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着陆》袁润润

8、第 8 章

　　“看到了。”
　　“陆堂，你晚上都是几点结束训练的啊？”
　　“怎么了？”
　　“我现在只能用左手写字，效率很慢，想在学校复习完再回家，可是让李叔来接太麻烦了，我们正好可以一起走啊！”
　　“我的山地车没有后座。”
　　陈明之早猜到他会这么说。“我有看过你骑小绵羊……”
　　两人无言相视，最终还是陆堂败下阵来。

　　他看着陈明之欢快地去洗澡，想起以前陆父总是很晚到家，或者早下班在书房工作，兰姨虽然从小照顾他，但毕竟是不是主人，会在玄关和客厅留盏小夜灯，等他到家再去厨房给他开小灶。
　　他才意识到自从他们两母子住进来后，家里总是灯火通明，不再一片寂静。
　　陈明之一直就像几个月大的小狗，哪怕自己疏远不在意，却总是兴高采烈地欢迎他回家，总是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一点点得寸进尺。
　　他很早就知道陈明之是单亲家庭长大，这些莫名的依赖也许能归结于孤零零长大的弟弟期望有个同龄人陪伴，他并不讨厌花时间多让着他一些，他早就忘了自己也是孤零零地长大。

　　原本早上起床陈明之本来想晚点走，然后和陆堂一起出门。但是陈母见他状态好了很多，便稍微放心，催促他和陆父一起上车。
　　在车上，他又发了条信息给陆堂，提醒他别忘了约定。
　　他把不求人带去了学校，关跃对这个东西充满好奇，很快就在班上一大班人手上轮转了一遍。
　　“陈明，你的手还好吗？”关越觉得电话里说，和现实看到还是不同的，特别是这么大面积的擦伤。
　　“皮外伤，就是腿还有点痛。”
　　“这个是村口大爷挠背的吗？有一说一啊，还挺舒服的。”
　　“可是我用起来什么感觉都没有。”陈明之看显摆得差不多了，就笑嘻嘻把不求人收到桌肚里。
　　“我晚上在教室自习，到时你先回去吧。”
　　“不愧是你，提前进入高三状态。”

　　准高三生陈明之和同学在饭堂吃完晚饭后，很快就把作业任务做完了。他小时候是左撇子，长大后又用右手写字，这两天逐渐习惯使用左手。
　　他根据陆堂每天到家的时间推测，训练结束在八点半左右，现在时间还很富裕，他打算再背下英语单词，背诵完毕，他打开iPod听了会英文歌。
　　时间一到，他前往操场，敞亮的大灯照在还剩零星几人的露天球场，容易令人目眩，陆堂果然还在练习。
　　好吧，原来陆堂是九点结束，陈明之就坐在一边看运球投篮，津津有味地看了半小时。

　　等到陆堂开始收拾东西，他赶紧上前递水，被漫不经心看了一眼，然后接下来喝了一口。
　　“我今天骑山地来的。”
　　“啊……啊！”
　　“嗯，你怎么办？”
　　陈明之转头不看他，气呼呼地掏出手机开屏又停下，再回头瞪他，竟然看到了陆堂促狭的双眼，秒懂自己被捉弄了，不甘示弱，“我去校门口打车回家。”
　　陆堂背着包悠哉游哉地走在陈明之身后，没一会就到校门口了。他那黑亮的小绵羊，在明亮路灯下非常招眼。
　　陆堂抓住佯装要拦车的“超凶小绵羊”陈明之的书包，把人拉回来，“上车吧，陈同学。”

　　陈明之从善如流，陆堂帮他把头盔戴上，稳健地载着他向家出发。
　　月亮藏在云层之后，星星却在眨眼睛。
　　他们路过刚刚收摊的水果摊，开上大马路的一边，绕过公园的绿化道，喧闹的城市被寂静笼罩，路过一片黑漆漆的商务大楼，只有几个行人，归心似箭。

　　到家时，陆父他们都纷纷出来迎接，有些紧张的陈母讲了句废话，“哎，回来了啊。”
　　这不怪家长们操心，毕竟他俩说是两兄弟，从日常表现来说毫无交集且完全不熟。下午他告诉李叔和母亲，自己和陆堂晚上一起回来的时候，他们都十分惊讶，但亲眼看到他们相处融洽，还是很宽慰的。
　　尤其是兰姨，高兴地端出她的自制点心，“我第一天就说了，这两孩子肯定玩得来。”

　　陈明之和陈母汇报第一天带伤上学的情况，坐在玄关上换鞋，有一只鞋子的鞋带，不知怎么扭成一团，他只有左手能活动非常难解开，就一直慢慢地尝试。
　　突然之间，陆堂在他跟前蹲下，帮忙把死结轻巧地打开了，他愣了下，细细呼吸，一动不动。
　　陈母也看到了，非常惊讶，赶紧让他道谢。“明明，今天小堂载你回来，还帮你弄鞋带，你有没有谢谢哥哥？”
　　“谢谢哥……”别别扭扭。
　　“来吃点东西。”陆堂倒是不介意。

　　入睡前，陈母不断陈赞陆父教导有方。“老陆，我发现小堂那孩子啊，就是面冷心热，挺会照顾人的。”
　　另一边，“陆堂，我明天也要在学校赶功课，九点准时找你回家，可以的吧？”
　　“都行。”

　　过了两天，陈明之收到了一个神奇的礼物，送件人是陆堂。他受宠若惊，当下就拆开了，是一双白色魔术贴板鞋，上面还有一些奇特的植物图案。
　　和陆堂自己收藏的那些酷炫狂拽的鞋子完全不同，礼物款式简单却很有新意，他简直爱不释手，反复确认，“这是送给我的吗？”
　　“嗯，”陆堂将他的开心收入眼底，“看你上次系鞋带，笨手笨脚的。”
　　“我只有一只手能动！”
　　“一只手，我也能打球。”
　　拜托，这究竟有什么可比性，但陈明之还是配合地举起大拇指，并不住点头赞同。
　　后来他穿这双鞋去学校的时候，经关跃科普，才知道平平无奇的它在国内早就断货了。
　　陈明之心里美滋滋的，陆堂对待所有人都有一种难以察觉的疏远，可是他居然送自己礼物哎！虽然是因为打架被误伤的缘故，但这个暖心的小动作让他觉得，陆堂就是和外界传言的不太一样。

　　中心球馆打架事件后，他们再也没有在学校见过林寸心，黑皮女友也照常加油探望秀恩爱。
　　关跃和沈宁也讨论过一次，但实际上除了当事者，并没有人知道打架因何而起。他们对二中黄毛带人挑衅陆堂的行为非常不耻，非常气愤害得无辜路人陈明之受伤，表示一定大力宣扬黄毛的谜之操作。

　　“关半仙，你女神呢？怎么最近都没看到她？”
　　“我女神不是纸片人嘛，你是指谁？”
　　“林寸心啊，前几天你还说，看好她和陆神呢。”
　　“咳咳，首先林寸心并不是我女神，虽然我承认她确实是校花级别的大美女。然后，我是在两个月前预言，不是几天前。”
　　“转移什么话题，否认什么（鸡毛）蒜皮？”沈宁心情颇好，即兴来了一句单压。
　　“我承认你很强，也许爱情隔着墙，没有人胜者为王。”关跃也不甘示弱。
　　陈明之将两人分开，“其实她已经很勇敢了，”总结陈词，“在一起需要理由，分开不需要理由。”
　　“陈明，你是不是拿错台词了？”关跃疑惑。
　　“对啊，而且他们在一起过？！”沈宁也凑过来。
　　“呐，封面上写着的啊。”他举起关跃桌上的青春小说，指给他们看。
　　……

　　坐过几次陆堂的顺风车后，陈明之也不好太赖皮，他现在晚上在家写作业，然后等陆堂回来，帮忙缠保鲜膜。
　　“晚上有事，早点洗澡。”后面还加了句，“让兰姨帮你包裹。”
　　他哎哟一声在床上打了个滚。

　　陆堂十点多回来的，没有惊动大人，把宵夜拿到房间里面吃。
　　陈明之听到开门声，在他洗好澡之后去到房间找他。
　　“陆堂，你的嘴怎么了？”
　　陆堂的嘴角右侧有块乌青，灯光暗，仔细看才能看得出来，他对着镜子小心地涂抹碘液。
　　“不小心撞到了。”
　　“嘴怎么会被撞到啊？你肯定骗我。”
　　陆堂看他没被忽悠过去，也不回答，安静上药。
　　陈明之慌慌张张地在一旁围着他，看伤口不太严重，就锲而不舍地喊他名字，“我明天就去问球场的人！ ”
　　陆堂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大有你还挺牛的意思。
　　“你这样很吓人啊，是被黄毛报复的吗？”他耷拉下脑袋。
　　“想象力不错。”

　　陆堂拿了条毛巾往他脑袋上一盖，让他擦干头发。

　　“不过不是他。”
　　陈明之等了一会，轻声问他，“那天……你们打架是不是因为林寸心？”
　　见他注意力在自己身上，继续推测，“黄毛不是喜欢那个女生嘛，你们打了一架之后，学校也没见她来过，所以就猜是这个原因……”
　　“二中林队长来球场找我，他给了我一拳就跑了。他还说要代黄毛替你道歉，我就让他滚了。”
　　“啊……”陈明之一头雾水。
　　“那天和林寸心说开之后，黄毛揍了我一顿，林队长是她哥哥，也来揍了我一顿。”
　　“但是林队为什么也要打你？！”
　　陆堂饶有趣味地逗他，“这么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