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才是魔君的白月光》榕熠

24、换命

　　庄楮墨努力回忆着，总算理清了不少头绪。

　　“你不是吴宁，你到底是谁？”

　　庄楮墨想起来，当那披着吴宁画皮的人要带着他一同施法前，庄楮墨终于察觉出了异样。

　　那人听到庄楮墨的问题，一整个愣住了，紧接着却大笑起来，露出了在庄楮墨看来绝对不应该是吴宁会露出的表情说：“你怎么那么聪明呢，真是可惜啊，这样就一点都不好玩了。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庄楮墨没想到那人居然那么快就干脆地承认了，完全没有庄楮墨想象中诡计被拆穿时的惊慌，或恼怒，而是一副游戏人间的样子。

　　更让庄楮墨没想到他还真的饶有兴致地等着，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被拆穿的。

　　当然庄楮墨是不会回答的，毕竟要他说是因为不认同吴宁会不在乎顾羽觞这个点，实在是难以启齿，就好像在承认什么。

　　所以庄楮墨只愤愤地回了句：“我就是知道。”

　　好在那人似乎也不是真的在乎庄楮墨的答案，依旧笑着两手一挥，褪去了伪装道：“好吧，好吧。既然都被你发现了，那也没办法了。”

　　庄楮墨看着那人的真身却比看到吴宁复活还要惊讶，那不可谓不浓艳的身躯之下，一条大理石盘龙华表般粗壮的蛇尾，几乎要将整个大殿塞满。

　　庄楮墨本能地退了好多步，若不是这几日见识颇多，恐怕会吓得当场逃跑。

　　那人见庄楮墨如此反应笑得更加放荡，笑够了才一抖蛇尾，变出腿来站在已经惊呆了的庄楮墨面前说：“我是梦仙哦，是一直住在吴宁仙君阴坤镜里的仙灵，你也可以叫我游雁，你别害怕，我是来帮你的。”

　　“游雁？你为什么要帮我？”

　　比起假扮成吴宁，庄楮墨倒是对坦诚的游雁放松了警惕，只是他不明白游雁的目的，所以疑惑。

　　游雁似乎也看出了这点，歪了头想了想，觉得自己的话好像确实不对，笑着更正道：“准确来说，我不是帮你，也不是为了帮顾羽觞，我只是想为吴宁仙主完成他的遗愿。”

　　“吴宁仙主的遗愿？”

　　游雁的话让庄楮墨越发困惑，尽管他从来没有见过活着的吴宁，但通过多方打听，他自认为已经对吴宁相当了解了，虽然其实基本上都是八卦消息，但像遗愿这么大的八卦他居然不知道，多少点燃了他奇怪的好奇心。

　　看到庄楮墨一脸好奇的样子，游雁也来了兴致，不紧不慢地说：“嗯，你应该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一些小意外，现在就应该是顾羽觞继承青骊山大洞天的仙主之位了吧。”

　　庄楮墨点点头，这件事他再知道不过了。

　　见庄楮墨一副你快继续的表情，游雁又忍不住笑了，才又说：“顾羽觞很强，他的灵气甚至在吴宁仙主和风缺之上，如果他真的继承了青骊山大洞天，一定能成为第一个突破太仙的仙主。”

　　关于这一点，庄楮墨还真不知道，洞天福地的仙众过于庞杂，所有的品级名号又其实没那么讲究，所以虽然听提茔偶尔提起过一些，也因为实在太过弯弯绕绕，饶是一个也记不住。

　　何况，庄楮墨一直觉得，修仙这种事情大概和他是屁点缘分也没有的，再加上如果他没记错，顾羽觞对这件事也并不上心。

　　想到这里，庄楮墨不免嘟囔道：“他说过，他不在乎能不能成为仙主。”

　　那话与其说是讲给游雁听的，倒不如说是问自己，他也曾怀疑过顾羽觞，但是自从经历了那么多，他已经想开了，哪怕顾羽觞真的另有所图，庄楮墨也想试着相信他。

　　“他当然这样说，连情劫都渡不过的仙众，眼界能有多高。”

　　游雁对庄楮墨的反应显得相当无奈，他知道庄楮墨早就没想活多久了，和庄楮墨说眼界，也是可笑，想了半天该如何解释，最后忽然一拍脑袋说：“你还记得你奶奶和姐姐吗？”

　　“你怎么会知道！”

　　游雁的话像一个今天炸雷，庄楮墨差点被炸地跳起来，他到底知道多少？

　　游雁似乎很满意庄楮墨的反应，拍了拍庄楮墨的肩膀安抚道：“我可是仙灵，当然知道，我还知道更多。”

　　游雁的安抚起了反效果，庄楮墨非但没有因此得到慰藉，反而重新警惕起来，他又退了好几步才反问道：“你提他们到底想说什么？”

　　仿佛是游戏的时间已经结束了，游雁也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摆出正经的样子说：“人的寿数不过尔尔，就算如你奶奶和姐姐那般通过一些奇技淫巧也逃脱不了一死，哪怕是仙主，如果被尘世牵绊，也免不了飞升的命运。说得好听是飞升，其实谁都知道那就是灰飞烟灭。”

　　E5星的毁灭，早就让庄楮墨看淡了生死，世事无常，一切都是那么虚无缥缈。

　　曾经他以为那种陪着庄兰当猎人的日子会很久很久，没想到哪里有什么永远，不过数周，他曾拥有的整个世界就瞬间土崩瓦解了。

　　在太虚宫的日子更让他烦透了，“活那么久有什么意义。”他呢喃道。

　　是啊，活那么久有什么意义，想那些为了多活几天的修士童子，漫无目的地捣药修炼，然后呢？

　　庄楮墨的呢喃声飘荡在空旷的禅房，让整个气氛也变得无比空虚，要他救顾羽觞，那是义不容辞的事情，但是如果让他全顾羽觞去过那种毫无生气的生活，他不愿意。

　　游雁不知道话题怎么变成了这样，他心下一惊，看样子庄楮墨并不像他想的那么好糊弄。

　　他从前设局，是一次都没有被认出来的，那些可都是神识很强的主儿，但是庄楮墨连神识都没有，就那么点稀薄的灵气，还是某人网开一面的结果。

　　就这样，居然还能一下就识破他，甚至保持理智那么久，实属有趣。

　　这倒是挑起了游雁的兴致，他小心翼翼慢慢又接近庄楮墨身边，趁其不备就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语气里尽是哄骗地说：“如果只是单纯地活着，当然没有意义。但是我已经说过了，顾羽觞很强呢，如果他能成为太仙，将来也能渡化更多人，你那无极之外的魔气，也能被轻而易举地扫除。”

　　“你是说，E5星的毁灭是因为魔气？”

　　游雁的哄骗这次奏效了，虽然庄楮墨在听到顾羽觞和风缺的对话时就有所怀疑，但当时还不敢确认，因为按照庄兰的说法，E5星原本不是那样的，是有一天忽然之间就变成了人间地狱。

　　这没有任何来由的事情，总归离奇，现在听游雁这么一说，证实了他的猜想，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游雁，像是在问为什么。

　　游雁善解人意地笑着回答：“你以为五大部洲的魔气会像吃奶的孩子一样，一直乖乖地让人抱着不撒手吗？只要可以，他们就能游荡到任何地方去。巢南枝已经入魔了，到时候迷楼福地就会释放出大量的魔气，要不了多久整个五大部洲就不会再受洞天福地的控制了，这一点吴宁仙主也早就预料到了，到时候只有顾羽觞可以与之抗衡，他是吴宁仙主培养出来的最厉害的猎手。”

　　游雁说那话的时候，语气全然轻松，仿佛说的是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

　　庄楮墨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还是受到了极大地震撼，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却又见游雁笑着说：“我知道就算不为了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也会救顾羽觞。只是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消耗掉了所有的灵气，你就会灰飞烟灭哦。”

　　“只要能救顾羽觞，我不在乎。”

　　虽然不想承认，但游雁有句话说的很对，其实也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如果顾羽觞真的处于危急之中，庄楮墨是不会做事不管的，只是他还是怀疑地问：“你确定这样真的可以吗？”

　　“如果你能在这里帮他渡劫成功，他的灵气就会回到他自己那里去。”

　　似乎是为了证实什么，游雁又说：“但是到时候他也会彻底忘记你，毕竟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以吴宁的身份进行的。”

　　庄楮墨愣了愣答道：“那样再好不过了，你开始吧。”

　　得到了庄楮墨再一次的肯定回答，游雁也不再磨叽什么，从庄楮墨身上抽取了一丝灵气后，双手一挥在空中结印。

　　庄楮墨也很配合地任由游雁摆布，此情此景，一想到要不了多久庄楮墨就会因为耗尽灵气灰飞烟灭，游雁多少觉得有些可惜，趁着阵印还没点亮忽然问了句：“从你到这里之后，就被当成吴宁，你不难过吗？”

　　“至少，我还是愿意相信顾羽觞从来没有认错过。”

　　庄楮墨对自己接下来要经历什么一无所知，但却没有露出一丝后悔或者怯弱的表情，他那坚定的回答，更让游雁觉得可惜。

　　这样的笨蛋，如果可以一并收服该多好，或者成为他的收藏，万一挑一的笨蛋。

　　可惜游雁的念头没有持续多久，阵印就开始奏效了。

　　原本只有半个人大的阵印随着一阵狂风越来越大，最后将整个空间全部吞没。

　　庄楮墨见到这样的阵仗，不免又担心起来，逆着狂风大声说：“你真的确定，这样对他不会有任何伤害吗？”

　　阵法一旦开启就要消耗大量的灵气，这让游雁很不耐烦，他可不像浪费，于是极其随便地说了句，“除了伤害你，不会伤害到任何其他人。”

　　不等庄楮墨再有所反应就对着他的后背用力一推，直接把他送入了阵法之内。

　　彻底记起了一切的庄楮墨看着痉挛倒下的顾羽觞，气得直跺脚，不是说好了不会伤害到他吗？

　　庄楮墨急忙到顾羽觞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他搂进怀里，庄楮墨记得游雁说过，这不是真实的顾羽觞，只是他的一部分灵气凝结而成。

　　就像现在顾羽觞眼里的他，也不过是由吴宁的灵气凝结而成一样，但他抱着顾羽觞，感觉那么真实。

　　他冰冷的身体，他曾经那么强大，现在却躺在自己怀里连翻身都困难。

　　庄楮墨甚至忘记了，实际上一直在消耗灵气的是他自己，比起顾羽觞，他的身体才更加冰冷，而且越来越冰冷。

　　但他抱着顾羽觞，想到能够帮到他，竟然一点也不冷。

　　只是现在的情况好像和之前游雁说的完全不一样，说好的只要帮助顾羽觞斩断情劫就能救他，但是现在看来，不过是让他越来越虚弱而已。

　　“如果你实在没有办法让他醒悟，切记要保住他的灵气，否则他将会和你一起灰飞烟灭。”

　　游雁的声音犹在耳边，庄楮墨开始憎恨起自己来，他怎么那么弱，怎么什么都做不好，怎么又搞砸了。

　　之前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人被巢南枝虐杀，现在又要看着顾羽觞因为他的轻信被害死，明明只要乖乖等着他回来就好了。

　　一直对游雁说自己相信他，但是到头来，还是因为不信任他的能力而受骗。

　　庄楮墨慌了，彻底慌了，他看着越来越虚弱的顾羽觞，终于体会到了顾羽觞之前看着他将死时的痛苦。

　　他像那捧融化的雪，原本看起来那么美好，那么强大，却最终什么都抓不住。

　　庄楮墨使出浑身的力气嘶吼，他不知道如何发泄自己的悲伤，这时却又感觉有什么正从他的身体里流到顾羽觞身体里，他猛然发现自己好像参悟了使用灵气的方法。

　　庄楮墨将顾羽觞紧紧地抱在怀里，一丝间隙也不留，用尽意念感受身体里灵气的流动。

　　果然那原本被顾羽觞用灵气强行堵住的缺口打开了，源源不断的灵气从他身体里倾泻而出，他的生命里也流向了顾羽觞身体里。

　　远远看着一切的游雁忍着笑，心想说庄楮墨蠢，庄楮墨又是唯一一个看透了他骗局的人，还通过自己的参悟领会了使用灵气的方法。

　　但说庄楮墨聪明，他又是那么意气用事，冲动。

　　但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君上想要的东西马上就能得到了，虽然还是有点舍不得，但都无所谓了。

　　随着灵气慢慢从庄楮墨身体里消散，庄楮墨也从原本的人形变得越来越透明，最后连顾羽觞也抱不住了。

　　当他最后一点灵气也并入顾羽觞身体里后，就彻底地消失在了虚空之中，一点痕迹都没有了，连挣扎都没有，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仿佛他从来都不存在。

　　“这不是很简单吗？”游雁手里攥着一丝灵气边把玩，边自言自语。“等我把这个家伙一并带回去，看巢南枝还敢不敢在君上面前现眼。”

　　他一飞身，站在已经倒地不支的顾羽觞身边，满眼全是诡计得逞后得自负。

　　游雁笑着一把揪住顾羽觞的衣服，把他拎了起来，另一只手才要直拍顾羽觞的面门。

　　那手才刚抬起来，就被抓住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见顾羽觞原本紧闭的眼睛陡然睁大，一串锁灵符就直接把游雁缠成了一个粽子。

　　“怎么会……”

　　游雁瞪着惊恐的眼睛，甚至都没有挣扎，就被团成球的符咒彻底封死了。

　　一丝纯净的灵气从漂浮在空中的一团由密密麻麻咒印组成的御魔珠中飘散出来，被顾羽觞一伸手紧紧握住。

　　将那股灵气妥善地收好后，顾羽觞阴沉着脸抓住了御魔珠，狠狠一用力，又用神识在上面加了一道天劫引，虽然听不到里面的惨叫声，但顾羽觞知道被关在里面的家伙现在一定生不如死了。

　　这并没有让此时的顾羽觞解气，从他身上四散的怒气，让整个由游雁制造出来的域场整个土崩瓦解。

　　“既然一个二个都要来找死，那就不要怪我不守信用了。”

　　游雁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从来都是他给别人下套，这次居然种了别人的套。

　　照理来说只不过是一半灵气凝结而成的幻象是不可能忽然醒过来的，但顾羽觞到底不一样，不管多少灵气，只要他愿意，就可以随时通过他释放在外游离的灵气回溯成一个整体。

　　当然这种能力他以前从来没有用过，为了抓到游雁，也可以说是杀鸡用牛刀了。

　　用不了什么功夫，顾羽觞就从游雁费尽心思精心构造出的幻境里离开，顺便把那幻境也蚕食了个干净。

　　这对以梦灵为食的游雁来说堪称灭顶之灾，连灵域都被顾羽觞化为齑粉，现在还被关进了御魔珠里，确实也是离死不远了。

　　但顾羽觞并没打算真让他死，毕竟还要拿他有用，不过也只要剩下一口气就行。

　　见到了游雁，顾羽觞也大概猜到究竟是谁在搞鬼了，所以他不会让上次巢南枝逃走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将游雁所有的灵气全部封住，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就要让他付出成千上万的代价了。

　　从幻境里出来的顾羽觞第一时间就是抱住躺在床上的庄楮墨，没有了灵气，这句躯体很快就会腐朽，他抵挡不住太虚宫那么浑浊的灵气。

　　为了避免之后再发生不测，顾羽觞用自己的神识吞没了整个太虚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