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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总是这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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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的帝王睡得正熟，斓鸢仙君本可以托梦给他，但为了能够令他信服，还是喊醒了他。
瑞气腾腾的仙泽晃得那人间帝王睁不开眼睛。
帝王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连连叩拜，他是认得斓鸢仙君的。
“上仙大驾光临，信民惶恐。”
“你且记好，明日便下令拆除所有的钟山神君夫妻庙，本仙与神君绝非夫妻，你此等做法分明是亵渎神明，本仙君念你是无心之过，暂且不与追究，若是还不思悔改，定叫你受五雷轰顶之刑！”
“上仙息怒！上仙息怒！信民愚昧，马上下令整改，再不许百姓胡乱参拜。再不敢亵渎神君大人！”
斓鸢仙君说了句：“好自为之。”就急匆匆回去了。
人前显圣，消耗太大了，斓鸢仙君再回晚香殿的时候已经有些难以为继了。
她的时间不多了，她能为他做的只剩下毁去她留下过的所有痕迹……
天光大亮，斓鸢仙君唤来仙侍。
“将披香殿与晚香殿的一应陈设重新布置。”
“这……晚香殿自然可以，可披香殿是闵岳神君的居所，属下不敢妄动。”
“只管更改就是，若神君怪罪，自有本君来承担罪责。”
几名仙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一时也有了决断——闵岳神君与斓鸢仙君之间的关系大家心知肚明，或许是神君的意思也说不定。
“属下这就去办。”
斓鸢仙君抿了抿唇，拿着凌晨写好的奏表直奔凌霄宫……
“斓鸢仙君为何要辞去司夜仙君之职？”楚殷天君放下奏表，朝着跪在殿上的斓鸢仙君看了过来。
“小仙道心有亏，德不配位，实在无法忝居高位，小仙自请去到一重天明月殿做一名仙侍，照料蟾宫的桂树。”
“这如何使得！斓鸢仙君司职三十三重天晚香殿以来一直恪尽职守，继无错漏又无过失，怎可无缘无故贬去仙位降为仙侍！”
“可小仙当真无力再尽司夜之职。”
楚殷天君注视着斓鸢仙君，沉默了良久，他知道她的话有七分的真，她的天人五衰之象确实很严重了。
楚殷神君叹了口气：“补天石为何不用？”
“小仙不想自欺欺人，宁愿明明白白的死也不想再糊里糊涂的活。”
“斓鸢仙君去意已决，可本君却不能无缘无故贬你，既然你执意想去蟾宫，那便去吧。司夜之职本君会先让别人暂代，斓鸢仙君去蟾宫静一静吧，也许会改变主意，回来重掌司夜之职。”
“谢天君成全。小仙还有事要禀，请天君秉承公正。”
闻言，楚殷神君面上一怔……
“本君执掌天界自认从未有失偏颇。”
“闵岳神君纠缠小仙甚久，还请天君为小仙做主。”
楚殷神君默了默，随即说道：“八十一道天雷，斓鸢仙君觉得够了吗？”
斓鸢仙君坚定的摇了摇头：“小仙不要闵岳神君受雷刑，只请天君莫要将小仙的状况以及去处告知闵岳神君即可。”
“凡人飞升不易，天人五衰神归尘土再无回旋余地，斓鸢仙君还望三思。”
“多谢天君好意，然小仙心意已决。只求天君在小仙身化尘土之前削去小仙仙籍莫发讣闻。小仙不想闵岳神君知晓小仙的死讯。”
“这种事情如何能瞒！”
“旁人自然不能，天君想瞒一定能瞒。”
“本君不会那么做。”
“小仙并不是在求天君，小仙是在状告闵岳神君，请天君秉持公正，应允小仙的诉求，赐给闵岳神君一颗忘尘丹，让他将小仙忘了不要再来纠缠。天君，还请为小仙做主！”
“大胆斓鸢！你竟然以此胁迫本君！”
“既是诉求也是小仙遗愿，还望天君成全。”
“你以为隐瞒死讯岳儿他就不会伤心了吗！”
“难道小仙行尸走肉般的活着他会开心吗？所以天君还是赐他一颗忘尘丹。”
“总该要岳儿自己选择！”
“天君错了，这是小仙自己的选择。”
“你！”
“小仙告退。”
斓鸢仙君出了凌霄宫，只觉得周身一凉，这是信仰之力流失的表现。想来是那人界的帝王已经下令拆神庙了……
既然她能感受到，那么闵岳一定也能感受到，依着他的性格，此时应该下界去查探了吧。
斓鸢仙君去天马宫借了匹天马，朝着予虚岛飞驰而去。
她应该会跟他打过这个时间差吧……
诚如斓鸢仙君所料，闵岳神君正在审阅画麒新送来的奏表，突然感觉周身一凉，扔下表文召来黑龙直奔下界而去。
斓鸢仙君到了予虚岛直奔那处阵眼而去，阵法如旧，斓鸢仙君顺利的来到了那处竹苑。
原本想要将之付之一炬，却终究手抖得厉害，凝不出一丝火苗……
正厅内挂着的那副画刺得斓鸢仙君视线模糊气海翻涌，颤抖得抬手摘下画像却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毁去……
斓鸢仙君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唯恐突然涌上来的鲜血喷溅出来……
小心翼翼地卷起画像收进袖中，随手散落一把灰烬，转身离去……
却说闵岳神君刚抵人界就见到一大群人围在神庙周围有序的拆除神庙。
也顾不得什么上神威仪，闵岳神君双目赤红，一把揪住领头之人怒斥道：“谁给你的胆子敢拆神庙！”
那凡人登时吓得腿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结结巴巴的颤声说道：“是……是……是陛下……陛下得了……得了神谕……”
“神谕！谁的神谕！”
“斓……斓鸢仙君……”
闵岳神君愤然得紧闭双眸，浩瀚的神力蓬勃而出的最后一刹那，陡然跃上黑龙直奔三十三天！
最后的一丝丝理智都耗尽了，刚刚听到她亲口让那人界帝王拆神庙的瞬间，他几乎想要毁天灭地了！
他不是已经答应不再纠缠她了么！她竟然连这么点想念的空间都不肯给他留下吗！
带着满腔的委屈与愤懑回到三十三天的时候，更大的打击随之而来！
数名仙侍正在披香殿与晚香殿门前忙碌着，闵岳神君随手拎出来一名仙侍沉声问道：“这是在做什么？斓鸢仙君何在！”
小仙侍被闵岳神君敛目森冷的样子吓得不轻，毕竟神君待人从来都是温和有礼的。
“神君容禀……斓鸢仙君……斓鸢仙君吩咐属下等将披香殿与晚香殿重新布置……属下以为……以为斓鸢仙君是得了神君的授意！”
“斓鸢仙君何在！”
“属下……属下不知！”
颓然的松开已然吓得双腿发软的仙侍，闵岳神君抬手轻撑额角，癫狂的大笑……
“总是这样……为何总是这样……”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此情此景与那一年何其相似……那一场大火烧毁了大半座闵斓王府……
闵岳神君嗤笑着摇头，他怎么会再让过去重演呢！
星河练被他加了印记，闵岳神君凝神感知，当感知到它竟然去了予虚岛的竹苑，周身的血液仿佛都被抽干了！
真的真的要做到这样吗！那是他亲手建起来的啊……
跃上黑龙直奔予虚，他一定要亲口问一问她，究竟为何要做到这般田地！可闵岳神君不知道，斓鸢仙君早已将星河练置于竹苑之内，孤身回了三十三天。
望着那一堆灰烬，以及灰烬旁黯淡无光的星河练，闵岳神君再也忍不住，一口精血喷涌而出。
他疯了，真的疯了，他再也没有一丝理智了！
跃上黑龙重回三十三天，上穷碧落下黄泉，今天他若不将她揪出来他誓不罢休！
黑龙已然疲惫不堪，然则感受到闵岳神君那如同灭世般的怒火，他丝毫不敢懈怠，奋力飞回了钟山神宫。
斓鸢仙君远远地看见黑龙归来，万般不舍的看了一眼黑龙背上那肃杀的身影。
“闵岳，对不起……”
斓鸢仙君口中轻喃，随即坚定决然的转身直奔蟾宫而去……
此一别，不知何年何月……
顷刻间，青丝变白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