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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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立文放工后，没有急着回家。反倒是不嫌堵车，非常好耐心地绕了一大圈到北角马报道买东西。
在店里东挑西选磨蹭地时间长了，停在路边的车还差点被Madam抄牌，又是道歉又是赔笑脸又是拉近乎才没错上加错。
等他吃一路红灯开回家，已经星星布满天。
钟立文从停车场走出来，习惯性拿出手机看时间，才猛然看到三个未接电话，全是来自同一个人——柏翘。拍了下脑袋，心里暗道不妙，忙着做重要的事竟然忘记了最重要的人。三步并作两步气喘吁吁地跑上楼，连一会儿都不敢再耽搁，走到门口停下已经一头汗，天不怕地不怕的钟Sir居然有点心慌慌，他深呼吸才伸手去拧开门。
家里一副平常的样子。
玄关处李柏翘换下来的拖鞋放地端正，旁边就是钟立文歪歪斜斜浅蓝色的拖鞋，和柏翘那双一模一样，超市打折买一送一时候买的。刚开始还是会穿错，但是后来就不会了，因为一双新一点，而另一双脏一点。客厅里开了一盏顶灯，柔柔亮亮的光泄满了一室。电视机给冷清清的房间里增添了人气，晚间新闻刚刚结束，一个接着一个的广告循环着播放，很是热闹。
李柏翘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抱住蜷起来的腿，一副没有安全感防卫过当的样子。尖细的下巴搁在膝盖上，似乎在看电视，但是脸上空洞得一点表情都没有，两眼失焦，迷蒙得黑成一团，坠入了不知名的虚空中。
钟立文心里没由来地一窒，“柏翘！我回来了。”
似乎是没听到，一点反应都没有。冲上前搭住他的肩，又急又怕，“柏翘！”
李柏翘好像刚刚醒来一般，缓缓眨眼，眼里才渐渐恢复光彩，“阿文？”他皱着眉道，“我又在发愣？”
“是啊，像被人施了魔法，”钟立文压住心里的不安，表面上嘻嘻哈哈，“我就是来解救你的王子。”
“你是扮幸运王子扮上瘾了！”揉了揉僵化的肩站身起来，语气虽然在抱怨但也没有真的生气，“你跑到哪边去了？打电话也不回。等你回来食饭啊，菜都凉透了。”
“当然是重要事啦，过会儿给你Surprise！”很是得意的语气。
“换衣服洗手食饭啦，”李柏翘睨了他一眼，跑去热菜，“古里古怪。”
钟立文摸了摸头，有些莫名。
早上还是冷着一张脸对着他，现在态度却七百二十度外加托马斯旋转地改变了，真是令他措手不及。
李柏翘对早晨的事情只字未提，好似下决心把这种不愉快的情绪彻底抹掉，就可以装作不存在一般继续做聊天喝酒的“好兄弟”。可是越是刻意去演，越是办不到，粉饰出来的太平，宁可不要。
饭菜的香味弥漫开来。
李Sir退休后可以开餐馆的手艺更胜当初，喷香剔透的白米饭配上葱姜蟹、咕佬肉、虾酱炒空心菜还有一直在火上炖着的青红萝卜猪肺汤。整个餐桌都是那种叫做家的味道。
“哇……我收返先前那句话，”换上白色家居服的钟立文双手合十，“你才是那个施魔法的人，柏翘。”
李柏翘习以为常，不以为意，“好话说再多也没用，今晚轮到你洗碗。”
“我是真心的，”被吐槽的人心有不甘。
“是啦，趁热食啦，真心人。”
一顿饭吃完。钟立文窝在厨房里洗碗，一整个水槽的泡沫，李Sir难得好心情地在一旁监工，乐得看到钟Sir抓耳挠腮为难的样子，终于憋不出笑出声来，“你洗洁精放太多啦，活该冲不干净。”
“身为香港警务人员你居然见死不救。”
“PC66336，我这是在磨练你的能力，你该感谢我才对。”
钟立文一头汗，泡沫却越冲越多，“下次教学费给你啊，李督查。”
“乖仔，”李柏翘揶揄他，端着刚冲好的咖啡走回客厅，“慢慢体会。”
过了好一会儿，钟立文才完成任务，慢悠悠走到柏翘面前，立正，敬礼，“报告，Sir。已经完成任务。”
“Good，”李柏翘陪着他演戏，“确定洗干净了？不会下次吃了拉肚子吧？”
“我确定，Sir。”
“Well Done，孺子可教。”
“Thank you，Sir。是Sir教导有方，我只是按照Sir平日说的做，Sir。”
“好，今天就到这里。解散。”
“Sorry，Sir。我还有一件事要报告，Sir。”钟立文依旧站得笔直，神情严肃认真，就像PTS里最优秀的学员。
李柏翘有些愣，不知还要演些什么。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黑亮的眼睛抬起来带着些迷惑地盯着他，一时间接不上话。
钟立文故作神秘地打开一只精巧的小箱子，从大到小、做工精致的鱼钩整整齐齐地排列着，铮铮发亮，漂亮得不得了。
“这是……”李柏翘看着鱼钩，又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看送礼人。
钟立文的笑容扬到了耳根，掩盖不住地得意，“中不中意？我选了好久的喔，老板说这个是最好的，全香港也只有几套而已。是不是很靓？”
李柏翘抿着嘴角还说不出话，手指一只一只地摩挲着每一只鱼钩，低着头，只看到他根根分明湿漉漉的睫毛在微微颤抖。
捧着箱子再走近点，钟立文微微屈下膝盖，让能自己与柏翘的眼神平视。他又说了遍，坚定的眼神纹丝不动，无比真诚，“柏翘，中不中意？”
语气轻柔，眼神交汇，几乎有求婚的错觉。
只能用我最笨拙的方式的对你好，你看没看到。
李柏翘的脸色有些苍白，他的手指掠过冰冷的鱼钩，抚上钟立文的脸，顺着脸颊探进他浓密的头发，只是一秒就急忙收回，伸出手指展示给他看，硬挤出笑容道，“洗碗洗到头发上也都是泡沫，你也算了不起。”
“说明我做事忘我投入嘛。”温存转瞬即逝，钟立文把小箱子郑重地塞到柏翘怀里，“收好了。”
“做咩送我这么贵的礼？”
说是道歉你信么？钟立文腹议道，扯了个笑容给他，“算是以前的，过去几年欠了你的生日礼物，一次统统补上给你。”
“哇，你也太小气了吧。这样都得？那我以后也都3年送一次好了。“
“不会在这样了。“钟立文双手搭在李柏翘的肩膀上，深褐色的瞳孔深深看近李柏翘的眼睛，几乎望穿他。很多人评价过，钟立文的眼睛很靓，看着你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放松警惕忘记防备。如果真的可以，钟立文想看到眼前这个人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清楚他经历过的事，知道他的伤和痛。不用再猜得这么辛苦，每次都胆战心惊。
“以后每一年，我都不会再欠下你。我保证。”难得的温柔。
隔着薄衫，能感到手掌透过来的温度，已经觉得有几分尴尬。李柏翘几乎落荒而逃，仓皇地别开眼不与他对视，“这种玩笑话不要乱讲，我会当真的……”
钟立文不给他躲开的机会，“我就是认真的。柏翘，你话过你信我的。你再信我一次，”他越凑越近，近到避无可避，李柏翘能看清那双漂亮的眼睛上的每一根睫毛，他试图在里面捕捉一丝戏谑或者玩世不恭，但是他失败了。钟立文用一种近乎低语的呢喃声在他耳边说，“我对你讲过的每一句话，你都可以当真。”
每一个字的吐气都喷在耳畔上，每一个字都砸在心上面，每一个字都在脑海里炸开来，叫人如何躲得过。
李柏翘坐在位置上，背脊依旧挺得笔直，钟立文站在他面前，俯下身揽住他的肩。
两人对视，眼对眼，鼻对鼻。
那一瞬间，一呼一吸一天地，李柏翘抬起头看到的世界里，全是钟立文，只有钟立文。
“我信，”李柏翘的心快要纠在一起，酸胀地快要爆炸。他眼眶湿润，眼神亮得让人以为立刻就能落下泪来，他喃喃自语地叹息，像是在自我说服，“我信你啊，阿文。”
“柏翘……”
钟立文的手抚摸过他肩膀，隔着布料摩挲着他突出的锁骨，顺着脖颈上移，最后捧着李柏翘的脸。
手指眷恋着肌肤相依的触感，对方紧抿的嘴唇有诱人的光泽。
“柏翘……”
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不知身体哪一个地方冒出一声沉重的叹息，然后听到谁在说，“我们是兄弟来的嘛。“
碰到了某个禁忌的开关，几乎是触电一般两个人迅速地分开。
谁的面色潮红，谁的呼吸紊乱，又谁的心跳乱了节奏。
“啊！不早了，早点睡吧。”钟立文连话都说不利索，走路撞到桌角疼得抽气。
“阿文啊，周末去钓鱼吧？”指了指新鱼钩，“试试看你的礼物怎么样？”
挑起眉毛，脸颊上上还蒙着一层浅浅的透明的红，笑起来隐隐露出两只虎牙，那副挑衅而调皮的模样像极了刚刚认识的韦伯翘。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H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