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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命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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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拳主要靠腿部攻击,尤其是膝盖。
许康攒足劲一跃而起,用膝盖撞掉了陈泾川手里的枪,接着便是一记侧踢,目标是祁绰。
陈泾川转身护住,背上立时挨了一脚,差点没站稳。
周锡东趁机去捡枪,却听到一声枪响,打得地上尘土飞扬,是杨凯卓到了。
“警察,把手都举起来!”
一心想要报复的许康才不管那么多,依然怒吼着扑向陈泾川。
杨凯卓果断开枪,正好命中心脏,许康满脸震惊的倒了下去。
在他开枪的间隙里,陈泾川已经捡回枪,直指周锡东。
杨凯卓同时把枪口移向他。
“陈泾川,别做傻事!”
僵持的气氛里,三个人陷入了连环死局。
陈泾川牢牢的扶着祁绰,目光锁定在周锡东身上,嘴却在对杨凯卓说话,“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杨凯卓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锡东,“你心里清楚。”
话里有话,连周锡东都听出来了,“陈泾川,难道你也是内鬼?”
不,这不可能。
虽然他没有亲眼见过陈泾川杀人,但他对条子的气味太熟悉了,陈泾川跟他们绝不是同类。
祁绰虚弱的趴在陈泾川肩头,小声问他,“你是不是警察?”
陈泾川同样小声的反问,“你希望我是吗?”
见他坚定的摇头,陈泾川多少有些意外,“为什么?你不喜欢好人?”
祁绰抿着两片薄唇,翘起弯弯的嘴角,笑得既得意又狡黠。
明知道其他人都在看着,他还是紧贴着陈泾川的耳朵,轻咬一口,然后吐着气说:“我喜欢坏蛋。”
如果以为祁绰的那句话只是为了调情,那就太看轻他了。
当其他人还在模模糊糊的猜测,眼前的情势似乎有哪里不对劲,祁绰已经清楚的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陈泾川回来了。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祁绰无比笃定这一点。
所以那句话其实是暗示,两人独有的默契让陈泾川很快就懂了。
于是他抵住祁绰的额头轻轻一笑,搂腰的手又收紧几分。
旁若无人的亲昵多少缓解了现场紧张的气氛,伺机而动的周锡东在想办法脱身。
“卓sir,我一向是很乐意跟警方合作的。现在有人对我进行人身威胁,你亲眼看到了,麻烦你赶快劝他放下武器。保护无辜市民的生命安全,可是你们警方的责任啊!”
“无辜?是说你自己吗?你好像忘了被你们绑架的人还在这。”
周锡东料到陈泾川会这么说,“你问问他,是我把他绑来的吗?真正的绑匪在地上躺着呢,说我参与有证据吗?人质的话也未必百分百可信吧。”
杨凯卓冷冷的开口:“到底是谁指使了绑架,我们自会查清。现场所有人都要跟我回去接受调查。”
“我同意。”周锡东欣然赞成,“我就喜欢像卓sir这样执法严明的警官,HK是法治社会,凡事都要讲证据,我说的对吧?”
想起之前苦于没有证据而不得不放人的挫败经历,杨凯卓的脸色变了变。
“法网恢恢,只要你真的做过,总会有迹可循,别以为逃得了一次,就次次都能逃脱。如果我们手里没有一点东西,今天也不会大张旗鼓来抓人了,你说呢?周锡东。”
两人是老对手了,彼此的套路都摸得一清二楚,你来我往间,谁也不会客气。
“既然卓sir是有备而来,那我就等着看好戏了。”
周锡东微笑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慌张,显然是胸有成竹。
陈泾川不知道他留了什么后招,但看到他向杨凯卓走去,立即警觉的出声喝止。
“别乱动!”
“怎么?难道你敢在警察面前开枪不成?”
“你可以试试看。”
周锡东不以为意,连头也不回。
可当他刚迈出半步,脚还没落地,枪声已经响起,子弹擦过肩头,在对面墙上打出一个深坑。
陈泾川遗憾的撇了撇嘴角,“抱歉,走火了。”
周锡东终于相信陈泾川是认真的。
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做得这么绝?
就因为他们绑架了祁绰?
还是因为上次交易时摆了他一道?
亦或是为了其他……
“我讨厌被人利用,更讨厌别人威胁我。”
说这话的时候,陈泾川用余光扫了杨凯卓一眼。
杨凯卓并不蠢,立即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点意味深长的意思。
“那就是没得商量咯?”周锡东沉下脸色,笑容消失。
“你见过有人跟死人商量吗?”陈泾川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极了平日里的周锡东,仿佛是宿命的轮回。
两人沉默着对视了半晌,周锡东突然提高声音,“卓sir,来吧!”
一直站在阴影里的杨凯卓上前两步,“什么?”
周锡东伸出手,并拢手腕举到他面前,“我知道你早就想这么做了。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再不动手的话,恐怕你得抬着我的尸体回去了。”
杨凯卓迟疑片刻,取下腰间的手铐,走过去。
陈泾川会作何反应,他没有把握,但他还是下意识的挡在了他们中间。
无论如何,他相信陈泾川至少不敢向警察开枪。
周锡东也相信,所以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趁着陈泾川的枪口被挡住,周锡东把铐了一半的手铐用力甩过去。
杨凯卓当场被铁环砸得鼻子血流如注,条件反射的用手捂住。
周锡东顺势将他一推,掉头就跑。
陈泾川暗道一声不好,拉着祁绰也往门口跑去。
可惜,还是迟了半步。
只听一声巨响,整个地下室都为之震动。
本就破旧的天花板轰然坍塌,压住了没能及时逃跑的人。
这其中包括了周锡东的那些手下,也包括杨凯卓。
因为跑到门口所以受伤较轻的两人算是幸运儿,尤其是被陈泾川牢牢护在怀里的祁绰,可谓毫发无损。
一边拍掉落满一身的灰尘,祁绰一边忍不住咳嗽几声。
陈泾川扶着他坐下歇息,看了看屋内其他鬼哭狼嚎的人,起身向被压住腿的杨凯卓走过去。
腿伤疼得杨凯卓满头冷汗,却咬着牙不肯发出呻吟。
陈泾川在他面前蹲下,压低的声音刚好让彼此听见,“他又跑了,你是不是很失望?”
“你不能杀他,我只是想帮你。”
“帮我?你好像弄错了吧,卓sir。从头到尾,都是我在帮你,不,准确的说,是你利用我在帮你。”
杨凯卓苦笑着低下头,“你果然还是想起来了。”
“你这么聪明,应该料到会有今天的下场。”陈泾川看似不经意的踩在压住他双腿的木板上,看着他不得不忍耐的痛苦表情,露出兴奋的神色,“知道你为什么玩不过他吗?因为你太在意输赢。”
“不,我没有……”
“你心里很清楚,对于他那种人,有没有证据其实无关紧要。”
“可我是警察,我不能……”
“少拿维护正义的借口做幌子,索性承认吧,你就是输不起。”陈泾川不屑的冷笑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一手擒获□□老大,一手捣毁犯罪集团,多风光!多神气!如此赫赫战功,卓sir以后在警队前途无量啊!”
杨凯卓愤然反驳,“我为这个案子费尽心血,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手下那帮兄弟!”
陈泾川大笑,看向他的目光充满轻蔑,“如果不是想贪功,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跟过来呢?你的那帮兄弟在哪里?哦,我忘了,你怕我在他们面前拆穿你精心编造的假卧底的谎言,我没猜错吧?”
杨凯卓无言以对。
陈泾川的话戳中了要害。
“坦白说,比起那只老狐狸,其实我更讨厌你这样的伪君子。早上出门的时候照照镜子吧,看看你那张道貌岸然的脸,真让人恶心。”
嫌恶的啐了一口,陈泾川径自转身走人。
杨凯卓还有话想问,“那你为什么要报警?既然你知道卧底的事是我骗你,为什么还要留下暗号?”
“很简单啊,我想上位,所以要借你们警察的手扫清障碍。可惜你们太不中用,一次又一次把人放跑,看来只能靠我们自己清理门户了。”陈泾川摊开双手,耸耸肩,嘲弄的表情透着几分冷酷。
“你想干什么?”杨凯卓挣扎着想起身,却有心无力。
“我劝你最好老实待着,否则下半生就等着在轮椅上度过吧。”已经扶起祁绰往外走的陈泾川并未停下脚步,只是微微转过头,露出上扬的嘴角,“这场戏还没完,怎么演下去,现在已由不得你了。”
*
丢了货的周锡东彻底躲了起来,而被警方洗清杀人嫌疑的陈泾川则顺理成章的接管了洪英。
不过,他对打理社团事务似乎不大上心,更多的时候,宁愿待在医院里照顾祁绰。
随着人质脱离危险,绑架案很快水落石出。
凭借酒店里的监控视频,警方认定了以许康为首的一群绑匪。
由于主犯已经被击毙,其余帮凶也在地下室的爆炸中死的死伤的伤,这起案子了结得异常迅速。
至于幕后主谋,用蔡警司的话来说,事情已经闹大了,如果警方不能拿出点成绩,面对诸多媒体的连番追问,恐怕很难向广大市民交代。
又一个替死鬼。
杨凯卓不知该佩服周锡东太狡猾,还是太幸运。
但总而言之,事情也算暂告一段落。
除了那批依然下落不明的货。
关于失踪的毒品,陈泾川一个字也没说。
谁都知道东西在他手里,但谁也不知道他拿着这个烫手的山芋要作何打算。
而他自己好像一点儿也不担心,每天坐在床边削削苹果切切梨,日子过得颇为悠闲。
“不要了,吃不下了。”
“特意派人给你买的,你不是喜欢吃脆的吗?”
祁绰为难的咬着下唇,伸出一根手指,“最多半个,另外一半你负责搞定,反正我是吃不下了。”
“没问题,交给我吧。”陈泾川笑着把切好的半个递给他。
祁绰懒得伸手,直接张嘴,嗷呜大咬一口,还真是嘎嘣脆。
丰盈的汁水流过舌尖,甜丝丝的,他满意地眯起眼睛,边吃边摇头晃脑。
见他吃得开心,陈泾川比他更高兴,“你这么喜欢,明天我让他们多买点。”
“明天我要吃蛋糕。”祁绰掰着指头数要几块,“我要一块Tiramisu,一块Brownie,还要……”
话没说完,就看到陈泾川在摇头。
祁绰不满的扁着嘴,“医生没说不能吃啊。”
陈泾川轻轻戳了一下某人又白又软的小肚子,笑而不语。
恼羞成怒的某人气呼呼的扑过来,掐住他的脸使劲往两边拉,“脸上肉这么多还敢嫌我胖?!”
“嘶,痛……”陈泾川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只得讨饶,“行行行,买买买!”
祁绰趁机追加,“double!”
“OK,double。”
不就是几块蛋糕吗?
不就是小肚子上多点肉吗?
反正摸起来也挺舒服的,吃就吃吧。
两人终于达成了协议,只听砰的一声,好好关着的门被人撞开来。
听这粗鲁的动静,就知道是陈泾川那几个老是忘记敲门的手下。
自从住院以来,祁绰已经见惯不怪。
倒是他们每次不小心撞见老大,跟这位祁先生玩小情趣的场景,吓得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陈泾川捏了捏祁绰放下的手,转身换了副冷淡的表情,“雀仔。”
被不幸点名的雀仔两腿都在发颤,陪着笑脸的样子比哭还难看,“老大,我错了!我下次一定记得敲门!”
陈泾川不说话,只是招了下手。
雀仔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过去,然后手上就多了一堆水果皮。
“老……老大?”雀仔的脑子一向不大灵光,不明白老大此举是何意。
咖喱好心提醒道:“川哥让你把这些处理了。”
这么简单?雀仔哦了一声,伸长脖子到处找垃圾桶。
咖喱见他还没听懂,无奈的冲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交给你处理,不是让你扔掉。”
雀仔看着他做了个咀嚼的动作,惊讶的张大嘴巴。
看看老大的脸色,雀仔知道没得选择,只能认命的把果皮塞进嘴里,刚咬了一口,就酸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陈泾川这才开口,“记住了吗?”
雀仔满嘴又苦又酸的怪味,没法说话,只能拼命点头。
陈泾川又看向其他人,“你们呢?”
众人齐声回答记住了,参差不齐的大嗓门把路过的医生和护士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