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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一夜成名(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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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王一听,就懵了,想不到龙战野一身铮铮傲骨,竟然不惜让儿子入赘,而且还是他最疼爱的小儿子。但他知道,绝不能把紫绮牵扯进来,于是,定了定神,道:“这婚姻大事嘛,还是要听听孩子们的意见的。紫绮从小被我宠溺惯了的,她自己的夫婿若由不得自己做主,恐怕将来闹起来不好收拾啊。”
“就是就是,紫绮的脾气我最清楚,若私自订了她的婚事,她绝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圣佑贤忙不迭地添油加醋。心下一阵着急,且不管龙战野此番要拉拢允王的目的昭然若揭,为了皇帝哥哥,他定然要阻止;就算是为了紫绮着想,也不能让她嫁给龙也俊,嫁谁也不能嫁他啊,外面那帮纨绔子弟中关于龙也俊的传闻早已是闹得沸沸扬扬的了。
“王爷,婚姻大事但凭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啊。王爷切不可纵女无度啊!”龙将军恳切道。
“好了,龙将军,此事容后再说,你先起来吧。”允王已是满心不悦,不容其分说,忙对外高声叫道,“邺清,天色也不早了,快让各位大人入席吧!”
龙战野心下暗道,逼得太紧反而适得其反,便不再多费唇舌。
圣佑贤心下暗舒了一口气,大赞允王关键时刻还是很有威严的嘛,连龙战野都可以被唬得一愣一愣地。
转眼,众宾客纷纷从别苑进入正殿,无不叩首请安祝寿。
允王仍旧摆出一副春风满面的神态,乐呵呵地接受着祝贺。圣佑贤也不好再站着了,便往龙战野对面席上坐了。
一时之间,正殿之上,热闹非凡,祝寿声,寒暄声,笑声,此起彼伏。允王一贯地豪笑,喜滋滋地命邺清接下宾客们送来的一份份不成敬意的“薄”礼。
圣佑贤一脸不屑地看着允王,瞧他那乐得合不拢嘴的傻样儿,真是想象不出他是刚才对龙战野发飙的人。
“宾客们都到齐了,那夫人,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席了?”允王笑眯眯地问坐在他旁边略下座的左诗诗,一脸的谄媚。
左诗诗见其不顾众人看着,就尽显亲热的,而且今儿的众人,都不是普通人,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免尴尬笑道:“王爷今儿是寿星,开不开席的,但凭王爷做主。”
“敢情王爷家里有了左王妃以后,王爷自己连开席都做不得主了。”戚太傅打趣道。引得众人一阵欢笑。
“那是啊,诗诗可是我的贤内助啊,白天的事啊,都是她做主;到了晚上啊,才轮到我做主。”允王一脸老实地道。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起哄道:“王爷真是宝刀未老啊!”
左诗诗羞得满脸通红,低着头,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
圣佑贤更是满脑黑线,严重怀疑自己刚刚看到的一脸肃然的允王是不是幻觉。
“好吧,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开席吧!”允王朗声道。
“诶,王爷,您有佳人陪伴,可我们就只有喝闷酒的份啦!”戚太傅仗着在允王当摄政王的时候和他关系不错,总喜欢调侃几句;再说在朝堂上总是要看着龙战野的脸色办事,早已是不爽,今儿难得在允王府上,自然要想啥说啥,一解心头恶气,全然不顾龙战野也在场的事实。
“戚太傅这话说的,你要问名家书画,我允王府里可能没有,但若要女人,那管够!邺清……”允王急道,正待叫人,左诗诗见机忙拉住了人,附耳道:“王爷,今儿就不用府里的歌舞伎了,昨儿个段公公亲自来府上,送了宫廷教坊的名帖来,说是教坊给您祝寿的!臣妾瞧过了,都是新人,连皇上都还没来得及欣赏呢!据说无一不是具有倾城之貌!”
允王一听,大喜:“是吗?难为他有心了。”要知道,宫廷教坊,顾名思义,就是皇宫里的歌舞坊,哪有随随便便出宫的,除了皇上,没人能招到府上的。王亲贵族,若想一睹宫廷乐舞,必是要亲自到教坊里的。既然宫廷教坊亲自送了名帖来,那自是皇上亲自交代的了,那可是钦赐的荣耀啊。
“瞧瞧瞧,当着我们的面,还窃窃私语上了!”戚太傅丝毫没有放过允王的意思,又引得轰笑连连。
允王喜不自胜,道:“你们先别急着乐,还有更可乐的呢!宫廷教坊一会要来人献上歌舞给本王祝寿呢!你们这帮人今儿个有眼福了,哈哈哈!”
众人闻言俱是一喜。
当然也不乏一些官场新秀暗自攒眉,心道:这允王怎么跟先前听人说的圣德贤明的摄政王相差这么大啊,这…这明明就是一个满嘴□□的老流氓嘛!一些为人刚正不阿的官员更是萌生悔意,早知道允王爷就是这么一个人,就托病不来了,他们的脸上全然不见,当初收到请帖时的那份欣喜。
“那还等什么,快请艺人们进来表演吧!”起哄声此起彼伏地。也有人掩面私语着:“看允王妃就知道,宫廷教坊的歌舞伎必定个个貌若天仙!”
左诗诗向允王点头示意了一下。允王早已是兴致盎然了的,“那快宣吧。”
底下自有小子们通传,“传第一个节目,健舞《剑器》,右教坊柳枳橘进殿表演。”
话音刚落,只见一青衣束腰,尽显干练,右手持一精致宝剑的清秀女子,款款而来,如履清风。
那女子缓步殿中,向允王微一施礼,便起剑,舞起。
距离的近了,圣佑贤看清了其脸庞,玉嫩秀靥,玉脂之肌,秀丽异常。见其舞姿,游刃有余,柔中带刚。一个女子将苍劲有力的健舞舞的是虎虎生风,颇有男儿胆色,却又不失柔美,完美的调和了剑之刚、体之柔。不由的竟看痴了。不愧是天朝最流行的舞蹈,一张一弛之间都竟显美妙,他心里暗道,要不是皇帝哥哥偏好乐声,自己也能早点看到这么美妙的舞蹈了。
旋转、跳跃、回身、劈叉、横剑,一个动作,一个回眸都让允王看得目不转睛。
说来也怪,这健舞本是要由鼓、筝、笛三器合奏,才能尽显霸气,烘托其气势磅礴,而这柳枳橘竟舍了伴奏,独挑大梁。然而,她的舞姿曼妙生姿,柔美的肢体像波浪一样,竟自然而然的产生了律动;而室内迎风飞舞的灯笼穗、叮叮当当的风铃、一时间的觥筹交错都似乎成了其天然的伴奏,随着舞姿的变幻,起承转合,节奏明快,浑然天成。
柳枳橘眼见着众人的眼睛从最先的惊奇到震惊再到深深地痴迷,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似自豪,似讥诮。只是,有一双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多落到她身上一眼。她知道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有着墨一般的漆黑,有着深渊一般地深邃,却更多的透着一股冷血无情。这双眼睛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因为这是一双她一辈子都会仇恨的眼睛!
一舞即罢,柳枳橘纵身一跃,落到允王面前,半跪行礼道:“奴婢柳枳橘,恭祝允王殿下福寿安康,年年有近日,岁岁有今朝!”
众人这才从绝美的舞姿中醒悟过来,连忙拍手叫好。
允王更是起身相扶道:“姑娘好舞艺啊!看上去小小年纪,舞技便如此超群,真真是了不起的很啊!”
“多谢允王夸奖,民女万万不敢当。在王妃面前班门弄斧,实是枳橘不自量力。”柳枳橘低眉道。
圣佑贤心里窃笑道,还真是有不怕死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婶婶最忌讳她当初当宫妓时的那点事,就是我也不敢乱开玩笑。
而众人脸上自是一阵青一阵白,不好接话。要知道,左诗诗现在的身份不比从前,是允王如今的左膀右臂,掌管整个王府上上下下,又成了正室;如今,要想见允王,先得过她这一关,一般人谁敢招惹她啊!
哪知,左诗诗自己倒是一点儿也不生气,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笑道:“姑娘何必谦虚,饶是我像姑娘这么大的时候,哪能像姑娘这般挥洒自如啊!”
“多谢王妃!枳橘其实是抛砖引玉,枳橘的同门姐妹更是才情出众。王爷,她们可勤等着为您贺寿呢!”柳枳橘福了福身,转而向允王道。
“哦?”允王来了兴趣,连忙道:“那还不快请?”
站在殿外的小子们更是个顶个地眼尖,赶忙宣:“传左教坊夜吟,进殿演奏琵琶曲《霸王卸甲》。”
经历了柳枳橘之后,众人不免对之后进来表演的人充满了期待。
而柳枳橘则适时地退下,余光扫了一眼允王左下首的位子,掠过一丝冷笑。
允王举目望去,一白衣女子,怀抱琵琶,款步姗姗,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比之枳橘,更是少了一分稚气,多了一分成熟与妩媚。允王正是望得出神,突然管家邺清的身影出现在大殿的门侧,扰了心神。虽知道,邺清亲自来必是有要事,但心里还是大骂他扫兴,微微地点点头,向他示意。
邺清像道风似的,“飘”到允王身侧,耳语了几句。允王顿时脸色大变,但毕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很快就平复下来,见夜吟已袅袅婷婷地到了殿中,行了礼,便道:“众位先听着夜吟姑娘的演奏,本王去去就来。”说罢,急匆匆地往院内去了。
允王的这番变化,自是全都落入了龙战野眼中,在暗自攒度允王此番所谓何事的同时,也不免惊叹允王手下武功之高,一个管家,功夫就如此了得;夫人的担心不无道理啊!
圣佑贤当然也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让允王这个老色胚美色当前,也顾不得欣赏,于是便趁众人把注意力集中在夜吟身上时,悄悄地跟了过去。
圣佑贤听见身后传来阵阵琵琶声,声声雄壮,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气势,不觉心里一沉,正瑟瑟难受,却见不远处允王竟“扑通”一声跪下,叩首行礼,暗道,莫不是……于是跳到走廊外的树丛中,掩藏身形,细细观察。只见,允王前赫然立了三人,一人为首,扶了允王起来,可惜天色太暗,那人站在阴影里,看不清清脸面。看着允王与其中为首的一人,不住地交谈,而允王的样子甚是惶恐。
“出来吧,也不嫌脏!”一声熟悉的轻叱响起。
圣佑贤不好意思地跳出来,挠挠头道:“皇帝哥哥,你怎么来了?”
“只许你来凑热闹,就不许我出来散散心吗?”
虽说,刚才皇帝已经交代了允王就把他当随从,若无其事地带进去就好了,可亲耳听当朝天子自称“我”,允王还是觉得怪怪的,不由得紧皱了眉头。而圣佑贤是听惯了的,自是不计较,笑道:“那你又不早说,我怎么知道你也想出来玩啊!”
“我倒是想说来着,那也得找得到你人才行啊。”声若清泉,点滴到人的心底,即使带上了一丝戏谑,一丝调笑,一丝宠溺,却还是让人心襟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