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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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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思白不太有“山匪”的概念。
这个群体跟陈半刀那一伙人又有什么不同,她也不知。
天还未亮,她被秋玉拽着拼命跑,跑了不知多久,终于在几块巨石的夹缝里停了。
乔思白还喘着气,正欲开口,就见延觉紧随着她们身后也赶了过来。
怀里还抱着个小孩儿,估摸才两三岁。
“这是?”
“顺手救下的,这孩子一家都没了。”
延觉说这话时,还低喃了几句什么,大约是经文,乔思白也没多问。
那孩子靠在延觉肩上,闭着眼,脸蛋红扑扑的,乔思白皱眉,“他是不是发烧了?”
延觉点点头,细心地给那孩子擦了把汗,然而眼下也不得空停留,毕竟那山匪来势汹汹,夜半方才下山,便屠了一整个村子。
三人一路跟逃难似的,一刻也不敢停下,哪怕是延觉这种能一打十的人,神情也格外凝重。
于是“山匪”的概念也就清晰了。
甭管是谁,遇上了是要丢命的。
……
一路逃难到城里。
乔思白看到城门上挂着“梧城”俩字,抿抿唇,“这到了哪里了?”
秋玉答,“再往南七八十里,就要到南境了。”
那其实也不算很远。
所以说,这国家委实不大,大约就现代的一个省份不到,只是交通不便,路途中多有耽搁,才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
在梧城,乔思白处理了右手的伤势,脸上先前的划伤都结痂了,便求了副药,以防将来结疤。
延觉把救下的孩子寄养到一户人家,之后去做了什么便没了信。
乔思白再次见到他,已经是三天后。
还带了几个,穿着官服的人,大概是梧城的官儿。
一看到乔思白,那几人便又惊又喜,跪下行礼道:“参见陛下!”
乔思白愣了愣,下意识看向延觉,见延觉点头,方才轻咳一声:“平身吧。”
其实如今情况特殊,乔思白本来想尽量苟着,不要暴露身份,直到南境找到亲眷。
现下倒是,有点打乱她计划了。
她有些不解延觉这时候找州府过来做什么,见他端着手站在一旁,便忍不住拿胳膊肘戳了戳。
延觉睨了她一眼,态度还算恭顺,但语气有些疏离,吐出两字:“剿匪。”
乔思白扁扁嘴,又捅了他一下,延觉看过来。
“喂,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乔思白不解,“我好像没怎么你吧?”
这话冷不丁提醒了延觉什么。
他垂眸,轻轻吐出一口气,“请陛下恕罪,是贫僧僭越了。”
说着,他退了一步,十分恭顺的:“陛下,请。”
乔思白对他这突然又刻意的恭敬感到不满,但眼下有外人在,她不好多说什么。
但仔细一想,延觉这个态度,似乎才是正常的,她本是皇帝,他敬她没什么不妥。
这么想着,乔思白也就没往心里去,梧城的知府李振引她进了府衙,内设了宴席,前后有十几二十人忙碌着。
看到满桌的吃食,乔思白问:“谁备的?”
“回禀陛下,此乃微臣所备,特为陛下接风洗尘。”
李振说这话时,神情有几分谄媚,似是想讨好般,“陛下,您请上座,尝尝微臣府上厨子的手艺如何。”
乔思白当即便动怒,一掌拍在桌上,高声质问:“离你这儿不到十里的村庄百姓家连米都吃不起,你这知府是怎么当的?”
她是真的生气。
若说天灾盛行,那州府无力施援百姓倒也罢。
可瞧这一桌子的山珍,还有那镶了金边的银筷子,这州府,像是没钱的样子?
李振也没想到乔思白会动怒,吓得立马跪地磕头,不停高喊“陛下饶命”。
气归气,但也不至于要人性命。
乔思白看着跪地求饶的李振等人,压了压火气,“起来吧。”
“朕没心思吃东西,这些吃食,你让人拿去布施百姓吧。”
李振连连道谢,起身后立马吩咐人照做,此外还开了粮仓,让人往周边的村落送了些去。
乔思白脸色好看了些,思忖片刻,她问:“不知李大人手上有多少兵力能够支持我们剿匪?”
……
乔思白在府衙商议剿匪一事时,延觉已不知不觉走到了城门口,也就是布施百姓的地方。
他看到长长的队伍里,那一张张经历了许多苦难却依旧满怀希望的脸。
便忆起前世,同样是个难民窟,他无计可施,便去请求官府开粮仓赈济百姓。
府衙内还设了香火供奉神明,府衙外,那知府却一把将他推开,冷笑,“我们开仓接济了百姓,来年又闹饥荒,谁来可怜我们?”
是了,那几年东泷天灾不断,南方刚经历了山洪,北方又是大旱,偏生朝廷无所作为,灾民遍地,却无人救济。
那时他走过许多的路,看到许多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祈求神明。
延觉那时候就有些迷茫了,因为他什么也做不了。
什么也做不了。
其实现在也是,若不是陛下亲临,李振又会给他几个面子?
延觉轻吐一口气,心情有些沉闷。
便是这时,有人打马而过,一驾马车不疾不徐地停在他面前。
车窗被掀起,露出乔思白那张明艳又有几分娇媚的脸,她似乎完全没有被他方才的态度影响到,笑意盈盈,“我们要去底下的村落踩点布防,一起?”
像是在邀请他,但又好像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因为下一刻,乔思白就道:“有点赶时间,但我手伤了不好骑马。”
“你会吗?带我呗?”
这话让延觉有些吃惊,一时间又拿不准乔思白的态度了。
一边叫他不要误会,一边又做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延觉属实不知应当如何应对。
也无法拒绝,便轻轻应了一声:“好。”
又觉不妥,补了句:“贫僧遵命。”
乔思白扁了扁嘴,放下车帘的那一瞬,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僵硬。
她使劲搓了把,面无表情地问系统:“满意了?”
P:“请宿主别摆出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小P又不是不给你好处。”
乔思白嗤笑一声,下了马车。
事情要从半个时辰前说起。
乔思白同李振确认了所有可以参与剿匪的兵力人数、要来了地图进行了简单的部署,然后就面临了一个非常之严峻的问题——
军资。
都说打仗粮草先行,可眼下灾荒,州府的粮仓也支撑不了这么多人去进行不知要多久的剿匪行动。
还有就是,武器也不够。
这些东西短时间内没法快速解决,但一想到那日山匪来势汹汹,乔思白就觉得这事儿拖不得。
于是她就试探性地问了一下系统P。
P答应得很爽快,说是能解决如今的燃眉之急,当然,前提是完成任务升个星。
任务说难也不难,说简单又……还是挺难的,便是让延觉带她骑马。
乔思白觉得这系统有病。
好端端的,非逼着她往人身上凑,到时候又得解释,解释完了,指不定那人又要不高兴。
哦对,P这次给了理由,它说延觉情绪不太对,而延觉的情绪可能会造成它数值下跌而降星。
乔思白无了个大语,当然,为了弄到军资,她还是不得不为难自己,去邀请延觉同骑一匹马。
和尚带着一姑娘骑马这事,其实还挺伤风败俗的,乔思白觉察到自己提这事儿的时候,旁边李振和他的手下脸色都变了变,但又不好说什么。
延觉倒是不怎在意,等马夫牵了马过来,先是扶着乔思白上去,跟着自己也翻了上去。
手臂便横在乔思白腰侧,距离不亲不疏,延觉拽着缰绳,十分低沉地吆喝了一声:“驾。”
不敢骑太快,毕竟乔思白的手还吊着的,怕给颠错位了。
于是两人的马稍稍落后,后面还有随行的侍卫,离得不远,但也有些距离。
气氛不知怎么就有点尴尬,乔思白总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毕竟莫名其妙麻烦人家做这种事情,她心里还有小愧疚。
便随口问了句她困惑了好久的问题:“你不是去东边那什么山苦修去了?怎么又跑来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