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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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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皓月当空。
今日难得见卫斩在庭院里对月独饮。
唐元早早的就回房歇下。
有柒晃着步子靠近,一副懒散模样。
卫斩并未因身旁动静而转移自己的目光,依旧专注于手中的杯盏。
晚风拂起他的碎发,他的衣衫半敞,胸口遮掩下的伤痕若隐若现。
打从初次相遇,有柒就沉沦于他的容颜。
有柒毫不避讳她迷恋英俊男子,她对卫斩的如痴如醉向来直言不讳。
若当初是一见情钟一面倾心,那之后的相处,才是真真的栽在他的手里。
她着迷于他生人勿近的冷冽,并热衷于打破他的坚韧冰封,成为他的例外。
望着他现在与常日不同的模样,涣散的瞳,卸下的甲,这是她才能独享的,他极为隐秘的一面。
有柒坐在卫斩身旁,夺过他手中刚刚盛满的杯,一饮而尽。
“饮酒也不叫上我。”
沉眼片刻,他悠悠抬眸望着她。
他的瞳孔中,映射出她的轮廓。有柒喜欢他看着自己。
就如在这一瞬间,他的眼中,心中都由自己填满,再无他人插足之地。
有柒心生邪念,她身子一倾,一手覆在了卫斩裸露的胸膛之上。
紧接着,她的指尖也不规矩,肆无忌惮的轻抚着。
今日的卫斩极为不同,他未躲开,也未制止她,而是任由她胡闹着。
她也毫无收手的意思,而是更为大胆的向下挪移着。
卫斩的呼吸渐重,他的气息无规律的洒落在她的额间。
“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似乎用了些力气去维持相对平稳的语调。
有柒抬头,正正对上他迷离的眼:
“是你危险,还是我危险?”
“你说呢。”
就在卫斩话音方落,他一揽她的腰,将她紧紧的囚在怀中。
他一手钳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朱唇微启。一股浓烈的酒香伴着柔软的舌闯入了她的口腔。比起烈酒,他的气息才是最为醉人的。
向来掌控全局的有柒,这次竟被卫斩带乱了节奏。
她忽而有些害怕这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有柒抵着他的肩膀,将二人从纠缠中分离开来,她红这面,竟显现出了娇羞的模样:
“你今日不对劲,怎的那么主动。”
卫斩没有给她再说下去的机会,将她一把横抱而起,大步走回房里。
还未等有柒缓过神来,自己已经被放于床上,卫斩倾身压了上来,深吻索取。
有柒被扰的意乱情迷,好不易抽出了仅存的理智,再次将他推开。
她细喘着,柔软的目光直射入他的眼睛。
“卫斩,成亲我没有当过假戏。”
这是她第一次唤他名字,不似平日里娇俏的叫着小相公,而是郑重又认真的说着。
泪光闪烁,有柒的声音有些颤抖:
“入戏的人是你。”
他把成亲当做了戏,却心在戏里不自知。
她看他的眼神如此熟悉,就如她唤着师父时的模样。
卫斩有些迟疑,却依旧脱口而出:
“我怕入戏,我怕唯有我一人心在戏里。”
我怕一切都是一厢情愿。
我怕到头来动心的只有自己。
她是堂堂司徒之后,她有着无与伦比的美貌。
自己不过是一个杀手,一个拥有着不堪过往一无所有的杀手。
一个要杀她,却屡屡被她打败的手下败将。
她凭什么会爱上自己?
有柒捧着他的脸,目光交错,相溶。她仿佛倾尽了所有温柔说道:
“卫斩,我爱你。”
刹时心悸。
有柒的唇迎了上去,继续了方才被打断的热烈。
唇齿间突然涌出了浓重的血腥味。
卫斩猛地推开有柒。
他翻身跪倒在地,血液源源不断的从他嘴里涌出。
“我不懂什么是爱……没有人告诉我,也没有人教过我。”
他捂着胸口猛烈的咳嗽着,血液喷洒而出。
“但我不希望你死。”
卫斩的意识游离而去,视线逐渐模糊,连听觉都随之消逝,他倒在一个温软的怀中,仿佛一个熟悉的声音,急迫的颤抖着不停的唤着他的名字。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念道:
“这项任务,我终究完成不了……”
最后一次于煞门复命,唐赢交给他一个木盒。
并对他说道:
“如若错用,你便会一同丧命于此。可不能掉以轻心。”
寻常的毒药怎会能威胁到司徒之后。
这是毒骨盟的烈毒。
只需含在嘴里,情到浓时咬破包衣送到对方口中,一旦对方咽下,便能即刻夺人性命。
可唐赢万万都不会想到。
他信赖的得意弟子,会在得手的那一刻改变主意,将毒液吞入自己口中。
卫斩愧对于唐赢的教诲,又怎会有颜面再回到煞门见自己的恩师。
任务失败的杀手本不配活着。
这是煞门的规矩,谁人都不能例外。
他早已对自己的死蓄谋已久。
起初只是抱着必死的觉悟待在有柒的身边。
到了后来,他也不知道从何开始,他竟动了恻隐之心。
他开始不希望她死,不忍心她死。
不舍得她死。
…
唐元踟蹰于庭院老树之下,他蜷着的手微微颤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有柒房间的木门一开一合极为刺耳。
唐元一时间被那声音骇得定在原地。
他不敢回首,因为他知道,不管从门里走出来的是谁,对他来说,都是不忍接受的结局。
“汤圆。”
闻声,唐元提在嗓子的心猛烈坠落,他不可置信的回首而去。
有柒的青衣浸透了半面腥红,连脸上都沾染着骇人的血污。与她过于镇定的面色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她那双红肿又泛着泪光的眼。
她一边系着披风的绑带,一边对唐元说道:
“你可知道,他对我下的毒是何物。”
唐元脑袋一片空白。
卫斩从未提起过下毒的事情。
今日只是对他说让他在房中等待,卫斩一人下手。
他如何下手,唐元未可知,也未曾问。
因为唐元相信,他一定不忍下手,她也不会伤他。
一切将会和曾经那样,两人完好无损的打闹一番,而后各自入梦,待到明日,又是平静的一天。
但是不知为何,在房间里的唐元辗转难眠,心中总有不对劲。
所以才起身守在庭院里。
当看到有柒满身是血的走出来,那如天塌般的无望通通一涌而出。
“我不知道……”
唐元的浑身发抖,他不敢往下想:“师兄他……”
最后脱口而出的话语已抑制不住的带着哭腔,唐元已经意识到了一切。
有柒双手覆在他的肩膀上,迫使他镇静下来。
“你回煞门,问你爹要解药。我现在带他去不见天,巫蛊一族绝对有办法拖延他的毒。我二人分头行动。”
唐元愣愣望着里屋的方向,最终还是哭出了声。
他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有柒一把将他拥在怀里,轻柔的抚着他的背脊。
“事态紧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能救他的,只有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