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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夜色微凉。
      晚风掺了花香拂在她脸上,钻进鼻息,如沐春风。

      半晌,涂晚抬眸无声地笑了笑,仰头看向没什么星星的夜幕,心里却像是悄悄燃了盏明灯。

      再过十多个小时,就要和惠听兰再次见面。

      一年前,惠听兰知道她的存在并且还怀了孕,在傅礼泽面前佯装出一副喜欢自己的模样,各种补品如流水般涌向和泰邸,她也就天真地接受了这份喜欢。

      或许,是她得到傅礼泽的过程太过顺遂。
      那番喜欢只持续了两天,第三天惠听兰以学做熘鸡脯的名义让她独自来趟京园。

      那天她才知道,如何演绎前一秒欢喜后一秒翻脸的两幅面孔。

      惠听兰自始至终都不希望儿子娶一个毫无家世背景的女孩,她甚至想用钱来买下这条小生命。

      然而,让惠听兰失望的是,那天看上去乖顺可人的涂晚,竟然也有撩开虎牙的一面。
      她并非什么软弱到任人宰割的傻白甜,出言强硬地回怼了惠听兰。

      有人非善茬,她自然不做什么好人。

      年少正盛,口出狂澜。
      后来在无数夜间她都在思考,如果像季云飞这般,向惠听兰平心地坦白一切,是不是就不会被困在自己设下的囚笼里。

      *

      季云飞突然接了电话有急事没法送她们回去,凌晨两个喝了酒的女孩子单独打车回去他也不放心,随即在香榭大道附近找了家酒店让她们住下。

      一进酒店,涂晚和袁韶仪窝在沙发处,扯着毕业的闲话,不知怎地聊起一些宿舍里的往事。
      当初两人分配到一间双人宿舍,前两年涂晚还在宿舍里住着,后两年交了个宿舍费,但基本就只有袁韶仪一个人住。

      “嗨,我那时看你娇滴滴的模样,还以为你到校阵仗多大呐!结果就一个长辈送你过来。”
      袁韶仪回忆起那天,那中年男人对涂晚还挺恭敬的。

      涂晚拨了拨头发,支着下颌,用鼻腔做作地出声:“嗯……是这样的,我爸妈那时在锦城看最美赤色海岸线,时间冲突,就让一亲戚送我来呗。”

      袁韶仪第一次听这么新鲜的事,海岸线什么时候不能看,但女儿大学入学典礼平生才一次,两相比较,怎么都是后者更重要些。
      她边倒酒边道:“你是你爸妈充话费送的?”

      涂晚接过酒杯,抿了口酒,无所谓道:“只要不嫌我是他们秀恩爱路上的绊脚石就行。”

      袁韶仪瞪大着眼,瞳孔震惊般地摇了摇头,“你还是赶紧嫁出去吧!别在家碍你爸妈的眼。”

      涂晚抬了抬眸,毫不在意地笑道:“我也想啊,看我家阿泽的档期!”

      袁韶仪听惯她这些话,只是想到最近的事,借着酒劲问了句:“那什么和你名同音的女人,该不会真是他家……养媳?”

      涂晚捏着酒杯,眼底的黯沉悄然铺开。
      过了会,她连嗓音都沉了下来,抬抬眼睫,忽地十分嚣张地冷笑了声:“是又如何?我倒想看看她能掀出什么浪能拍响块礁石。”

      “没闹出实际动作,过嘴瘾谁不会,我打小还幻想能和金城武结婚,这不也没成。”
      “她都能容忍我。我这个早入主正宫的人,凭什么不能眼瞎当她不存在。”

      袁韶仪被这套自洽的逻辑彻底折服。
      做首富的女人,就该绝不认输。

      这心态,够稳!

      *

      “她们两的电话都没人接。”
      周为捏着手机,看了眼眉眼聚拢着低气压的人。

      “继续打!”
      傅礼泽靠在座椅上,十指交叉手心向外抻展,骨节舒展发出一声脆响,在阒寂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瘆人。

      灰色的天黯得早,过了一会,电话终于通了。

      “通了!傅总,在酒店!”

      *

      昨晚两人洗完澡后都睡不着。
      袁韶仪才对自己小说的男二号有了些头绪,刚好酒店有电脑,便开始敲打。

      涂晚本就睡眠很浅,聆着键盘声她哪睡得着。
      只好拿出手机里保存的试题开始做。

      直到凌晨五六点,两人才堪堪有些歇息的意思。

      涂晚抬腕看了下时间,睡到下午两点,刚好就直接去见他妈。
      一点都不耽误事。

      怪就怪在,她太低估自己的嗜睡程度了。
      愣是到了下午四点,两人才被接二连三的手机铃声吵醒。

      *

      川富酒店外,那辆熟悉的宾利正霸道地等在中间。
      车窗半降,那清隽的侧颜线条流畅干净,鼻梁高挺,眉峰如刃般冷肃,眼皮懒懒地半阖着,正襟危坐的模样俨然一副贵公子做派。

      涂晚深知这幅皮囊下,攒动着的是汹涌和狠厉的欲望。
      像是有感知般,傅礼泽半阖的双眸慵懒地掀开,侧过脸看向正从自动玻璃门后缓缓而来的人。

      “你说你要学什么李白找灵感。”
      “人李白斗酒成诗仙,你斗酒就只能成浪胃仙。”
      涂晚扶着袁韶仪,一边说一边捏了捏她的手臂,让她配合下。

      袁韶仪眼底一丝疑惑慢慢变淡,忍着肚子的不适,还要受着臂膀上的疼痛,她为自己的塑料闺蜜情默默地留下感动的眼泪。

      傅礼泽半倚靠在车身上,拿出手帕半捂鼻。

      涂晚只差没给他一个矫情的白眼。
      只是她看向他如漆般的眸底时,嗓音立马换个调,轻柔地道,“韶仪胃不太舒服,她一个人去医院我……”

      这种时候,袁韶仪就是会立马疼死在酒店门口,她也绝不会打扰两人。
      实在是感天动地的姐妹情深,不知道能不能获得感动中国之闺蜜情奖。

      “不,不用了,我突然不疼了!”她猛吸一口气,站直身子,强硬地拒绝。
      或许是刚刚动作过猛,这一抽气她差点没栽靠在涂晚身上。

      所幸周为在一旁拦住了她。
      由不得她再拒绝,周为拦了车送人去医院。

      *

      车上,涂晚小心翼翼地用掌心哈了一口气。
      傅礼泽从旁伸出一只手,涂晚朝他看了眼,不太明白。

      “过来!”
      “啊——”

      没等她弄清楚状况,她人已经被傅礼泽一手掀了过来。
      刚谁在那捂鼻呢?

      ……

      无端想起之前那次,涂晚很警觉地便向中间隔板靠去,瘦肩绷紧,所幸傅礼泽一把将人手腕钳住,才不至于摔下去。

      “哎——你——”
      涂晚眼睁睁地看着他手又要趁机钻进衣服里,不由得喊出声。

      他眼眸半垂,将温暖的手心覆在她胃部,轻柔地碾.压着。

      打扰了!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涂晚坐在他腿上,从她的角度看,暝暝薄光里掩在他浓密碎发下的,是挺阔如峰的鼻梁。
      想起之前看过的一篇面相解析,说什么鼻梁高的男人都重感情。

      虽然这与傅礼泽人前薄情寡恩的形象不太一样,但涂晚内心仍有个并不甘心的期望在叫嚣,她会不会成为那个例外?

      她额心抵在他肩上,萦绕在鼻息的大地冷香在燥郁熏人的酒气中格外清幽淡雅,令她鼻尖无端地想贴近。

      傅礼泽侧眸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学校有活动?”
      涂晚垂在身侧的食指扣着大拇指指甲,掀起长睫,组织了许久语言才道:“不是,昨晚……有点烦就喝了点。”

      随后她又轻拍下他的手,轻柔地笑着:“我其实胃还好,没喝多少。”

      “你这是烦什么?”傅礼泽继续揉着,低沉的嗓音攒着一丝不耐。

      敢情他这意思就是,你都跟我在一起,还有什么好烦恼的。
      我看你整天就是自!寻!烦!恼!

      但,难得他有这个时间听自己絮叨,涂晚便掰着手指给他听。

      她侧了侧身子,深吸一口气,话转了个弯:“就是……这不快毕业了。”
      “学习啊、生活啊、工作啊,还有感情啊,不都得锊锊。”
      “当初,当初你不也说了,等我毕业再……说……”

      话都到了嘴边,但涂晚还是没有勇气开口主动说。
      这样,好像显得自己在这段感情里卑微到了尘埃。

      她都能想象傅礼泽如果说一句“随口说的事,当真就输了”,那她可真要羞愧得无地自容。

      匍匐求来的,能有多少幸福的成分呢。

      她烦闷地挣扎了下,却被人按在了原地。

      傅礼泽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蓦地想起很早前在书房,她睡着了,在她笔记本里看到了几个词——
      沙滩、阳光、海岛、玫瑰、新人,祝福的亲友。

      旁边是她简笔勾画的海岛婚礼现场图。

      他微抿的薄唇不甚明朗地上扬,咬着她的耳朵,沉声吐气:“怎么现在的小姑娘年纪不大,脑子里怎么尽是结婚。”

      他冰凉地指尖碾着她的耳垂,耳窝里是他洒下地热沉沉的气息,酥酥麻麻地,搡得人发痒。
      涂晚边躲边驳:“现在上了年纪的老男人,脑子里怎么尽是耍流氓!”

      老男人?
      仔细算下来,两人只相差五岁多,对已经满26的傅礼泽来说,也不算老!

      傅礼泽眉头蹙了蹙,指尖一顿,松手,不闹她,漆黑的眼瞳只牢牢顾着她。

      半晌,他想起那笔记本后面的话,冷眸凝着她,像是要展示自己超强记忆力般毫无感情地复述了出来。

      “沙子必须洁白如玉,脚踩上去松软得沙沙作响,海天一线白沙绵延。”
      “玫瑰要保加利亚的白玫瑰,鼓成螺旋式的白色花瓣,纯洁而又美好!”

      直到他说完,涂晚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她很早前无聊时乱画乱写的。
      自己心底的小秘密被人窥见,泛白的脸颊没来由得洇起一片浅红。

      很快,她转而捏住他的下巴,半嘲半讽:“看不出来,傅总还有窥私欲!”

      傅礼泽拨开她的手,垂眼掩下眸底暗.色,只冷冷地抛出两个字:“奢侈!”
      似是没将涂晚的控诉放在心上,继续评价她上面写的要求。

      涂晚樱唇张了张想反驳什么,但想到他那些铺张的奢品都是给自己买的,好像她也没什么立场反驳,随即就偃息了下来。

      然而,薄凉的唇.舌却趁她欲开口时,立马簇了进来。

      ……

      车流如织,街景从烙上涔涔薄雾的昏昧黯淡变幻成霓虹闪烁的光彩炫目,疾风灌醉了车影,狭长的车灯滑过车窗,冷冶的银光将车内炽热跳动的情.欲猝然绞碎。

      涂晚推搡开傅礼泽,慌乱中反手捂住红唇,将这场情.事及时中止在她还能控制的范围。
      她鹿眼明显覆了层水雾,尾间的红痣此刻似是染了层性.事后的红晕。

      过了会她才放下手背,清淡的嗓音咬着:“老流氓!”

      “你刚不也挺渴望的!”傅礼泽忽地响起一声极冷的轻笑,拇指指腹擦着她唇边的水渍。

      涂晚喉底一哽,沉默了几秒,顺了顺情绪,清凌的鹿眼直愣愣地看他,像个孩子般,执拗地要个结果:“你从始至终就没想过对吗?”

      后排空间逼仄,她半挂在他身上,两人姿势近乎调.情,除了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回应。

      蓦地,涂晚半垂首,鼻头一酸,鹿眼的薄雾渐重,连日堆积的情绪似是都要在此刻迸发。

      豆大的眼泪毫无征兆地砸下来,她抬手飞快地揩掉,嗓音微颤,开始讨伐式地翻旧账:“因为只是过敏,你就能不打电话不发消息;因为你女朋友的身份差点被曝光,你就能好几天对我不管不问;因为你妈不喜欢我,你就从没想过让我见她。所以,我们到底算什么?”

      “即是如此,我看不如你就此放了我!”

      “放了你?”傅礼泽重重地冷嗤一声,漆黑的眸闪过一丝燥意,权当她矫情的公主病又犯了,抬手揩去她眼睑下的水泽,薄唇贴着她的耳垂,微凛的嗓音搡在她耳窝,似是情人间亲密地呢喃,“忘了,什么时候结束怎么结束,你说了不算!”

      涂晚瘦肩瞬间绷紧,神色微僵,长睫半垂,很快她平静地点了点头,清冷的嗓音绞着:“行!”
      “那就请您——麻溜地——不拖泥带水地——快点——结束!”

      傅礼泽眉眼间堆着阴郁,一双淬着冰的桃花眼牢牢地锢着她。
      隔了几秒,逼仄空间里响起一声叹息,似是妥协般,无端耐心起来。

      “又闹什么呢,这不正带你去见家长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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