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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拆骨 ...

  •   按老奶奶说的,李四喜准备下山看看。他沿着小路出了墓园大门,看到了小卖部、算命摊子、和各种像大棺材的“车”。

      路上人不多,但都是“奇装异服”,造型奇特。头发颜色也不是纯黑,男女都短,根本没法盘起来。大多数人都衣不蔽体,但看起来又并非穷困潦倒。遇见的人有的会跟他打招呼,问他是不是在拍戏。

      山顶有一座寺庙,看起来金碧辉煌,除了浮夸一点,这是唯一和他记忆里相似的建筑。但李四喜不敢贸然进去,毕竟自己的身份摆在那儿。

      寺庙门口和墓园门口都有很多买香火纸钱的,越临近寺庙,香火气越足,李四喜越感到满足。
      他猜测这是不小心蹭了神佛的香火,没敢久待,准备下山。
      可能是一路上问他的人过多,李四喜不得不审视自己的装束,毕竟一身红袍太招眼,还一直被叫“姑娘”。于是李四喜凝了凝神,晃眼就照着刚才那人的样子换了装束。

      “啧,这胳膊漏在外面,有伤风化!”李四喜伸了伸手,把袖子往下拽了拽。

      说话间,他到了山门口。一座巨大的牌坊立在山口:万灵山欢迎您再来!

      原来这座山叫万灵山。李四喜准备踏出山门,哪知突然一阵巨大的力量把他禁锢住了,一道无形的墙立在山脚。李四喜尝试了很多次都没法离开。他心中难免不快,但也是换了个方位准备出山。哪知道不论李四喜怎么努力,从哪里走,都出不了这座叫万灵山的地方。

      四喜毫无喜悦可言!

      于是,李四喜这只千年鬼,开始了万灵山飘荡游。饿了就去寺庙门口蹭香火,困了就把自己变小藏在树叶上休息,在山间迷迷糊糊荡了七天,终于从一种名为电视的小盒子里明白了封建王朝自壹朝开始,还经历了贰叁肆朝,大概延续了两千五百年,后来人们追求平等人权,建立了如今太平盛世。现在没有君王,是个人人当家做主的好时代。

      这个世道到底怎样李四喜并不十分关心,他现在必须要搞清楚自己化鬼醒来的原因。

      李四喜一边感叹自己的茕茕孑立,一边想起也许自己可以等到晚上去墓园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一两只新鬼。他适应了一周,已经基本能像个法力高强的鬼一样生活了。他白天可以用人形乱跑,可普通鬼只有夜晚才能活动。

      就在李四喜隐匿身形,回到墓园等金乌西沉之际,突然周身一阵钝痛,让他差点当场再次去世。

      “这感觉……不好,我的骨头!”李四喜暗叫不妙,赶紧往太子陵奔去。

      还没进到墓室,她就闻到了一股异香。这香味好熟悉,但是就是记不起来哪里闻见过。

      “谁?”他的小墓室里传来一声问询,声音温润儒雅,听起来彬彬有礼,但却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我还想问你是谁呢?怎么会在我的墓室里?”李四喜进入墓室,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棺椁旁边背对他而立的一位一身华服的男子。而这男子竟然启了他的棺椁,此时正用剑挑着他的骨头架子上下打量。

      “放下!”李四喜看见自己被扒得干干净净,又气又恼,心道传言果然不假,断袖死了也是死断袖!

      于是李四喜一把算盘就打了过去。这算盘几天前就被他炼作了兵器。只见算盘珠子飞散开来,空中凝成无数把小箭冲男子飞去。

      “你这登徒浪子,怎敢擅闯!还企图轻薄于我!”

      那男子倒是沉稳,没有大喊救命,而是轻轻一扬手 ,丢下骨架子,翩然躲过。

      “这是孤的陵墓,你在说什么?”男子转身,微微偏头,好奇地盯着李四喜。

      “啊,不要啊!”李四喜全然不顾男子说了什么,飞奔过去想接住他的骨架子,但还是晚了一步。

      只听一阵清脆的“噼啪”声,他的骨架子轰然坠地,散成一片。李四喜像是被人抽了筋,猛地摔到了地板上。

      “啊啊啊……疼疼疼疼疼……你个登徒子、好色鬼!”李四喜一边骂,一边颤颤巍巍爬过去,试图将他的骨架拼起来。

      “这人是你?你是女子?孤不是说过不要陪葬吗?怎么还是把你给放进来了?”男子眼里闪过一丝不耐。

      “喂,你赶紧过来帮忙,我没力气拼,站不起来。”李四喜趴在地上像男子招手。

      “男……男女授受不亲,我……”

      “废什么话!赶紧滴,过来,拼我!”李四喜的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心想死都死了,还装什么装,但是他现在动不了,玉算盘在他摔倒的瞬间就还原挂在了脖子上。

      “还没有人敢这样跟孤说话,你到底是谁?”男子站着没动,话语更显清冷。

      “孤?你称呼自己为孤?你……你……你是这座陵墓的主人,太子梁春瑜?”李四喜终于听清了梁春瑜的话。

      看他这身锦缎华服,上面竟然绘有龙纹,老皇帝果然偏爱这个嫡长子,这座逾制的太子坟里竟然圆了自己传位给他的梦。

      “大胆,竟敢直呼本王名讳!目无尊卑的东西!”梁春瑜喝道。

      “你……大家都是死鬼,谁又比谁高贵!”李四喜这几天在外面游荡久了,思想也与时俱进起来。他抬头望着冷脸对着她的梁春瑜,毫不示弱。

      只听梁春瑜嗤笑一声:“就以现在我站着你趴着的姿势,我就得低看你一眼。姑娘家家衣不蔽体进入男子寝宫,你简直不知廉耻!”

      “你这个颠倒是非的臭流氓!无赖!色狼!亏你还是堂堂太子,竟然剥人衣衫,连尸身都不放过!”李四喜想到这几天刚学会的词语,“变态!”

      “你说谁是色狼无赖?这是孤的陵寝!孤想去哪就去哪!再说,这骷髅架谁认得是男是女!我以为是陪葬的随侍小厮!”梁春瑜气得剑指李四喜。

      “说你!你别不承认,你剥了我骨头上的衣衫!你还拆了我的骨架!”李四喜一想到被挑起的骨架,羞恼大过愤怒,竟哽咽道,“太子殿下,难道你在阳世的时候,也随便进别人屋子吗?这间墓室虽小,但好歹也是我的房间,你不告而入,实非君子所为。”

      梁春瑜的剑一顿,这样说来,好像自己的确是理亏的那个。但是太子怎么会有错呐?他强词夺理道:“孤的太子府,当然是想去哪就去哪。太子府的人,孤自然是想要谁就要谁!”

      “你……”李四喜想到自己活着寄人篱下,死了还要被色鬼觊觎,委屈得嚎了一嗓子:“你怎么这么欺负鬼啊!”

      这一哭,梁春瑜有点慌了。他可没有招惹小姑娘的经验,虽然这“姑娘”实属奇怪。活着的时候,谁敢在他面前哭?那可是要命的事!

      “喂,你别哭了!吵!”梁春瑜试图制止李四喜。

      哪知道李四喜一听,哭得更厉害了。

      梁春瑜受不了这自带环绕声的嚎啕,只好妥协:“你别哭了,我帮你拼还不行吗?”

      闻言,李四喜瞬间止住了哭泣,趴在地上看梁春瑜蹲在那里给他拼骨架。

      “拆骨之仇,不共戴天。等我安置好我的骨架,再来和这位太子爷算账!”趴着的李四喜默默发誓!

      李四喜的骨头像是有磁铁似的,只要不拿错,就能一块一块拼好。但即便如此,梁春瑜也是花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把李四喜的骨头拼好。而且最可气的是,梁春瑜拼好了身上的所有骨头,最后才拼的脑袋,因此李四喜这一个时辰,不得不一直趴在地上。

      “你是故意的吧?”李四喜在能站起来的第一时间一个飞手把他的骨架子抢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

      梁春瑜抿笑:这么明显吗?

      见梁春瑜不答反笑,李四喜感受到了梁春瑜的戏弄,也顾不上给他的骨架子穿好衣服,气势汹汹一个算盘甩了过去。

      玉珠冷冽,带着夺人的寒气,瞬间又化作满天箭矢,从四面八方向梁春瑜射去。

      李四喜的如意算盘打得飞起:我都是花了七天才能驾驭这新身份,这刚醒来的弱鸡太子,肯定不是对手!

      哪知道,玉剑还没碰到梁春瑜,他“倏凭空消失了,只听得一地落玉之声。

      “我在这儿!”梁春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四喜心叫不好,一个转身后拉,已经来不及,的骨架子被梁春瑜扛在了肩上。

      被拿捏住了……

      “变态,你别这样抱!手!手放哪儿呢?色狼!”看着盆骨被环住的骨架子李四喜急了,虽然那里什么都没有。

      梁春瑜看着自己手,再看看这空空如也的骨架,堂堂太子竟然被指轻薄一具骷髅,太荒唐了!

      “你别过来!”梁春瑜说着往地上一指,“衣服给孤!”

      “什么恶心的癖好!一会儿给人家脱一会儿给人家穿!”李四喜一手拿衣服一手往前一摊,“我自己来!”

      “小丫头片子,别耍花样!孤轻而易举就能让你灰飞烟灭!”梁春瑜和他对峙。

      “说谁丫头片子!你们姓梁的欺人太甚!你爹杀了我全家,死了你还要把我挫骨扬灰。我就是一只孤苦伶仃的弱鬼,被莫名其妙塞进了这间墓室。幸得苍天有眼,留了副尸身,可是……可是……你……欺辱于我……好好身子……糟蹋……”

      李四喜扯开嗓子就止不住,叽哩哇啦开始哭诉,东拉西扯,前世今生,堪比狮吼功的哭声360度无死角向梁春瑜攻击而来。

      梁春瑜静静看着梨花带雨的李四喜,心底有点好奇的同时也有点异样的感觉,这奇怪的女人还挺可爱的。

      “不动手,好好说?”梁春瑜问。

      “呃……嗯……呃……”李四喜打着哭嗝说。

      梁春瑜把骷髅还给了李四喜,李四喜赶紧接过他的骨架子,帮它穿上衣服。这样看起来,终于不那么羞耻了。

      梁春瑜见李四喜穿戴完毕,问到:“你是罪臣之女?为何会在孤的陵之中?孤明令不准活人殉葬!”

      李四喜歪头想了一阵:“我可能是死人殉葬吧!你死的时候我想去看热闹来着,不小心掉池子里淹死了。也许他们看你堂堂一太子,死了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我又死得刚好,就把我塞进来了。我观察过了,我住的这一间周围是祭祀品堆放的地方,所以原来应该是没有我的墓室,临时加的,连我的棺材随便打的。”

      “至于我的身份,”李四喜顿了一顿,仰起脖子露出他那不甚明显的喉结,“我是男的!李常海是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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