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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任凭处置 ...

  •   雪狼妖跌落在陈汉国帝宫飞仙台之上。飞仙台上空空荡荡,只正中央一副太极图生生不息地运转着。

      雪狼妖拖着最后一丝力气,爬到太极图上。

      太极两仪,生生不息。

      一蛇一草没入太极图消失不见。

      太极图之内,隐藏的是陈汉国的龙脉所在。

      一块巨大的玄冰台漂浮在幽深的水潭之上,蓝色的小蛇将聚灵草轻轻放在玄冰台上。

      浓郁的魂力浸润着蔫蔫的聚灵草。没多久,灵草从新焕发生机,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四周的魂力。

      小蛇贪恋地看了一眼聚灵草后,转身滑进水潭,沉入潭底。

      百年弹指间,幽暗的水潭之下,一条银蓝色巨蟒盘亘着。

      不知已经沉睡了多久的巨蟒睁开眼眸,巨大的银蓝色身躯迅速收缩,卷起阵阵漩涡,漩涡消散,一位蓝袍玉带,身形颀长的俊朗男子漂悬在潭底。

      男子挺身跃出水面,立在玄冰台上。

      聚魂草已经失去了本来面目,俨然变成了一名幼童的模样。

      幼童仿若新生,兀自睡得香甜。

      闵斓王取出一件银蓝色软甲轻罩在女童身上,将酣睡的女童抱入怀中。

      轻喃道:“阿鸢,就现在醒来吧,将前尘往事一并忘了吧……重活一世,我答应不再纠缠你,我放过你了,可蓝鳞软甲既然给了你,就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就让它护你周全。我许你此生富贵,不再为我所累!”

      ……

      陈汉国国君书房之内,一位少年模样的男子,身着龙袍,端坐在案几之上认真的批阅着奏折。

      许是有些乏累了,少年天子伸了伸懒腰,起身对着墙上的画像自言自语的念叨着。

      “皇叔啊皇叔,你去办什么事儿了?都一百年了,铭儿都长大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少年天子一边念叨着,一边抬手抚了抚画上蓝袍男子的衣袍。

      “当皇帝好累!怪不得您不肯当!我好后悔啊……”

      少年天子一边说着,一边拿头一下下地撞着画像。

      “铭儿,一百年了,怎么还没有点长进?”

      怀念已久的声音突兀的在耳畔响起,少年兴奋得转过身。

      只见书案前,端坐着的那位蓝袍玉带,丰神俊朗的男子,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皇叔闵岳吗!

      “皇叔!皇叔!铭儿好想你!”少年眼里波光粼粼,说着话就要往闵斓王身上扑。

      闵斓王急忙伸手,一柄锦扇抵住少年扑过来的身躯。

      “铭儿小心。”

      少年被闵斓王这么一挡,终于看见了闵斓王怀中还抱着个两三岁左右的小女娃。

      小女娃依偎在闵斓王怀中兀自酣睡着,粉雕玉琢,圆润可爱,丝毫不受二人的话语影响。

      少年吃惊地捂住嘴巴:“皇叔,原来你失踪了一百年是当爹了啊!”

      “不许胡说!”

      闵斓王用扇柄敲了敲少年的脑袋。

      “铭儿,你将她养在宫中,就封做县主吧。待她及笄后领一处封地,保她此生衣食无忧,自由自在。”

      “皇叔干嘛不自己抱回府里养着?您的王府不比宫里自在?皇叔没道理养不起一个小孩子啊。”

      铭儿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恨我入骨……”

      “莫不是……她莫不是皇婶婶?”

      铭儿瞪大了眼睛,这世上有资格恨他皇叔还被他皇叔视若珍宝的,恐怕除了斓鸢再没别人了。

      “正是!”

      闵斓王怜爱地捏了捏小阿鸢的胖手,对着酣睡的小阿鸢轻声说道:“原来你小的时候就已经这般可爱了。”

      “铭儿,就将她养在抱月宫吧!那里宽敞些,她也自由些。皇叔还要回星烨城,就将她托付与你,有事就往闵斓王府传信。”

      “铭儿知道了。”说完就要伸手去接小阿鸢。

      闵斓王一闪身:“铭儿,还是让女官来。”

      铭儿讪讪地一撇嘴:“知道了皇叔,皇叔放心!铭儿会将皇婶婶好生养大的。”

      养大咯送皇叔床上去!铭儿心里暗戳戳地想……嘴角噙着一抹坏笑,转身出去唤了女官进来。

      闵斓王恋恋不舍地将酣睡的小阿鸢交给女官,转身拍了拍铭儿的肩膀,有些怅然地说道:

      “皇叔回府了,走了一百年,也不知道王府修缮好了没有……”

      “自然早就修缮好了,比大火前还要漂亮百倍。是铭儿亲自督办的,皇叔快回去看看是否满意,”铭儿邀功一般神采飞扬的说道。

      闵斓王勉强扯了一抹笑:“铭儿,两百多岁了,要注意仪态,不要再撒娇,皇叔受不了。”

      铭儿脸皱成一团:“可是皇叔,铭儿也是半妖啊,铭儿长得慢啊。若按人族的年纪算,铭儿现在至多十五岁,还不及皇叔刚化成人形的时候年岁大啊?”

      懒得跟铭儿继续讨论年岁的问题,闵斓王用扇柄敲了敲铭儿的头:“我走了,没事别来烦我。”

      说完,一闪身消失不见。

      铭儿一脸艳羡,他的皇叔估计是老天爷的私生子,什么好事儿都让他摊上了,皇叔本命神元衍生出来的神力竟然是时空穿梭!哪像他,至今也不知道自己的本命神元是什么……

      铭儿悻悻地坐回案几前,他还有重要任务呐!他得拟旨啊,他得给他的皇婶婶弄个官方认证的新身份啊!

      ……

      半月后,大朝会。

      闵斓王还朝,举国同庆。另,已故护国大将军斓长恭,流落在民间的女儿被找到。

      陛下感恩大将军以身殉国,遂将其女接于宫中抚养,册封斓鸢县主,食公主俸禄。

      却说小阿鸢从昏睡中醒来,兀自哭闹了两天,一直要找阿娘。

      原来阿鸢的记忆只停留在了三岁左右,她只隐约记得自己的娘亲,剩下的一概全忘了。

      铭儿传信给闵斓王,诉苦说小皇婶十分难养,总是半夜哭闹着要娘,嗓子都哭哑了。

      闵斓王没回话儿。只是打那以后,小阿鸢晚间也不再哭闹了。宫人禀报说,不知道谁给小县主做了个人形玩偶,模样像是个中年妇人,雕刻得栩栩如生,小县主成日里抱着玩偶也就不哭闹了。

      下人们不知因由,可铭儿确是猜出了一二。保不齐是他那位痴情的皇叔又动用了时空之力,回到了过去,照着皇婶婶母亲的样子刻了个玩偶给小皇婶。

      铭儿暗暗摇头,皇叔啊皇叔,自己抱回去养大再娶回家多好,皆大欢喜。他最近看的画本子里最是流行这种养成类的风格。

      他勇武俊逸的皇叔,追了一个女人一百年都没修成正果,忒让人匪夷所思了些。

      铭儿假模假样地抚了抚连青须都没长出来的下颌,暗下决心——他得帮皇叔一把!让皇叔跟阿鸢赶紧生个孩子出来,把他从这个糟心的皇位上替换下去!

      ——

      十三年后。

      “县主!县主!您等等奴才!”

      “说了多少遍,溜出来玩的时候不要叫县主,要喊我公子,斓渊公子!”

      阿鸢轻勒缰绳,马儿吃痛,人立而起,阿鸢一个不稳摔下马背。

      “啊!”

      跟在后面的小内官大惊失色!飞身下马,跌跌撞撞地奔到阿鸢身边。

      小内官跌跪在阿鸢身旁,只见阿鸢栽到草地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俨然是摔背过了气。

      小内官哀嚎出声:“县主!县主您醒醒啊。您要是出了事儿,小的可就没命了啊!”小内官说着说着竟真地呜呜呜地哭了起来,眼泪一串儿一串儿地往下掉。

      “哈哈哈哈哈……”

      阿鸢忽地弹坐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傻小刀,你忘了我是不会受伤的了?枉你伺候了我好几年,该罚!该罚!哈哈哈哈……”

      小内官先是楞了一下,随即有些负气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冷汗。

      “县主惯会捉弄人,下次……不!再也没有下次了!小刀再也不会带县主出宫了!”

      阿鸢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杂草,一本正经地说道:“好小刀,再有一年我就能领了封地出宫去住了。到时候我求了陛下,让你跟我一起出宫,天高海阔岂不快哉?”

      小内官目光闪闪得盯着阿鸢:“县主说真的?若县主跟陛下讨要,陛下定然没有不依的。”

      “看你这一年的表现喽……”

      阿鸢翻身上马,俏皮地冲着小内官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一挥马鞭,骏马唰一下飞奔了出去。

      小内官还木讷讷的,天呀!他一个不算男人的内官都受不了斓鸢县主的美貌,何况县主此刻还是男装打扮!这一年之后,待县主及笄后,出宫自立了门户,那这县主府还不被上门提亲的王孙公子把门槛给踏平了!

      “小刀,我先行一步!咱们明月城彩凤楼汇合!”

      阿鸢银铃般清亮的嗓音从远处传了回来,小内官猛然回神,手忙脚乱地翻上马背。

      “县主!县主!等等奴才!”

      听到小内官的呼喊,阿鸢又紧抽了骏马两鞭,本就是万里挑一的神驹,这下更是风驰电掣般奔跑了起来,小内官的驽马哪里追得上。

      却说闵斓王此刻正在书房作画,惊觉脊背一痛。手上一滑,一副栩栩如生的美人戏蝶图被淋上了乌黑的墨迹。

      闵斓王有些气恼地抚了抚额,闭目仔细感知阿鸢的动向。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阿鸢真是越发淘气了。

      掏出锦帕轻轻拭干了画上的墨迹。这十几年,他深居简出,不理朝政,不问世事。

      他告诫自己不要再去纠缠她了,让她随心所欲的活着。只是每每午夜,思念都侵蚀着他。

      时常的,他也会趁着夜深,出现在阿鸢的寝殿,看看她娇憨无忧的睡颜。若能看她此生平安喜乐,他觉得这样就够了。

      只是近两年,阿鸢越发淘气了,也时常故意涉险,日日闯祸。如今更是敢毫无顾忌的坠马,还甩了侍卫自己跑出去玩耍。

      他自来知道她的性子是个有主意的,可再这样纵容下去,阿鸢非长成个混世魔王不可。

      插科打诨,斗鸡走狗没有她不精通的,他真该找铭儿好好算算账,怎么就把阿鸢纵容得这般无法无天!

      闵斓王一闪身,出现在了紫宸宫。

      铭儿正在批奏折……一抬头,看见闵斓王站在案前,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

      铭儿有些心虚的起身:“皇叔,今儿怎么有空来看铭儿?”

      说着就要往闵斓王身边凑,闵斓王用折扇支开铭帝凑过来的身躯,满脸的嫌弃。

      “铭儿,怎么又放阿鸢出宫?”闵斓王眉头紧锁,一脸的不高兴。

      铭儿一副了然的表情,说道:“皇叔,不是您说的——要让小皇婶过得自在一些吗?何况,不是铭儿放小皇婶出宫的啊,是小皇婶自己溜出去的。”

      闵斓王敲了敲有些发晕的头,阿鸢这是又喝了多少酒?怎么都喝到触发了蓝鳞软甲保护机制的程度!

      干得漂亮!她喝酒,他醉!

      “总得给她找个师父好好教导教导。”

      铭儿委屈地眨巴眨巴眼睛:“皇叔这可是冤枉铭儿了,小皇婶的师父那都是全大陆最好的,以小皇婶这个年纪,已经是凝体境大圆满的修为了,放眼全大陆,也没几位修士能做到吧?”

      闵斓王轻敲了敲发昏的脑袋:“我说得不是修为!”

      “身手也是相当了得啊!整个紫宸宫就没有一个人是小皇婶的对手,那小皇婶打起架来,都不知道痛的!完全不要命,谁不怕?”

      闵斓王被气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当然不会痛,都是他在痛!

      “铭儿本就不会照顾小孩子,铭儿自己还是小孩子呢!但既然是皇叔托付的,铭儿这些年也是尽心尽力在抚养小皇婶。若皇叔还是不满意,那不如将小皇婶接回去自己养吧!”铭帝皱巴着脸愤愤然抱怨道。

      闵斓王捂着心口,眯了眯眼睛,一闪身消失不见。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偏偏他还一下子养了俩!

      跟铭儿是掰扯不出来个黑白对错了,不过此刻他要是不去制止阿鸢,他马上就得醉个不省人事!

      见到闵斓王消失不见,铭帝坐回到书案前,随手拿起一本奏折掩面偷笑,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他的小皇婶马上就及笄了,能嫁人了啊。皇叔你可争点气吧!赶紧生个娃娃出来,把我从这烫人的皇位上解救出来吧!

      闵斓王只身来到明月城彩凤楼内,彩凤楼是明月城最为气派的酒楼,生意红火。

      此刻夜幕降临,还未宵禁。酒楼内灯火辉煌,觥筹交错,一派歌舞升平。

      歌姬在台上低吟浅唱:

      明月清风知我意,

      赠君相思,

      千里为寄。

      桃花影落赴佳期,

      春风百里。

      流落红尘非我本意,

      寻寻觅觅,

      醉看风云起……

      闵斓王的目光穿过醉生梦死的人群,直直地望向二楼凭栏处。

      阿鸢身着一袭银蓝色对襟长袍,玉冠绾青丝,簪子两端坠着的银色长流苏好似盗了九天银河一觞水,倾泻在胸前熠熠生辉。

      阿鸢一手持锦扇,一手衔着酒坛轻晃,斜斜地曲着一条腿,倚坐在凭栏上,玩世不恭地打着拍子……

      明月清风知我意,

      赠君相思,

      千里为寄。

      桃花影落赴佳期,

      春风百里。

      流落红尘非我本意,

      寻寻觅觅,

      醉看风云起……

      水墨丹青绘卿影,

      满纸情意,

      无人像你。

      ……

      酒楼里的宾客哭得哭、笑得笑、昏睡得昏睡,皆醉得不轻。

      独独二楼凭栏处那个冤家,一副独孤求败的嚣张样子!

      闵斓王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即刻揪她回去打一顿板子。

      许是感受到了楼下投来的目光,阿鸢转头朝楼下望了过来……

      同她一般的银蓝色长袍,穿在一位身量修长,面容俊美绝尘的男子身上。

      阿鸢顿时来了兴趣,一蹬栏杆,飞落到了男子面前。

      自来熟地用扇柄挑起男子宽大的袍袖,端起来送到自己眼前仔细观瞧。

      闵斓王兀自陷入到那年在药王城初遇阿鸢的回忆之中,不防阿鸢会直接欺上来挑他的衣袖。

      无礼的动作,瞬间将闵斓王从回忆中唤了回来。一把扯回自己的袍袖,怒不可遏的看着眼前这个仿若没心没肺的小丫头。

      他在药王城初遇她的时候,她也是这般年岁,一模一样的容颜,一模一样的身量。

      那时候的阿鸢在金雁翎怀中固然生动明媚,可却不像现在这般无法无天!竟然敢随意拉扯陌生男子的衣袍!简直该打!

      见男子抽回袍袖怒瞪着她,阿鸢也不觉得尴尬,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后退一步,朝着男子躬身一礼,憨声粗气的说道:“这位兄台,小弟斓渊这厢有礼。”

      闵斓王心下又好气又好笑,突然来了兴致,倒想看看阿鸢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闵斓王心不在焉地拱了拱手,算是还了礼,随手指了指酒楼内烂醉的人群:“这些都是你干的?”

      阿鸢马上来了精神,腰背挺得直直的,俏脸微扬,伸手一拍自己的胸膛,自豪的说:“不错!正是在下。”

      见阿鸢一副好汉做事好汉当的派头,闵斓王气得眯了眯眼睛,沉声问道:“为何要与人拼酒?”

      “好玩儿。”阿鸢爽快的答到。

      闵斓王抚了抚醉得发涨的头,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他从前却不知阿鸢竟是如此的混不吝。

      “兄台,你这衣服是在哪里买的?”阿鸢一边说,一边又要来挑闵斓王的袍袖。

      闵斓王闪身避过,他自然知道阿鸢为何有此疑问,她的贴身软甲可不就与他这件一样的材质。闵斓王出品,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了。

      闵斓王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衣袍,淡淡的说:“你想知道?”

      “嗯!”阿鸢满脸天真,不住点头。

      闵斓王低垂着眼眸,一边转动着自己手指上的玉扳指,一边淡淡的说:“喝赢了我,就告诉你。”

      阿鸢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好说!好说!”

      阿鸢转身背对着闵斓王,朝着店里的伙计招手:“小伙计,将我那楼上的包房收拾收拾,重新上一桌酒菜。快些快些!”

      不知怎么,阿鸢突然感觉身上一凉,不觉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上的衣袍,却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只当是夜风寒凉,也没当回事儿。

      阿鸢吩咐完了伙计,转身招呼道:“兄台,楼上请。”

      “等等,斓渊公子还没说,你若输了要怎么办?”

      阿鸢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自信的说道:“我不会输的。”

      “输了怎么办?”闵斓王不依不饶,追问道。

      “任凭处置!”阿鸢扬起小脸,满不在乎的承诺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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