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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新年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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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书签的份量很轻,轻到只是薄薄的一片纸,一不小心就坏了,但小书签又很重,重到满满承载着制作者的祝福和获得者的心愿。
说到底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很好哄,也信哄,只要有人真心相待,便能回以满腔热忱。
今天家长会,顾念本来因为自己家里的特殊情况和步星竹妈妈的小插曲,一直郁结在心,现下拿了鑫哥的书签,越想越欣喜,不禁眉飞色舞。
家长都在校门口或教学楼下等着,鑫哥确保一人不落的收到书签后,就催着大家出门,跟家长团聚去了。
“周栀,明年见!”
“步星竹,明年见!”
顾念与周栀,步星竹不顺路,她在路口拐角处转身,不顾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不顾他人诧异的眼光,大声叫住了周栀二人。
大概是怕她们听不见,还特意多喊了几遍,周栀见顾念大有她们二人不回头,就一直喊下去的势头,无奈扯了步星竹回头。
老周去前面挪车了,只有步星竹妈妈一直跟着,但是她一直远远的走在前面,抬头挺胸,气势昂扬,活像一只斗鸡。很明显,她不愿意或者说不屑于和周栀走在一起,周栀也没有很难过,毕竟从步星竹和她统共说不了几句话的情况可以看出,她们母子关系并不好。
视线落到远处,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有行色匆匆的过路人,有不声不语的打工人,有慈爱宠溺的父母,也有或喜或忧的同学。
四周嘈杂纷乱,听不清顾念具体喊什么,只是根据风中断断续续传来的几个词句,可以推断她说的是“明年见”之类的话。
顾念一边喊一边用力挥手,等她实在累的不行,放下手来,周栀才勾唇浅笑,她潇洒的挥挥手表示回应,用正常音量说了句“明年见”。
步星竹本不想参与,但看周栀这么做了,莫名就顺着她也摆了摆手。
顾念自然听不见周栀的话,但她看口型是三个字,就当周栀回复了她,加上她们二人都冲她摆手,于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活力四射的,真像个孩子。
周栀自己过得心事重重,步步算计,反倒是羡慕起顾念这种没心没肺的性子,曾几何时,不知烦恼为何。
不过……抬眼看了看身边人,毫不意外的与步星竹的视线纠缠在一起,若她是那个性子,这人就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跟周栀对视让步星竹有种被抓包的感觉,她想挽救一下,微微侧过头:“咳,明年见,女朋友。”
后面那三个字说的含糊又迅速,可周栀还是听见了,刚刚怎么都不肯对顾念说的话,如今非常自然的说了出来。
心里爱的不行,周栀猛地扑到了步星竹身上,给了她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还把头埋进了她的脖子里,趁着她没反应过来,偷偷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语气如娇似嗔,听的人心都化了.“才不要明年见呢,我会想你想的受不了的。”
步星竹觉得身上轻飘飘的,完全不记得自己在哪里,只凭本能反应,收紧胳膊,想要把周栀扣在怀里,好好惩罚一下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周栀却像个滑不溜秋的小泥鳅,三两下钻了出去,原来是步星竹的妈妈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正冷眼看着两人。
算算老周应该把车开出来了。虽然不在意,但实在不想在一些糟心事上费工夫。本着能躲则躲的原则,周栀同步星竹说了再见,不等她接话,便溜了。
走之前出于礼貌,还迅速同步星竹妈妈道了声再见,理所当然的收到了一声冷哼,她耸耸肩,没所谓的上了车。
冬日里的天早早便黑了,华灯初上,映着街上的车水马龙。外面的风有些大,来往的人拢紧衣袖,生怕被偷走一丁点温度。
周栀坐在副驾驶上,所有的风寒都被隔绝在外,她就侧倚在车窗上,出神的望着远方。
“……闺女?”
“嗯?”
募地转过头,周栀抱歉地笑笑,刚才走神了,什么都没听见。
总觉得女儿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倒也说不上不开心,老周上下打量了一圈,“周杨的辅导班七点半结束,我们顺路去接他,你饿不饿,饿了的话,我们先去买点吃的。”
周栀摇摇头,实在没什么胃口:“先去接周杨吧。”
老周点头示意,专心开车,没再开口挑起话题。
两个孩子自小没了妈妈,他一直想方设法的补偿,周栀和周杨也不负他所望,成长的很是优秀。唯一不足的,就是两个孩子都太懂事了,什么事都不说,总想着自己解决。
周杨还好些,再装老成,也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周栀却早早便成熟了,在一些人情练达上,看得比他这个老油条还透彻。
无声的叹一口气,还真是怀念那个追着他要糖吃的小姑娘啊……
老周开着开着车,突然开始唉声叹气,周栀被他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看他,发现老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便自顾自的接着想刚刚的事。
路边有三两个小学生,正拿着小鞭炮玩的不亦乐乎,那响声勾起了她心底的悸动,年,近了。
不可避免的想到那个说“女朋友,明年见”的人,说起来,这是她们在一起以后过的第一个新年。
有女朋友的感觉很奇怪,像吃了一块珍藏许久的话梅糖,入口酸酸的,细品又透着甜味儿。与那人离得远了,总觉得怅然若失,心里单单想着那人,比吃了蜜还甜。
车停在辅导班楼下,到了七点半,辅导班陆陆续续有学生走出来,多半三两成群,若是看到只身一人远远落在后面,那必是周杨无疑了。
说起来有些日子没见了,周栀住宿,两周才能回一次家,周杨又忙着各种辅导班,时间总是不停地冲突。
看周杨右手插兜,好好的双肩背包,偏偏只背一个单肩带,周栀乐不可支,在周杨身上,她仿佛看到了过去中二的自己。
还真是……臭屁的欠揍。
懒得下车去接,见周杨面无表情的站在路边,周栀把车窗摇下来,冲他吹了个口哨。也不管周杨注意到没有,她摆摆手:“上车。”
人群中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周杨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看过去——十五六的少女,真是顶好的年纪,童真未泯又初初长成,着一身校服衬衫,明明是清纯可人的样貌,偏偏笑得带了两分痞气。
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周杨眉头紧蹙着上了车:“你又干什么了?”
“唔,也没干什么,吹了声口哨。”在车上待了近一个小时,周栀已经逐渐从刚刚分别的失落中缓了过来,此时她心情舒畅,非常好心的“解答”道。
看着周栀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周杨感觉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但他知道周栀这人绝不能搭腔,否则她会越来越兴奋,他兀自把书包扔到一边,合眼开始冥想。
讨了个没趣,周栀摸了摸鼻尖,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样的人才能降住她这个弟弟。
小年,四九,大寒,日子一天天过去,每过一天,周栀就用铅笔在日历上划上一道,可直到划到最后,也没有等到那个人的消息。
虽然在手机上也有联系,可那种感觉到底是不一样的,见不到人,周栀总是没有安全感。
不是没有旁敲侧击过,有次周栀甚至直言让步星竹陪她出门,可步星竹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也不是不解风情的人,这次偏偏死活装鹌鹑。
追问她也不说,周栀不忍心她太为难,尽管心有不满,推来推去只好搁置了。
除夕这天晚上,周栀周杨跟着老周回了奶奶家,老周有个妹妹,早年逃荒时走丢了,周栀的爷爷在她小时候就去世了,所以每年的年夜饭,他们一家都要陪着奶奶过。
奶奶是个一副封建派头的小老太太,穿着三寸金莲,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头上,用一根竹簪固定。
听说竹簪是爷爷年轻时亲手做的,战乱时期,最重的,就是真心。那根竹簪被日夜抚摸,已经变得透亮,无声诉说着奶奶日益增长的思念。
老周端上一盘盘水饺,在八十平的小房子里,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着年夜饭,电视机里的春晚已经开始播放,和着窗外的鞭炮声一阵接着一阵。谁也听不清电视机里的声音,但没人去管,过年要的就是这一番热闹的氛围。
奶奶年纪大了,熬不了夜,早早睡下了。老周拽着周杨要守岁,周栀不置可否,她看了会儿春晚,就洗漱回房间了。
刚洗了个热水澡,周栀裹着毯子倒在床上,暖气很足,一点儿都不冷,烘得人昏昏欲睡。
为了陪家人,周栀一晚上没看手机,随手打开屏幕,毫不意外的看到了99+的消息提醒。目光触及那个置顶加特别关注的头像,看到旁边明晃晃的红色,周栀的瞌睡虫才跑了个一干二净。
从下午六点到晚上九点半,一共三十一条消息,还真是稀奇,二人平时也聊天,不过大多是周栀主动。这还是头一次步星竹主动给她发这么多消息,周栀在心里默念,点开了对话框。
“在忙什么?”
“今天是除夕。”
“吃年夜饭了吗?”
“我今天吃的胡萝卜馅的水饺。”
“很想你,明天要不要出来,一起看电影?”
……
居民楼的隔音效果不是特别好,电视机里传来激动人心的钟声,伴随着老周和周杨的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叮——”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