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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14 ...

  •   延觉煮好米给乔思白送过去的时候,俩姑娘都还没睡。

      站在门外,还隐约能听到乔思白的哼唧声。

      延觉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

      “法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开门的是秋玉,她显然情绪不佳,想来是乔思白的情况不太好。

      “我来给陛下送粥,”延觉望屋里看了眼,“请问陛下现在……方便贫僧进去看看吗?”

      “这……”

      秋玉有些拿不准。

      若是在宫里,她必然是不希望陛下跟延觉圣僧扯上关系的,可如今远离京城,那些宫规世俗似乎都可以抛诸脑后。

      唯一便是,陛下她自己的意愿。

      秋玉侧头看了乔思白一眼,沉思片刻后,自作主张请延觉进了屋。

      顺便她说了句:“陛下的右手错位了,疼得厉害,可眼下找不到郎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了这话,延觉瞬间想起那个小西说要他做的第一件事——

      肢体接触。

      他眼皮跳了跳,干咳一声,“贫僧倒是会接骨。”

      “皇家寺院……还会教这些?”

      面对秋玉的质疑,延觉“嗯”了一声,解释:“我们僧人时常要外出游历,有时没有盘缠,有时寻不到郎中,所以师父让我们学了一些基本的医术。”

      秋玉还有些犹豫。

      她把延觉引到乔思白身边,小声叫醒她,“延觉法师过来了。”

      乔思白本也痛得睡不着,得了这话便睁眼,皱眉,“半夜三更的,他来做什么?”

      “他来给陛下送吃的,”秋玉瞥了延觉一眼,“顺便,他也会接骨。”

      接骨?

      乔思白看了眼自己的右手,又看向延觉,满脸狐疑:“真会?”

      延觉如实相告:“会一些,但还没实践过。”

      “那算了。”

      乔思白特别不给面儿,“我怕你操作不好,把我胳膊给卸了。”

      延觉:“……”

      P都听不下去了,提醒:“宿主,接骨是会有肢体接触的。”

      乔思白:“所以呢?”

      P:“那你任务一不就能完成了?”

      “你当我傻?”

      乔思白冷笑:“一完成了还有二三,而且你这玩意儿贼不靠谱,我还不如等天亮了去找个大夫!”

      P:“……”

      静默三秒,P:“电击准备中……”

      乔思白:“……”
      麻了。

      “行了你来给我接吧。”

      乔思白生无可恋,“下手轻点儿,别又弄断了。”

      延觉看乔思白脸色苍白,虽然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又同意他来接骨,但还是能觉察出,她其实不太愿意。

      “不然陛下先吃点东西吧。”

      延觉想了想,端起粥碗,犹豫着是交给秋玉还是自己来,毕竟看乔思白的样子,似乎还是有些抗拒他的靠近。

      秋玉看出端倪来,找了个理由出去了。

      屋里只剩了他们两个,气氛说不出来地怪异,尤其乔思白看到延觉端着粥碗拿着勺,犹犹豫豫地似乎是想喂她。

      乔思白心想:这个和尚,当真是过于不识好歹了。

      可既然对方要送她完成任务,乔思白也懒得矫情,而且她肚子却是有些饿了。

      于是乔思白板着脸,“站那么远做什么?不是要喂我吗?”

      这话一出,乔思白瞬间觉得自己有点像言情小说里的霸道傲娇男主,而延觉就是男主的娇软貌美小媳妇。

      但凡性别互换,那可能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延觉拿着勺子舀了粥,见乔思白直勾勾盯着他看,有些不自在。

      他干咳一声,“陛下,请您张嘴。”

      乔思白回过神,乖乖张了嘴,那白粥温热尚存,入胃时还带了几分暖意,瞬间便唤醒了她对食物的渴望。

      便配合着延觉吃完了整碗白粥,过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问:“还有吗?”

      这个反应,有点出乎意料。

      延觉想起萧思十二三岁时刚随着师父静修,寺院的膳食虽比不得皇宫,但也还可以,萧思都因为伙食不合口味而闹脾气,硬是一口都不吃,饿得半夜自个儿蹲在石阶上偷偷擦眼泪。

      她的味蕾是被宫里的山珍海味养叼了的,如今一碗白粥就让她这般,想来也是真的饿着了。

      “还有的,贫僧这就去为陛下再取些。”

      延觉看到褪去帝王光辉的小姑娘,心里只余了怜惜,他想着明日再去化缘时一定尽量化些好的吃食。

      吃下一碗白粥后,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乔思白觉得痛感减轻了些。

      不过不管怎样,系统给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一个,乔思白高兴问:“这样是不是就只剩下一和三了?”

      P没有回答,发出极其细微的咛咛音。

      乔思白:“怎么了你这是?我一没乱来二没动你,你不要告诉我又崩了。”

      P:“小P只是觉得高兴,喜极而泣。”

      乔思白:“???”

      我他妈手折了不能动,你居然喜极而泣??
      是不是有那个大病???

      延觉重新端了一碗粥过来,喂乔思白吃完,他自己也暗暗捏了一把汗,正打算就这么着了。

      C幽幽出声:“陛下的疼痛已经缓解了三分,你确定不继续另外两个任务?”

      延觉有些为难。

      他肯定是希望能帮助陛下缓解疼痛的,可肢体接触……委实有些难办。

      毕竟接骨这件事,他确实停留于纸上谈兵,陛下不信任,他也不敢轻易上手。

      便是这时,乔思白突然开口喊了他一声,语气认真:“我之前说给你上宫刑,是吓唬你来着。你看最后,也没怎么样是不?”

      延觉微愣,不明白乔思白这时候提这做什么。

      不过也亏得陛下当时正生着气,没真留他在福宁宫,当时虽觉得有几分屈辱,可如今想来,陛下是明智的。

      于是他道:“贫僧明白,是贫僧思虑不周。”

      “还有,把你关在天牢不是我的主意,”乔思白特别“真诚”地甩锅,“是那个温湛,他一上来就把你押进去了,我也阻止不了。”

      这一点延觉自是清楚,听乔思白的解释,他心里反而感到了几分酸楚。

      一个帝王,却要受制于人,陛下心中也定然痛苦和无奈。

      他开口,声音微哑:“贫僧明白,这些年,陛下也不容易。”

      “砸晕你那件事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我可能当时就想吓唬你,没想到手一滑……”

      乔思白觉得这个理由属实牵强,赶紧补了句:“而且你看我现在手折了,不也算是报应了吗?”

      她伸手勾住延觉的袖口,小拇指轻蹭他手背,“就别跟我计较了呗?行不?”

      这突如其来的求和弄得延觉有些不知所措,手背被蹭得有些痒,同时心尖儿上也好似有什么东西拂过般,稍纵即逝。

      陛下近日来态度很是反复,如今突然低头,大约是出门在外,她终于肯放下帝王的身段同他说句好话。

      又或者,是气性过了,终于又向旧日的那份感情妥协。

      无论怎样,陛下心里总归都是有他的。

      既然如今陛下已经抛出了橄榄枝,那么他也应当,别再有什么顾忌了。

      就在延觉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时候,乔思白已经默数完了六十秒。

      末了,她还不忘跟系统确认:“这你总没话说了吧?”

      P:“……牛逼。”

      屏幕出现了一个亮闪闪的大拇指,而后任务一前面的框也画上了勾。

      痛感又轻了几分,不等延觉反应过来,乔思白就松开了手。

      却猛地,被延觉反握住。

      乔思白:“?”

      “贫僧从未与陛下计较过什么。”

      延觉看着乔思白,神色稍顿,“贫僧说过,愿意为了陛下还俗。”

      乔思白:“???”

      这、这……这他妈是个什么走向?还俗?什么还俗?这个狗和尚要还什么俗?!

      “陛下……”

      脑中的机械音已经喊“停”,延觉却并没有放开乔思白的手。

      他看着如今的眼前人,又思及上一世,他最后看到的那个萧思。

      那个,已经故去多年,灵魂却依旧不得安生的萧思。

      她看他时,眼里早已不复年少清澈,神情尽是悲凉,又带着几分怨怼,和恨意。

      她问他为什么不救她。

      可那时的延觉又如何明白,他当如何救她?

      若是那时便知晓她最后的结局,福宁宫那夜,延觉一定不会狠心离开,他也许会像现在一样拉住萧思的手,一点一点,拉她出泥淖,送她回清池。

      哪怕自己沉沦,也无妨。

      于是当现下,延觉看着乔思白的脸,与最后他执念中所见到的那张脸重合。

      不同的是眼前这个人即便也吃了许多苦,但到底还没有经历后来那些变故,虽然骄纵,却不至于昏庸无道,也不至于会凄凉无助到,要向他一个佛子来求救。

      “那个……”

      乔思白看到延觉的神情有点古怪,忍不住出口,“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纵然乔思白再迟钝,这会儿也想明白延觉为什么突然提还俗的事。

      也就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突然说的那番话,确实有那么一点点歧义。

      于是她只好如实告知:“其实我刚刚跟你说这些,只是怕你公报私仇。”

      “公报私仇?”

      乔思白点点头,一脸认真:“主要,我想起你有一打十的战斗力,怕你因为我先前做的那些心里气不过,然后趁这次机会把我胳膊给撅了。”

      “……”

      乔思白的语气没倾注太多的情绪,轻描淡写中又夹了几分真诚,延觉顿觉自己像个小丑。

      像是拼尽全力的一拳,打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

      纵然是佛子,纵然脾性再好,一腔热情被三番五次浇灭,心里也是会有波动的。

      奈何对面那人是皇帝,延觉不能如何,他尽力克制着自己,只是微抿的薄唇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陛下既然这般信不过贫僧,那贫僧便不多此一举罢。”

      延觉向乔思白行了礼,语气淡然,“贫僧先告退了,陛下早些休息。”

      乔思白看着延觉的背影,稍愣片刻,觉出来这人情绪有点不对。

      好像是,生气了。

      乔思白挠挠头,不知道延觉这突然的气性是从哪来的,这会儿肚子饱了,困意也随之而来,她正打算和衣躺下。

      眼睛合上了,脑子却异常清醒,翻来覆去半天,乔思白还是挣扎着坐起来,望着窗外叹气。

      好想回家。

      连叹了几口气后,乔思白也深知只有替萧思摆平现下的这些破事才有机会离开这里,她很快重新打起精神,开始思索对策。

      去南境找萧思的舅舅和外祖父,他们携兵逼宫,最多也只是把权力夺回,巩固萧思的地位而已。

      虽说枪杆子里出政权,但真正要做到长治久安,还是不得不考虑到民生。

      百姓是国之根本,而照那陈半刀的说法,现下整个东泷的百姓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不得安宁。

      根源是什么?天灾么?
      还是……人祸?

      正想得出神,外面一阵嘈杂。

      乔思白注意到延觉那屋刚熄灭的灯又瞬间点亮,就连出去了不知多久的秋玉也突然慌慌张张进来。

      “陛下!是山匪来了!”

      秋玉脸色苍白,顾不得其他,拉起乔思白就往外跑,“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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