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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脱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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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真被发现了,他也没什么好躲藏的,正欲从屋顶上下去,却见那群人似乎都围在了一起,且人声鼎沸,愈来愈热闹,根本没留意到他藏在此处。
他抬眼看去,才看到一袭青衣押着一个男子走了出来,再定睛一看,她才发现这是他找了一天两夜之人,脸上不免覆上了笑意。
火光将她的脸映地分明,左颊上沾的一片灰也若隐若现,她神色冷峻,抵在师言修身上的刀实打实地贴着脖子,仔细看还能看见血丝外渗。
他淡淡看着装模作样的师言修,心里莫名觉得有些畅快。
而对于这个不怕死的蔺从菡,他也就耐着性子等着,等着她突出重围,他不介意在必要时刻帮她一把,只是瞧她这模样,似乎有些不大需要。
他守着的主屋里的门忽然打开,一身着盔甲之人走了出来,这道背影向那热闹处走去,步子沉稳从容,似早有所料。
“言修这小子,就是一个实心眼,我算是看出来了,他喜欢你,所以故意被你挟制。”说着他举起手勾了勾手指。
忽然一道整齐划一的声响发出,四周暗处忽地冒出了不少人,皆手持弓箭,甚至已经拉开了弓,瞄准了他们二人,根本不想给她留活路。
至于师言修,也是给她陪葬的。
于繁根本毫不在意他的死活。
闵瑎眉心一紧,双手不自觉攥紧,额间一会儿就冒上了细汗,掌心攥得湿湿黏黏的。
于繁:“你不是射箭好吗?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躲得过这些利箭。”
蔺从菡松开师言修,冷笑道;“看见了,这就是你的好义父,只可惜,你今日怕是要同我一道殉了。”
“不知你可后悔?”
师言修摇头一笑,扭头看着她,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眸中泛光,比水中清月还要柔上几分。
“既义父不在乎我死活,那我也不必再与你故作亲密,幼时你抚育我的恩我已经报了,至于今后,你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忽地他拂袖一挥,四周蔓延出了一股浓稠的烟雾,挡住了众人视线,此时于繁毫不犹豫地喝令发箭,此时数箭并发,不少人应声倒下,发出一道道惨痛的叫声。
等浓烟散去,围在里头的人已悉数倒下,嘴角还溢着鲜血,头接头,脚连地,惨状不堪入目,可那两人已毫无踪影,而这些人,胸前中针,后背中箭。
她临走前还送了他们一份大礼。
闵瑎低头浅笑,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起来,果然不出他所料,她顺利跑了,还连带着害了不少人。
于繁此刻气得双眼都在冒火,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他本不想杀她,毕竟他想要的东西还没拿到,而蔺从菡若是在他手里,将来若是出什么事还能以她为把柄和征西侯周旋,日后保命也可以多一个条件。
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是他高估了这个义子的忠心,低估了他的感情。
闵瑎虽不认识他,但已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了他的大概身份,横竖在昌国军中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如此一来倒更是有趣,毕竟此人现在就要落在他手里了。
“给我搜,杀无赦!”
于繁显然已被他们惹恼,此时也顾不上她到底是死是活,横竖不能活着回去。
等他们都散开后,便只剩下了于繁一人站在院中尚未冷静,他从怀中摸出一个袖箭,趁此机会就发了出去,只是没想到他忽地转身,躲过了此。
他所处位置就被于繁发现,无奈之下只好从高处落下,乌袍在空中轻扬,不消一会儿他就落在了他面前,发出不合时宜的笑声,“请问尊驾贵姓?不如认识一下?”
于繁猝不及防出手,与他交打起来,面色冷峻严肃,可这闵瑎却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似只是在与他打闹,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如此一来,更是激怒了他,下手快如麻,可章法也被打乱。
闵瑎却仍是一脸轻松,身形闪躲极快,几乎化成了一个幻影,在他面前穿梭自如,令他看不分明。
他恐他吵闹,便伸手在他嘴里塞了一个东西,堵住了他的嘴
后来不想与他交打便直接绕到他的身后,将他双手捆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脸道:“你功夫这么差,怎么混上副将的。”
可于繁现在被他绑了,嘴也被他堵了,只能“唔”了几声被他带了那个主屋。
此时师言修和蔺从菡已逃了出去,跟本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一心回去,横竖现在事情已然解决,她也不好总在外头飘着。
熹光散进,夜幕被扒开了一条缝,暗夜拨开了晨晓。
她觉得有些困意,横竖现在于繁的人应该已经追不上她了,便拉着师言修停了下来,就地找了个地方睡着。
师言修见状也只好停下,恐她冷便取下披风盖在她身上,在一旁守着她。
她喃喃道了句多谢就沉沉睡去,直到天已大亮,不远处的声音传来她才睁着迷蒙的眼睛醒来。
她还未看清来人,只见一片黑影落下,挡住了她的大半光线。
她揉揉眼睛再睁开就见裴扬低头露齿而笑,深盯着她,见她醒了才柔声道:“怎么?吵醒你了?若你还想休息,我便替遮遮阳。”
她笑笑起身,裴扬忙伸手拉她起来,又看了一眼师言修,她便简单说了一下是碰巧遇见,接着伸手将披风还给他。
裴扬见师言修自然而然地接过披风,便转向她道:“需要我背你或是抱你回去吗?”
她瞪大了双眼,一脸困顿地看着她,接着大方起身拍了拍衣裳后面道:“我看起来有这么虚弱吗?”说着径直向前走去,跨上了裴扬的马儿就喝了一声疾驰而去。
倒是裴扬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无奈地看了一眼师言修道:“接下来你我共乘一匹回去。”
师言修不置可否,默默听从了他的意见,横竖现在也没有多的马了。
蔺从菡此时有些迫切,迫切地想回到军中,迫切地想见他们,想解释清楚一切来龙去脉。
她还未走到就远远地看见向堰正遥遥相望,一冲动便又加快了速度,马儿还未停稳就朝她奔去,同她撞了个满怀。
而向堰也不自觉伸出双手,抱住了她的后背。
向堰贴着她的耳朵道:“你平安归来我就放心了。”
“见你气色好了许多,我也开心。”
她松开向堰,捧着她的脸仔细端摩了会儿,又拉着她在面前转了一圈,心疼道:“你怎么又瘦了?”
向堰有些不满,回击道:“你又何尝不是?”
此时从霄已在一旁怯怯地看了阿姐许久,两手攥得紧紧的,看了她们几眼后又低头,接着又再看几眼。
蔺从菡这才留意到她,忙转身向他奔来,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你看,阿姐怎么出去的就怎么回来,一根头发丝没少。”
可从霄看着她身上的各处伤痕,虽知道是假的却又忍不住担忧,便怔着看着她许久都没有开口。
她低头看了一眼“伤”,便又多解释了一番,这才让他稍稍安心。
再抬头时,前面已站了不少人,纷纷以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她,似乎瞧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等向堰靠近她才明白过来。
方才一时兴奋,便未顾及许多,没曾想这一会儿功夫便这么多人看着,而二人方才如此亲昵,只怕惹人非议。
她面露紧张地看了一眼向堰,“给你添麻烦了。”
向堰笑道:“这有何妨?求之不得。”
裴扬在远处看着这一幕,心中莫名泛上酸意,他知道向堰的身份,可不知为何,远远看去,他们二人站在一起又格外相搭。
等师言修凑过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后,眼睛又转留在师言修身上,随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凄然一笑,落寞地下了马后找项临复命。
可还未到前面便又出现了师言修的身影,宽袖下还有一角青色,他定睛看去,才发现她的手腕被他抓着,由着他引去。
他自嘲一笑,放慢了脚步,停在了向堰身边,漫不经心道:“估计这营中该不少人歆羡于你,毕竟蔺姑娘对你青睐有加。”
向堰从淡道:“这是我的本事,你若想要你也可以。”说着便背过手离开。
裴扬启唇一笑,望向不远处,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愈行愈远,直到消失于他的视线才惘然离开。
师言修知道若他这一日不能逼她开口,那第二日的定会对她严加用刑,他只能尽力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如此一来才能让早些带她离开。
至于于繁死活,他从来不在乎,从前也不过是与他虚以委蛇,从未付出过真心,哪怕是在幼时。
而这次他借了郡主的托请来此地,本与王爷等人一块儿出发,可他心有所忧,便先一步动身,打算在延林汇合,但他早一步到了此处,又正好先与义父碰面,这才有了后续。
他虽是一直唤他义父,同时帮他调查蔺从菡一事是否属实,却也一直在偷偷留意他的行踪,深知他与敌国将领有密信往来,只是于繁从来不让他见着,这次他也是费尽百般心思才偷出几封,自己又仿了几封同样的放在原处,暂时偷天换日方可不惹他生疑。
只是他们顺利逃出,而他什么都没捞到,甚至暴露了自己身份,只怕不会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