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受的新目标出现了》山上风下

141、传话

　　周凯越在车上被关了足足几个小时，从暮色昏沉到夜黑如墨，绝望随着黑色的夜一点一点将他淹没。其间他试过用拳头砸车窗，用身体撞车厢，在车内大声呼喊，还有搜遍车的每一处角落找寻可利用的工具，但全都无果。

　　到后来周凯越的嗓子哑到发不出音，只剩下压得他喘不过气的绝望，这段时间他每天都是在这种无能为力的绝望中度过的，他的力量渺小到不如一只蚂蚁，再也承受不住任何的重量。

　　齐星怎么样了？

　　为什么那些人还没出来？

　　周凯越不敢想，齐星这些天的情况他一无所知，甚至连见上一面也做不到。宋如姿跟他说过齐星不想见他，可他必须要向齐星解释和认错，是他考虑不够周全，是他把齐星推向了危险，可这绝非他本意，是他没有保护好齐星。

　　在城市的霓虹也褪尽，还给夜空本来的原色后，隐隐有脚步声走近。

　　周凯越立刻直起身将耳朵贴向车窗，几双脚的脚步声在车外停下，周凯越摸不准他们接下来会怎样对自己，但他心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去见齐星，一秒也不能耽搁。

　　车门打开的刹那，周凯越瞬间冲了出去，他用手臂和肩膀相继将人撞开，然后不等对方有所应对便拔腿往医院里跑，还好那些人只是在身后骂了几句娘，却没再追过来。

　　急救室外守着的人不在了，这个点的医院里没人在外走动，长廊里静悄悄的，周凯越快步走到护士站，问值班的一个护士：“之前在急救室里的人怎么样了？”

　　周凯越双眼发红，许多天没理过的胡子潦草地冒着茬，一头乱发搭上难看至极的脸色，总之形象看来实在不好，这副模样再加上那要干架的气势，独自坐在护士站里值晚班的护士小姑娘不由有些害怕，战战兢兢地说：“没，没事了。”

　　“没事了吗？齐星没事了？”周凯越一口气没敢放下，又向她确定。

　　今晚急救室里就这么一人，阵仗还弄那么大，所以才来接班的小护士很肯定地点头，“就是他，他已经没事了。”

　　她的话一落地，便见眼前这个落魄又急切的男人仿佛抽掉力气般一把蹲到地上，他用双手捂住了脸，小护士没忍住好奇站起来往他那瞄了眼，望见男人的肩膀在不受控制地抖动，她震惊地发现这个男人哭了。

　　不清楚这人和急救室里的那位病人是什么关系，小护士张了张嘴不知该说点什么好，好在男人很快冷静下来，周凯越抹了把眼，将渗出眼眶的眼泪抹掉，重新凝起力气站起身，再次开口时表情和语气都变得温和许多:“那是我朋友，很重要的朋友，你能告诉我他转到哪个病房了吗？”

　　小护士看着有点为难，可这男人又让她莫名感到于心不忍，她犹豫了几秒还是说道：“他转到重症监护室了，不过你看不到他的，他病房外有很多人守着，除了医护人员谁都不许进入。”

　　这个情况周凯越能够预料到，他颔首向她道了谢，在走之前又抱着期望地问她：“你见到他了吗？我朋友他情况怎么样？”

　　“我来的时候他已经转去病房了，我没看到。”眼看着男人眼里亮起的光又暗了下去，小护士补充了句，“抱歉。”

　　“没事。”周凯越扯了下嘴角，没再打扰小护士的工作，道谢后便转身离开。

　　他自己找到了重症监护室的位置，宋如姿和宋启云应该都回去了，楼道里守卫的人换了一批，周凯越显然是被特定叮嘱过的首要防备对象，他一出现便被人墙层层挡住。

　　周凯越倒是没像他们预想的那样要硬闯，这么晚了医院的人都得休息，齐星也需要安静的环境，周凯越缓缓吁了口气，在离他们一米多的距离便自觉停下脚步，低着声问道：“他怎么样了？”

　　与他相对的人仍不敢放松警惕，抬着眼紧盯着周凯越，盯了有十来秒，确定周凯越没多余的动作，唯有类似于央求的眼神，他迟疑地回了句：“他没事。”

　　“那就好。”

　　周凯越点了点头，他不清楚齐星在哪间病房，但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齐星真的没生命危险了，那就好。

　　翌日清晨，值完晚班的小护士和同事做了交接，换好衣服准备回家补觉，抬头望见走来的人时，犯困的眼睛登时惊讶地睁大了。

　　这，这不是昨晚那个问自己话的男人吗？

　　他今天的状态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昨晚他来的时候都午夜了吧，到现在也没过几小时，但男人明显把自己收拾了一番，一下从邋遢憔悴的形象转变成高大精神的帅哥。

　　周凯越也注意到她了，朝她笑了下，说：“下班了？”

　　女孩点点头。

　　她以为对方只是顺便打个招呼，但男人接着又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一两分钟，请问你有认识重症监护室的人吗？我想问问我朋友的情况。”

　　说话时周凯越将手里提的装有早餐和热豆浆的袋子递过去，女生见状赶紧摆手拒绝，周凯越也不再这和她拉扯，只说：“我只想了解下我朋友的状况，你也知道，那被人守着我靠近不了。”

　　周凯越的话相当诚恳，护士是个心软的小姑娘，她往旁瞧了瞧，见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没往这边看，便给了周凯越一个眼神示意。

　　周凯越隔了几米跟随她走到楼梯间，女生从包里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几秒接通后问那边道：“你下班了吗？”

　　周凯越这回还真碰对了人，昨晚重症监护的值班护士是和这小护士一块分来的姐妹，两人关系不错，不然她也没法帮这忙，女生简短又寒暄了两句，之后便把周凯越请求的事跟对方说了，取得同意后她把手机递给了周凯越。

　　周凯越立即接过，紧张地问：“你好，麻烦了，我朋友现在情况怎么样？”

　　一边的小护士听不清那边怎么回答的，只见男人听得十分专注，眉头始终没松下，她分神想，真是他很重要很在意的一位朋友啊。

　　得知齐星确切的身体状况后，周凯越又问：“那他是怎么受伤的你知道吗？”

　　这个超出了对方的职责范围，周凯越没能得到答案，结束通话他将手机还给小护士，又再次向她道了谢。

　　小护士觉得自己其实也没做什么，忙不迭地摆手回：“不用谢。”

　　周凯越顺势把早餐袋子交到她手里，不等她拒绝便快步走了，小护士望着手里多出来的早餐想这就是个小插曲，没成想接下来的几天都见到了这个男人。

　　病房接近不了，得不到齐星的消息，周凯越便把驻扎的站点挪到了这。

　　他在楼道的长椅坐着或站着，偶尔来回走动走动，但不影响患者休养或医生工作，也不影响医院的正常秩序，让人找不出理由赶他走，而且他还时不时点饮料或点心外卖来慰问医护人员，有患者需要帮忙了他二话不说的帮忙。

　　特别是护士小赵上班的时候，男人便会找机会和她说上几句话，有人开玩笑打趣小赵那帅哥是不是在追你呢。小赵在心里苦笑，她就是个人形传话筒，而且这帅哥和那位患者是什么关系她也猜出来了。

　　周凯越通过小护士也给她姐妹时常带上些女生会喜欢的吃食来了解齐星每天的情况，但从最初的没事，挺好的，再来就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疑虑，周凯越的心不禁越来越下沉。

　　一个多礼拜过去了，齐星还没醒。

　　护士说手术没问题，病人的身体也没问题，可就是一直没有醒转的迹象。

　　早上周凯越按惯例走进医院，刚出电梯就见小护士急急忙忙冲了过来，像是专门在等他。周凯越心头一紧，该不会是齐星出什么事了？

　　小护士先开口道：“我朋友说病房外的人撤了，你快去看他吧！”

　　周凯越只反应了一秒，迅速将捎来的早餐往女生手里一放，连谢谢都来不及说便调头跑向齐星在的楼层。

　　空荡荡的长廊上果然没人，那些他一出现就自动排成人墙的人全不见了，甚至警方的人也没在。

　　这代表什么？周凯越无心去想，他大跨步地直奔齐星的病房，隔着窄窄一道玻璃窗终于见到了齐星。

　　这一眼仿佛隔了数不清的日夜。

　　周凯越的手搭上门把手往下一按，门开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迈步进去，这一刻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步入了幻境？那些阻隔着他与齐星的无形的网，还有那些坚固无比的高墙，居然都消失了。

　　他几步冲到病床前，快速又小心地握住齐星的手。

　　是温热的，真实的，属于齐星的熟悉触感。

　　大滴大滴的泪砸到周凯越的手背和心脏上，他不是轻易流泪的人，但这段时间他留了数不清的泪。

　　老天爷再次眷顾了他，还有齐星。

　　他又见到齐星，

　　握到齐星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