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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追悔莫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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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斓鸢仙君且慢行，等等本君。”
溟霄神君疾步追了上来，挡住了斓鸢仙君去路。
斓鸢仙君眉头微蹙心下不悦，却也还是礼数周全地见礼。
“小仙见过溟霄神君。”
“斓鸢仙君这是要去哪里？”
“回钟山神宫。”斓鸢仙君声音淡淡的，然说道‘钟山’两个字却刻意加重了语气。
“怎么没同岳弟一起走？”
斓鸢仙君闻言，敛目正色看向溟霄神君。
“溟霄神君为何总对我与闵岳神君的事儿这么关心？”
溟霄神君一滞，没料到斓鸢仙君会这么直接地质问他。
“溟霄神君，修绝情道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爱一个人没有错，更不是罪恶，如果因为逃避自己的心意而去修绝情道，反而会滋生心魔。”
“你在胡说什么……”溟霄神君瞳孔轻颤，言语间也涌上来了几分愠怒，失了风度。
“小仙说，爱一个人没有错，修绝情道也根本无法断情绝爱，与其逃避不如面对！”
“你究竟在胡说些什么！”溟霄神君双眉紧蹙，浩瀚的神力蓬勃而出，四散开来。
“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溟霄神君，弃了绝情道吧，两情相悦比什么都重要不是么？”
“两情相悦……怎么可能……”溟霄神君无意识般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当局者迷，溟霄神君，来者可追，迷途未远。听小仙一句劝，弃了绝情道吧。”
“斓鸢仙君是后悔修了绝情道吗？”
“对，追悔莫及。”
斓鸢仙君说完，也不再等溟霄神君说话，拂袖离开了。
溟霄神君望着斓鸢仙君离开的背影怔怔地重复着：“爱一个人没有错……”
黑龙悄无声息地钻进云层，幽暗得身躯与浓重的夜色几乎融为一体。
闵岳神君仰躺在黑龙背上，任凭片片浮云在眼前掠过……微敛着的狭长眼眸里似乎盈满雾气。
他将自己关在披香殿整整两天，他有几百次想要冲进晚香殿……可他极力的克制自己，因为他知道，如果是健全的自己绝不会那样做的，没有情丝的他只管自己想不想从不会管她要不要。
他觉得两天的时间，他已经将自己梳理的很好约束的很好了，甚至庆幸自己断了情丝，因为当他那天听到她与母君的对话后跑去人间，在信仰之力加持下，他的心疼得碎裂一般。断了情丝，他虽然心绪难平却终究还能忍受。
参加完父君寿宴他就要回予虚岛了，他答应了不再纠缠……
刚刚的寿宴他留下没走，不过是贪恋她的气息，今日一别，他再没有什么借口与她每日相见，他舍不得她，哪怕多待一会儿也是好的。
然而，那些女仙朝他围过来的时候，她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让他再也撑不下去了，他怕再多留一瞬他都会失去理智不管不顾地将她扯过来，问上一句——看不见别人在干嘛吗？你怎么可以毫不在意！
疯了，他真的是疯了……
他走得仓惶，走得狼狈。可是，出了凌霄宫却又舍不得了……
鬼使神差的，他想再多看她一眼。
黑龙隐没在夜色里是最好的掩护，闵岳神君跃上黑龙却没有马上离开。他隐没在夜色里，遥望着凌霄殿的大门……
她很快就出来了……
闵岳神君原本已经湮灭了的希望在这一刻竟然又焕发出些许生机。他离开了她也就不再多留了，那是不是证明她对他也是有几分在意的？
闵岳神君觉得自己真的是卑微的可笑，卑微到她都已经说得那样清楚明白了，自己却还要自欺欺人，妄图找出她爱他的蛛丝马迹。
“追悔莫及……为何会是追悔莫及……”闵岳神君口中念念……
黑龙穿行在云层里，无人来为闵岳神君解惑，只有静谧的夜色包容了一切。
予虚岛行宫不算冷清，十州三岛的部分仙君都被暂调了过来，还有一些有门路的下界小妖，提前投奔而来。
由于予虚还未建成，所以抽调过来的仙君也好，投奔过来的妖精也罢，都暂时混住在临时行宫。
“拿酒。”
闵岳神君心中烦闷，回到予虚岛只想大醉一场。
仙侍得了命令迅速地下去准备了。
闵岳神君向来深居简出，几乎没有摆过任何一场宴席。
闵岳神君闷坐殿中，一杯接一杯的饮着。
星鸾夫人路过大殿，见殿内灯火通明，略微迟疑了一下便从仙侍手中接过了盛着酒的托盘，走进殿内坐到了闵岳神君的下首，一边斟酒一边询问到：“神君，因何事烦闷？”
随着那片大陆灵气的枯竭，星鸾夫人和那片大陆其他的妖族一起被闵岳神君给带来了予虚岛。
“夫人也认得的。”闵岳神君依旧闷闷地喝着酒。
“能叫神君如此伤怀的怕是只有斓鸢仙君了。”
“让夫人见笑了。”
“神君痴心，情深似海。”
“不过是一厢情愿徒惹人厌的纠缠罢了……”
“奴家不知神君与斓鸢仙君之间出了何事，可奴家始终认为王爷绝不是一厢情愿的。”
“可她叫本君再不要纠缠……”
“奴家却不相信斓鸢仙君对王爷没有半分情意。若是斓鸢仙君心中对神君没有半分情意，那奴家的幻术又怎么会生效，神君莫要用耳朵去听，要用心感受。”
“或许那时她只是应劫罢了。”
“神君，当局者迷罢了。”
“多谢夫人提点。”
“神君言重了。”
……
晚香殿冷冷清清，斓鸢仙君从外面回来只觉得浑身都冻透了。
走进后殿，除了衣袍没进温泉池。温热的天泉水一点点暖着她冻得僵硬的身躯。
晚香殿里似乎处处都残留着他的气息，斓鸢仙君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往事一幕幕排山倒海般袭来，让人难以招架……
药王城初见，他怀抱纯白的小兽冲她和煦的笑……
荼蘼树下他动情的眼眸……
天安城……
闵斓王府……
灵泉殿……
血洗两宫……
蓝鳞软甲……
甚至她还用他送的星河练重伤了他……
太多太多……他和她经历了太多太多……
闵岳你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痴呢……
“何德何能，我有哪一点值得你这般毫无保留……”
她不是一个幸运的人啊，她总是给他带去厄运，最后还连累他灰飞烟灭。
他撕开虚空想要为她逆天改命，他被困时空裂隙耗尽神力，临终之际却对她说他从不后悔，他说他没有来生了。
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她不知道有多开心，那是一千多年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她什么都愿意的……他想要的她都给，他给的她都喜欢……只要能陪在他身边。
她以为自己至少还有十年的时间陪伴他，可随着他们的朝夕相处，她发现只要她多爱他一分她的生命就多枯萎一寸。
绝情道啊，多么绝情的绝情道啊……她甚至相信，如果她能停止爱他，她就能活，正如岐黄神君所言，饮了绝情水忘了前尘便可相安无事……
活路从来都有，只是她不肯选罢了。
青丝铺满温泉池，斓鸢仙君蓦然发现自己竟然生出了些许白发……
这一晚她想了很多很多，从药王城的初遇到三生石畔的绝别。
她想给他酿几坛酒埋在披香殿外那可棵大树下，可一想到他会在没有她的岁月里独坐披香殿来饮这些酒……她不敢了，她不忍想象他会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饮这些酒。
她不敢再为他做任何的事情，只因为她不在了，怕他会触景伤情。
触景伤情……
他的生命是那样的漫长，也许时间会冲淡她留下的所有痕迹，岁月会治愈他的心伤。
突然想到了什么，斓鸢仙君匆匆起身，穿好衣服，下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