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诈骗手段(gl)》九日文

24、破冰之人

　　过年实在是太无聊了，春晚的节目一年比一年没意思，或许节目还是那些节目，只是陪她看春晚的人，已经不再是那些人了。
　　唯一令人宽慰的是，今年还有个可以惦念的人。
　　低头看了看手机，已经快十点了，特别关注那一栏依然是不轻不重的浅灰色。
　　还是没有消息，大概是被家里的事牵绊住了。
　　步星竹有些泄气的往后一仰，她倚靠在新买的斯帝罗兰沙发上，高价购买的真皮沙发没有一丝暖意，就像这个“家”一样冰冷。头顶上的水晶吊灯五彩斑斓，刺的人眼睛生疼，她抬起一只胳膊挡住眼睛，逐渐放空自己。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感觉有一道强烈的刺人视线牢牢的粘在她身上。步星竹顺势向旁边看，是一个穿着精致小西装的男孩，如果他的脸上没有那么明显的厌恶，步星竹还是愿意欣赏一下他的帅气的。
　　男孩脸上的嫌恶实在是太浓重了，就好像坐在这里的不是他同母“异父”的姐姐，而是一只臭水沟里的老鼠。
　　“……回来了？”
　　男孩翻了个白眼，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坐到了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桌上的果盘。
　　步星竹也没指望他能回答，她毫不在乎的起身，拿手机，然后准备上楼。
　　在楼梯拐角处碰到了那个男人和她的母亲，她顿了一下，旁若无人的走了。若是平时，她还会出于礼貌，打个招呼意思一下，现在是真的没心情。
　　这算什么呢？他们一家人团圆欢乐，她跟着掺和什么？
　　走出去不远，就听到那个男人毫不遮掩的声音：“她这是什么态度？一点底教养都没有，跟他那个爹……”
　　许是对于除夕夜独留女儿一人的愧疚，许是家族聚会虚以委蛇，步母身心都一阵疲惫，她捏了捏眉心，不耐烦的抬手打断了男人的话。
　　男人紧跟着闭了嘴，他心疼的看着女人一脸疲惫的模样，无比自然的把手搭在她的太阳穴上，轻重有度的揉了起来，“力度还行吧？”
　　“再轻点……”
　　过了很久，久到家政阿姨带着唐旭文去睡觉，久到客厅里的春晚节目已经开始零点倒计时，久到他以为步母已经睡了过去。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缓缓睁开眼：“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瞒她……”
　　零点的钟声敲响，外面零星的鞭炮声掩过了这句轻喃，无人听见她的犹疑，也无人见证她的悔意。
　　步星竹冲了个澡出来，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她打开手机发现置顶消息有三条视频未接听。
　　点进去以后，发现视频通话的上面还有一句新年祝福。
　　步星竹想象着周栀身穿睡衣，猫儿一样慵懒的趴在床上，提前打好字，默数着倒计时，然后在钟声响起的那一刻，卡着点准时发送的模样，嘴角便无意识的上扬。
　　她回了一句“新年快乐”，本以为周栀早就睡了，没想到手机震了几下，收到了回复。
　　“去干嘛了？”
　　她的手指还摁在发送键上，对面的消息十秒之内就发了过来，由此可见，周栀一直守在手机前。
　　心念电转间，周栀的消息又发了过来：“等你回个消息，哪里就等死我了呢？”
　　深夜里，步星竹轻笑出声，她抬手打下一行字：“又发疯了。”
　　想到自己的初衷，她又在后面补了句：“明天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
　　“你想拐卖良家少女？那当然是不可以……”步星竹盯着那行省略号，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还好周栀紧接着补了句，“不同意啦！”
　　周栀看着手机屏幕，笑的得意，谁叫步星竹答应了早点约她出来，却还是拖到年后，谁叫她让她捧着手机傻傻等了这么久，只好小小的惩罚一下啦。
　　久久等不到回复，周栀心里开始犯嘀咕，她这两天在网上冲浪冲的有些跳脱，刚刚是不是玩过头了，毕竟她现在的人设，是温柔可人小白花。
　　“阿竹不好意思，刚刚输入法出了点问题。娇羞.jpg”
　　“……”步星竹看着周栀的“解释”陷入了沉默，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大概是心虚，周栀跟步星竹约好了时间地点之后，就道了晚安，准备睡了。
　　步星竹躺在床上，莫名的心安，本以为照旧会失眠的新年夜，却因为某个人，迅速沉入睡眠，一夜无梦。
　　翌日，天还没亮透，步星竹便起来洗漱了。正巧撞上了做早点的阿姨，她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厨房搞了点简单的早餐。
　　家政阿姨常年在唐家工作，已经习惯了这家人的奇怪之处，比如这家有个孩子姓步，但是男主人姓唐，女主人姓李，再比如这位名义上的大小姐从来不跟唐家人一起吃饭，也坚持不要她帮忙。
　　不过……家政阿姨望着步星竹离去的背影，看着她略显轻松的步伐，是因为过年吗？总感觉今天这位大小姐的心情还不错呢。
　　新年伊始，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着欢乐的气息，街道上的人多了起来，拜年的人们成群结伴，三三两两的走出家门。
　　年前的一场大雪，给整个世界披上了一层银装，昨夜放过烟花爆竹的地面上多了红色的碎纸片，嵌在皑皑白雪间，恍若落英缤纷。
　　约的地方不远，又刻意提前出了门，鞋子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让步星竹的心里格外的平静，她计划好一路走过去。
　　八点半，中央公园门口，第三棵枫树下。
　　远远便看见一人，身着一片白色，又用浅灰色的围巾点缀，仿佛跟天地融为一体，又仿佛遗世而独立。
　　步星竹加快了脚步，那人就好像心有灵犀般转过头来，看到她的那一刻，脸上便绽起笑颜。湖水般清澈的眸子泛起波澜，盈着满满的思念和毫不遮掩的惊喜，白色真的很衬她，清水素面，明眸善睐，红霞微显，宛若芙蓉。
　　周栀站在碧空如洗的天空下，站在被雪包裹的枫树下，当得起琼枝玉叶，冰雪玉人。
　　一瞬间，全世界的烟花都仿佛在步星竹的心里炸开，世间万物都安静了，只剩下她急剧的心跳声。
　　“……抱歉，来晚了。”
　　看步星竹的反应，周栀在心里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枉她特意穿这一身过来，还化了点淡淡的“初恋妆”。
　　她装作看表的样子，一边理了理耳侧的头发，露出被遮挡了半截的洁白脖颈，“没有啊，时间刚刚好。是我等不及，所以提早来了……”
　　话未说完，便被步星竹揽进了怀里，带着股凉意，是清晨的气息。
　　还以为至少要讲几句话呢，没想到这么没定力啊……不过好巧，她也是。
　　还有什么能比你想早点见到的人也很想要见你，更让人愉悦呢。
　　周栀把下意识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把自己全身心交给步星竹，她侧过头，埋进步星竹的颈间，深吸了一口气。
　　步星竹觉得有点痒，但是她没有躲开：“本想着早点出来见你，谁知道家里有事，一拖再拖，就到今天了。”
　　亲生父母的纠葛，与母亲的决裂，被关在家里的无助，到她嘴里都化作一句轻飘飘的家里有事。
　　周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解释年前没能出来的事，她笑着说没关系。
　　“只能说是一语……”见了想见的人，步星竹话也多了些，她想感慨一句，却没能想起来那个词。
　　“一语成谶。”周栀贴心的给她接上。
　　步星竹点点头表示认可：“不愧是语文老师夸过的大才女。”
　　“好啊，你竟然调侃我。”从周栀的角度看过去，正好看到步星竹微微扬起的嘴角。
　　“咳，没有的事。”步星竹清了清嗓子，开始装傻。
　　周栀没打算放过她，毕竟比演技，步星竹可比不过她，她佯装生气的模样，背过身去，嘴里还碎碎念着：“哼，我不管，你要补偿我。”
　　这样的周栀可爱极了，也让步星竹喜爱极了，她好奇的问：“怎么补偿？”
　　周栀募地转过身，神神秘秘的凑近她，气若幽兰。
　　“跟我去开房。”
　　这五个字好像有什么魔咒，烫的步星竹耳根子肉眼可见的红了。她后退一步，略显慌乱的看着周栀，难以置信这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可是，如果对象是周栀的话，好像也不是……
　　看步星竹埋头苦思的样子，周栀忍不住捧腹大笑，“你还真考虑啊哈哈哈……”
　　眼见周栀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步星竹再迟钝也意识到自己被周栀耍了，还真是爱记仇啊，步星竹无奈的想。
　　公园对面就是电影院，她们挑了部春节档的动漫电影，新国风创新，感觉还不错。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剧情，直到走出电影院周栀才默契的安静下来，她察觉到步星竹的心不在焉，应该是有话要说。
　　“怎么了？”
　　话在嘴边转了好几圈，步星竹有些焦急，又不知如何开口，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周栀体贴的沉默里，她终于咬咬牙开了口：“周栀，你可以，陪我去看一下我爸吗？”
　　“啊？”
　　步母最近盯她盯得越发严了，应该跟爸爸有关，可她年前被关在家里，连门都出不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思来想去，也只有年初一这天，步母没功夫注意她。
　　她迫不及待想见周栀，又恰好可以用出来玩做遮掩，虽然有些太唐突，但让周栀见一见爸爸也是她的小小私心，只是，“你要是不愿意的话……”
　　“愿意啊，阿竹的爸爸，我也想见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