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号公路》祟宁

36、狩猎场

　　白卓明怀抱着程逸，两人依偎在洞穴里，慢慢缓解着身体上的不适。
　　疗伤结束后，程逸就一直陷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偶尔清醒时嘴里却喊着红符的名字，脸上满是痛苦。
　　白卓明看着程逸痛苦的样子，想做些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做，只能轻轻握住他的手，告诉他自己一直都在，会永远陪着他。
　　看着程逸慢慢舒展开的眉头，白卓明也松了口气，原本就有些晕乎乎的头更加恍惚起来，他强撑着让自己尽量保持清醒，最后还是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银发少女出现在他面前，正托着腮看他。
　　“醒了？”少女歪头对他笑笑，盘腿坐在他面前。
　　“你怎么在这？”白卓明警戒起来。
　　“别这么见外嘛，我呢，是来帮你们的。”
　　白卓明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刀，看向少女的眼神中满是戒备。
　　少女笑着压下他的刀尖，凑到他面前:“我说的是真的，我很欣赏你。”
　　“什么意思？”
　　“我好久没见过像你这种的人类了，那些人类要么脆弱的要命，要么胆小的要死，但是你不一样，你很厉害。”
　　“……”
　　少女见他不说话，凑的更近了些:“你不信吗？”
　　“不信。”
　　“……你还真是直白。”少女的目光从白卓明转移到程逸身上，伸手摸上他的胸口，“他已经没事了，只不过芽吸收了他太多的血，他需要一点时间去恢复。”她抬头看向白卓明，突然兴奋起来，“不如，你趁现在和我离开吧，反正他醒来了也会拖你后腿，倒不如和我一起，我们……”
　　“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卓明有些不悦，抬手用刀划破少女的脸，少女轻轻擦去伤口处的血，待伤口恢复好后，她再次抬眼看向白卓明:“真的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啊。”
　　“你不是说要帮我们吗，如果你口中的帮是挑拨我们关系的话，我们不需要。”
　　“你是不需要，那他呢，如果受伤的是你他会怎么做，他会用命去救你吗？”少女嗤笑一声，身体后仰，双手撑在地上，“你就不好奇在你想方设法救他的时候，他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少女站起身，身体微微前倾，正视着白卓明，“别再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拼命了。”
　　“什么意思？”白卓明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人，伸手去拽少女，却抓了个空，少女拍拍衣服上的灰尘钻出洞穴离开了。
　　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他和人马战斗的时候，程逸到底做了什么？
　　“红符……”程逸呢喃着，脸上又是一副痛苦的样子。
　　白卓明松开程逸的手，把目光从程逸身上移开，愣愣地看着洞穴内的一支幼芽，伸手轻轻摘下来，幼芽攀附在他的手上，细小的根顺着手指的纹路扎进皮肤，牢牢扒住他的手。
　　少女说过。
　　人类的负面情绪是芽最好的肥料。
　　恐惧、愤怒、悲伤、痛苦……这些都是芽所喜爱的。
　　刚进入树林的时候也曾有藤蔓爬上过他的手，但是他却没有被芽寄生。
　　可如今他却因为程逸被寄生。
　　他知道他不该因为少女的三言两语而动摇，但是指尖愈发茁壮的芽，让他再也无法忽视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变了。
　　他在也不是那个无论何时都保持冷静的白卓明了。
　　他，变成了一个被情感驱使的动物。
　　“好烦……”白卓明轻声道，伸手将指尖的芽连根拔起，闭着眼睛靠在墙上。
　　直到傍晚的时候程逸才醒过来，他慢慢撑起身子看着开在自己身上的花消失不见，笑着去摇白卓明，把他晃醒，告诉他自己已经完全好了。
　　“那就好。”白卓明勾唇笑了一下，侧身躲开程逸的拥抱，“既然已经好了我们就走吧，得抓紧时间出去才行。”
　　“嗯。”程逸点点头，背上包跟着白卓明爬出洞穴。
　　树林中的花香味淡了些，一层薄薄的灰白雾气飘散在空气中，有些模糊两人的视线。
　　程逸伸手拽住白卓明的衣角，想说些话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昏迷的时候都看到了什么？”白卓明停住脚步，回头看向程逸，“你一直是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啊？”程逸愣了一瞬，挠挠头，“我忘了。”
　　也不是忘了，只是他也说不清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
　　白卓明看出了程逸的不对劲，知道他没有对自己说真话。他轻轻皱眉，回过头去没有再说话，沉默着继续向前走。
　　天色渐渐黑下来，汽笛声也准时响起，整个狩猎场被黑暗包裹着，一些会发光的飞虫藏进枝叶里，似乎在害怕自己身上的微光会带给自己的杀身之祸一样。
　　草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又多又密，一只兔子从草丛中探出来，看向两人的目光中早已不是白天的那种温驯而是掩不住的贪婪和欲望。
　　兔子正要扑向两人，却被另一只藏在黑暗中的不明生物咬住了后颈拖进草丛里，草丛里传来血肉撕裂的声音，浓重的血腥味充斥两人的鼻腔。
　　两人迅速向反方向跑去，身后的生物似乎注意到了两人，松开嘴里吃了一半的兔子奔向两人。
　　白天的狩猎场是狩猎者的乐园，而夜晚的狩猎场则是猎物之间的战场。
　　两人钻进更为茂密的丛林，利用复杂的地形甩开身后的生物，确认那东西跑远后两人才换了条路准备离开。
　　一只飞虫飞到两人面前，在他们身周环绕了一圈，停在他们身前，尾部亮起微弱的光，在一片漆黑中显得格外突兀。
　　原本寂静的丛林在此刻躁动起来，一只通体雪白的狼从树后走出来，嘴角的涎水滴在地上，发出粘腻的“啪嗒”声，眸子闪着点点绿光，它的喉咙里发出兴奋的低吼，后退一步，扑向两人。
　　两人侧身躲开，站在原地和狼对峙着。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选择逃跑的话，必死无疑，只有战斗才能有生的机会。
　　白卓明捡起一根木棍扔给程逸:“注意攻击它的脚。”
　　程逸点点头，握紧手中的木棍。
　　狼调转了个方向，一步步靠近白卓明，扑向他，白卓明迅速躲开，挥起手里的木棍用力打在狼的背部，狼踉跄了几下定住脚步，转身扑向程逸。
　　程逸连连后退，狼落在他面前张着嘴去咬他。
　　程逸哪遇到过这种情况，胡乱的挥舞着手里的木棍，后退着拉开自己和狼之间的距离。
　　白卓明趁机举起木棍，迅速攻击狼的下背部，狼吃痛的嚎叫一声，侧身跳开，闪进草丛中不见了踪影。
　　程逸见状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有一只狼，如果有一群狼的话可就难办了。”
　　话音刚落，周围的草丛抖动起来，无数绿色光点悬在草丛之上，幽蓝的月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洒进来，照亮了藏在草丛中的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