈思擦拭着嘴角,没好气地说:“你要是真觉得我去不了学校就不会一大早把我揪起来了。”
纪权澈得意地笑笑。
十分钟后,玄关处。
都到了换鞋出门这节骨眼上了,许大小姐还不忘“垂死挣扎”一下。
“哎我真不想去上课,少去一天对我没多大影响。”许奈思半只脚踩进鞋里后停下来,扭头看向纪权澈试图反悔。
纪权澈不予理会她的眼神攻势,麻溜地边换鞋边催促:“晚了,在床上的时候你要是能反抗得过我,我还考虑帮你请个假,现在,没得商量。”
话音落下,纪权澈已经拾掇好自己,并好整以暇地倚靠在鞋柜旁等她。
许奈思还欲说些什么,他直接堵死她的退路:“别拿醉酒当借口了,也别拿少去一天学校不影响学习进度当借口,我少去一天会受影响,你就当陪我了,赶紧穿鞋。”
“我为什么要陪你啊?”
许奈思本来条件反射地要回这么句话,结果突然想起某人昨天陪她的一幕幕,好吧,她忍了。
换鞋,出门,一起去学校。
普通而又平凡的画面铸就了每一帧回忆。
…
沈临溪的女儿留院观察了一周后已经可以出院了,许毅原本还想让她在医院多休养一段时间,小姑娘却怎么都不肯。
怕花钱、怕落下课程,况且自身本就皮糙肉厚,自愈能力也强。
许毅拗不过,又是刚开始相处,只好多顺着孩子的情绪来。
周日晚上从医院回到别墅,许毅一个人忙前忙后,方方面面都细致入微,倒真像个体贴慈爱的好父亲。
小姑娘对新环境和素未谋面的人都感到陌生,本就内向的性格更加温顺怯懦。
而许毅见惯了许奈思嚣张跋扈那一卦后,甚是满意眼下的乖孩子。
到家打点好一切已经不早了,明天又是周一,许毅贴心叮嘱道:“小狱,早点洗漱睡觉,明天叔叔送你去学校。”
“嗯,谢谢叔叔。”恭敬乖巧的声音及时回应。
许毅把别墅一楼靠近他卧室的客房腾出来,这间客房迎来自己的小主人。
夜深,别墅很安静。
房间里的灯又大又亮,对于不怎么适应强光线的人来说有些刺眼。
于是房间里只留了书桌上的一盏台灯。
书桌前坐着一个身材瘦小的女孩儿,昏暗的灯光打在桌面上,女孩儿的脸隐于灰暗处。
这几天发生的一切不真实得像一场梦,各种变化接踵而至,让一颗尚幼的心灵被不安全感强烈包裹。
好在有悲亦有喜。
新环境很不错,优越到如梦境般不真实,陌生的叔叔也不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二个对她充满善意的人。
听这个叔叔说,他和妈妈从小一起长大,会像妈妈对她那样好。
可妈妈对她并不怎么好,她受伤到现在妈妈也没来看过她。
往后的新日子要怎么过,更是不敢胡思乱想。
书桌上的电子时钟在十点整的时候响了一声,小姑娘赶紧平复好心情上床睡觉。
今晚月光明亮,顺着窗帘洒进室内,书桌上摆放着一本日记本,简陋但不破旧,可以看出它的主人把它保护得很好。
封面上只写了两个字,月亮洒下的银灰嵌在上面,给予了这沉重二字不曾拥有过的光辉。
风经停,扫过那两个字。
——沈狱。
…
十一月迎来了第一个下雨天。
冬季的雨天比寻常日子更加寒冷,万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寂。
第二节课的课间活动因天气原因取消,纪权澈趁着这个超长课间去二班找许奈思。
二班的人对纪权澈已经见怪不怪了,传言传多了没有新进展也就不会有人再关注。
走廊上。
许奈思和纪权澈并排站着。
两人先是默契地一块儿赏了会儿雨,随后他开口问:“今天放学回那边?”
许奈思不携带任何情感色彩地“嗯”了一声。
“其实在我那儿住着挺好的……”
上次喝醉后她主动要求在他那里多待一个星期,主要是想平复一下情绪,好接着回去面对那个烂人。
现在平复好了,她不能只顾着自己安逸。
“别劝我,无用功。”许奈思的语气里夹杂了一丝连自己都未能察觉到的无奈。
怎么能不无奈呢?
她也想坚定认同自己的行为,可傻子都知道她在犯傻。
“你能告诉我,什么时候是个头吗?”纪权澈不批评、不指正、不劝解,只想要个时间。
他想知道她的规划,有眉目之后,他才能更准确地帮她。
但许奈思在这件事上就是只无头苍蝇,她不像表面上那么雷厉风行,那么聪明果敢,她只会耗。
耗尽时间,耗尽自我。
“哪能看得到头啊。”老成的话语出自少女之口,突兀、极度不和谐。
“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吗?”纪权澈是真的看不下去,心急之下把最隐晦的东西敞开了说,“你想要的结果是什么?”
许奈思不恼也不怒,难得如此平静地回复:“别问这么清楚,我没有答案给你。”
语罢,她将手伸出墙沿,接住半空中淅淅沥沥的雨点。
纪权澈的目光一直落在许奈思身上,他盯着她的侧脸,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发生了许多变化。
以前他想要追回她,她想方设法地逼退他;后来他知晓她的经历和遭遇,她对他竖起的尖刺便一一收起;现在,他们走得越来越近,她对他全然不设防,也不依靠。
在这条不归路上,许奈思不想拉任何人下水。
她自己的选择,旁人无须同她一起受罪。
通常情况下,歇斯底里的人会让人觉得尚且有救,无声堕落的人才是真的无药可救。
纪权澈已经走到无法再向前的地步,而许奈思的话更是直接堵死了他。
算了,既然无法带她逃离,那就跟她一起沉沦。
“好吧,以后都不会再问了。”纪权澈想通之后语调都变得轻快起来。
许奈思一脸茫然地看向身边之人,心头有股不安涌出。
纪权澈似是看出来了,不等她问,他就跟她保证:“放心,会陪着你。”
并且不再带有目的性地陪着你,不试图解救你于水火,就简简单单地陪着你。
许奈思小脸一红,嘴硬道:“谁让你陪了?你想哪去了。”
他懒得戳穿她,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
“你现在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许奈思一巴掌拍掉纪权澈的手。
两人深沉的谈话由打闹结束,欢声笑语间,一个内心有了更准确的坚定,一个内心有了更强烈的安全感。
…
吃完早饭,许毅很上心地送沈狱去学校,和班主任打过招呼后,他接着去处理转学的一些手续。
沈狱这边,她跟在班主任身后紧张得要死。
进入新班级意味着要面对一批崭新的同学,她害怕。
从小到大,各种各样的人对她造成的伤害都让她感到畏惧,幸亏身边还有个王老师对她好,保护她引导她,才让她不至于自闭和堕落。
因此沈狱对这座大城市是抱有很大期待的,她想看看王老师曾给她描述的“理想国”到底有多么灿烂美好。
就这么一边害怕一边期待着,她被推进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同学们,我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班主任走到讲台上,对着正在低头自习的同学们说道。
原本安静的教室瞬间热闹起来,所有人齐唰唰抬头,盯着从教室外面走进来的新同学。
沈狱的长相和许奈思的长相分别是两种类型的极端,后者精致妖艳得像个能轻松蛊惑人心的狐狸精,前者却不谙世事单纯得不行,让人忍不住想“哄骗”和“诱拐”。
沈狱仅凭一张素净纯朴的脸就让整个班集体沸腾起来。
“哇!好漂亮的小姐姐!”
“小姐姐叫什么名字?我太吃你的颜了!”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起哄得很是厉害。
班主任比较开明,笑了一会儿后就让沈狱做自我介绍。
沈狱听着一大波陌生的夸赞,内心没有半点喜悦,反而更加紧张了。
她支支吾吾道:“大家好,我叫沈狱。”
没有过多的介绍,不会说话是一回事,没什么话可说也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