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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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妈在呢！”
程母带着哭腔应了一声，泪眼婆娑地看着儿子。 “瘦了，你比以前瘦多了。这些年你跑到哪里去了？他们都说你死了，你爸爸死活不相信，一直在找你。”
“对不起，我...”
程一梦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见他这样，夫人不再催促，而是拉着他进屋，把他按在了沙发上。
“你就在这坐着，我马上叫你爹回来，他见了你肯定高兴坏了。”
程一梦坐着，目送程母去拿电话，很快便传来了激动的声音。
“孩他爸，你赶紧回家，一梦回来了，你儿子回来了呀！”
程一梦环视四周，家居摆设如记忆中一模一样。
他仿佛看到年少的自己趴在桌子上写作业，不时看向墙上的挂钟。等到时针指到十，晚归的父母在门外说话，声音很轻。
这时，他就立刻装出一副认真的样子，妈妈手中拿着给他买的点心，爸爸走过来弯腰查看作业。没看几眼就一巴掌拍上他的脑袋，笑骂道就等着吃了吧。
他久久地看着这熟悉的景象，目光在某些地方停留得久了些。眼中有复杂有叹息，但在程母回屋后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温驯。
“我出去买点好菜，你爸马上就回家，你在这里歇歇，回来的时候给你爸开个门。”
程一梦连忙道：“妈，不用这么麻烦。”
“要的要的，我儿子回来了啊！”
程母说着，似乎又要掉眼泪。程一梦只好点头答应，待对方出门，他没乱动，甚至没从沙发上起身。
光从窗户照进来，打在青年的脸上。像是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永远凝固在了此刻。
等门口传来声音，黑发青年才从油画中走了出来，起身去开门。
门刚打开，来人便激动地抱住了他：“儿子，你回来了！你这些年去哪了？我和你妈想你啊，我们心里苦啊！”
鬓生华发的男人说着，忍不住掉眼泪。程一梦搭住他的手臂，满脸歉意：“对不起爸，让你操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等你妈回来做好饭，咱们爷俩好好聊聊，你这些年肯定受了不少苦！”
爷俩说着话。直到妻子回来，程父情绪仍旧有些激动。
晚餐做得很丰盛。有鱼有鸭，还烧了排骨。满满当当七八个菜，父母两人全都忙着给程一梦夹。询问他这些年过得如何。
程一梦轻巧地将话题敷衍过去，只说自己这些年在其他地方工作，因为灾变没取得联系。
程父连抽了好几根烟，最终拿定了主意：“今后你就在这里住着，不许再往外跑了。你往外走，你妈和我就心肝疼！”
程一梦笑着应好，望向对方的眸光闪动：“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些年经历了不少事，发现还是家里好。”
他们没说几句，程母便叫程一梦去洗澡，又给他拿了睡衣。
程一梦拿着睡衣进浴室，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随手将脱下来的衣服扔在了浴缸边和洗手池上。
等洗完澡，程母将他的旧衣服拿去洗了。程一梦回了自己的屋子。他的房间和过去一模一样，显然经常有人打扫。
视线在屋里又转了一圈，将窗帘拉上，程一梦就这么睡了。
夜半三更，房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床上的黑发青年一动不动，似乎已经陷入了梦乡。
门轴无声转动，脚步声随之消失。窗帘隔绝的朦朦胧胧光落下，照出一个几乎垂在床上的影子。
影子弯腰看着床上的程一梦。神情与眼神无比专注，好似将对方吞入肚子里。只为看清楚每根头发丝的颤动。
片刻，幽幽的叹息声才响了起来。
“一梦，一梦？你还醒着吗。”
见床上人毫无反应。她继续说。
“你爸爸这些年苦啊，幸好你回来了，我倒是不要紧，你让你爸爸怎么活。他晚上喜欢去阳台抽烟，你没事就去和他说说话。”
声音颤巍巍的，叫人心里发酸。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移动的脚步声。
过了好一会儿，躺在床上的人坐了起来。
他垂下眼，似乎有些触动。半晌后下床推开门，走廊没开灯，光线很暗。
程一梦神色如常地往阳台走，余光滑过黑暗，心中默数。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再加上卧室八颗，浴室两颗。
小小的家里，居然有不下三十颗监视器。
这些全都是依靠程一梦的直觉找出来的。他在副本里见了太多这种东西，普通摄像头几乎只要扫一眼就能觉察出不对劲来。
他收回目光，神色如常地往阳台走，直到看到那个正在抽烟的背影。
程一梦停下脚步，喊了声：“爸。”
对方回头看他，脸上露出笑容，脚边净是熄灭的烟头：“你怎么来了，一梦？”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您点事。”
程一梦在对方身旁站定，眺望着远处寂静的街景。
月光从高处落下，为万物披上一层朦胧的薄纱。年轻人的侧脸朦胧在光中，连声音都显得几不可闻。
程父问：“你说什么？”
儿子歪头冲他笑了笑：“我是问，现在几点了？”
“马上就十二点了。”
“哦，那就对了。”
“对了？”
“滴滴滴滴——”
程父话音未落，程一梦的睡衣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响了起来。
同一时间，他的瞳孔猛然紧缩，从对方身上觉察出一种绝大的吸引力。不只是他，整条街道就像是下入鱼饵的河流般沸腾起来。
树上、小巷中、未开门的店铺里...
密密麻麻的红光交错出现，宛如从黑暗中浮出的鬼魅，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所在的方向。一个个苍白的圆润身影重叠在一起，不知是有多少机械警卫汇聚在这里。它们本来好好地隐藏着，却因为体内雷达的响动而不得不现身。
“机械三大守则。”
“第一条：机器人不得危害人类。此外，不可因为疏忽危险的存在而使人类受害。”
“第二条：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类的命令，但命令违反第一条内容时，则不在此限。”
“第三条：在不违反第一条和第二条的情况下，机器人必须保护自己。”
“大白都没能反抗这种准则，看来你们也不行。”
程一梦侧首望向自己的‘父亲’，背后是不知何时走出来的‘母亲’。
两人都是熟悉的长相，慈祥衰老，眼底深处却都亮起了无机质的冷光。
恰如机械。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