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捍卫埃迪》洪林

13、第 13 章

　　（十三）

　　舞池里的人们摩肩擦踵，身躯摇摆扭动，埃迪的四肢紧跟节奏的律动感带出肆意的轨迹。他轻轻闭上眼睛，晃动脑袋，嘴角上翘，到了合适的时刻，他把手中的香槟杯放到唇边，弧线动人的脖子仰起，丰润的唇瓣上就留下一片粼粼。舞动的间隙，他也不会忘记施舍般地朝独坐的威廉投去风情的一瞥。

　　威廉着了魔。

　　那片小小的空间之中，有那么多美丽的，优雅的，性感的，妖娆的，各具魅力的男女，唯有埃迪独霸了他的心神。在经历过流血事件之后，对于这个地方，威廉本来是抗拒和厌倦的。可当看到埃迪欢快自由的状态，他想，也许可以常来吧，前提条件是，在他的监督下。

　　涉及到埃迪的事，他发觉自己变得异常地容易妥协，失了原则。威廉喝着酒，禁不住反思起来。就在他静静观看埃迪，任思绪纷飞时，透过巨大的玻璃墙和流动的人群，他看到，一个陌生男人从埃迪的背后接近，他的胸口虚贴着埃迪，随着音乐晃了几下，然后，他伸出双臂，从后面环抱住了埃迪。

　　威廉从沙发上站起来，推开试图拦住他的保镖，几乎是冲进了舞池。

　　“哈喽，埃迪boy，想我吗？”

　　被男人的胳膊搂着，埃迪转身，看到的就是迈克那年轻而欠揍的脸。

　　“f*k u。” 威廉不可置信地喊出来。他一手举着酒杯，只好用单手去推迈克的肩膀，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他这时醉醺醺，手上没多少力气，迈克被他推攘得晃了晃，像是觉得更有趣，两只手圈住埃迪的腰，用劲一带，两人又面对面贴在一起。

　　“每一天，我都派人在这儿等你呢。” 迈克说。

　　“你他妈的真是有病......” 埃迪因为醉酒，眼神和脚下的步子一样虚弱，他看看迈克，以很不灵光的目光瞧瞧四周。

　　迈克贪婪地打量着埃迪，一对上埃迪迷离的双眼，受本能驱使，低头对着埃迪的嘴就想要亲上去。

　　但他还没尝到那片柔软，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拉开，接着脸上挨了一拳，那拳头的力道相当重，迈克几乎被那股劲撂倒在地，等他反应过来，腮帮子和下巴火辣辣的疼。

　　就像迈克企图亲吻埃迪的欲望本能，威廉的一击同样是来自发自肺腑的愤怒和保护欲。

　　四周响起女人们的尖叫声，埃迪看着被揍趴的迈克，兴奋地喝彩，同时惊讶地看向威廉，印象里文质彬彬的人，毫无预警地露出暴力的一面，倒让他有些刮目相看。这阵骚乱给他醒了酒，眼神和头脑都变得清明了一大截。

　　“漂亮的一击，哈哈。” 埃迪笑着赞赏，身处混乱的中心，他却没有一丝紧张感，反倒是有空去感叹威廉的拳头。

　　威廉警惕地盯着正摸着自己肿起脸颊的迈克，走上前一步，把埃迪护在身后。

　　“你是谁？” 迈克打量威廉，看他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帮派中人。他瞅瞅笑吟吟，已然兴奋起来的埃迪，对他说：“这是你喜欢的类型？早说嘛，我不介意穿上高级西装干你。” 说完，朝人群中使了个颜色，两个黑衣男人推开看热闹的众人，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一左一右按住了威廉，其中一人从腰间掏出枪，枪口抵上威廉的腹部。

　　“草！别碰他！”埃迪的酒完全醒了。他没有一丝犹豫，立刻冲过去，他扬起手里的玻璃酒杯往拿枪的男人头上砸下去，登时碎玻璃扎了那人满头满脸，香槟酒流进了眼睛，男人因为疼痛，握枪的手就松懈了。威廉趁势抬腿踢中那人腹部，埃迪用手中尖利的酒杯底座捅进另一个男人的脖子。

　　在场有黑骑士的保镖，在俱乐部闹事首先就应该制止，更别说埃迪不久前还是他们的老大。散落在四处的安保人员纷纷涌向风暴的中心，在快要接近这一团乱时，却被雷蒙德的人拦下了。

　　黑骑士目前被两股势力分而治之，雷蒙德笑笑，对想要帮忙的保镖们说：“让他们打。”

　　卢卡斯不在场，雷蒙德就是这里的头，按照□□规矩，埃迪派的手下们只能听现任头目的安排。

　　埃迪成功从枪口下救回威廉，他打起来不管不顾，自己的一只手也被玻璃渣划得鲜血淋漓。

　　威廉心疼他那只手，抓起来察看，埃迪不耐烦地挣开，气势汹汹地走向迈克，像个恶鬼一样。

　　迈克带来的两个手下都被放倒，埃迪的样子叫他有点发怵。一切发生得太快，这才想起来去掏别在后腰的枪，却被埃迪抢先一步，一手绕到他背后，拔出枪，握在手上看了看，抵上迈克的太阳穴，搂住着迈克把人带向包间的方向。

　　迈克的命落在埃迪手里，只得乖乖配合。威廉紧张地拉住走过身边的人，“埃迪，不！”他害怕埃迪会作出在大庭广众下杀人的傻事，那样的话，埃迪下半辈子就只有吃牢饭一条路了。

　　埃迪停顿了一下，看着威廉的表情，他有些读懂了对方的想法。

　　“我就和这家伙谈谈。” 埃迪认为有必要对威廉解释一下，省得他瞎操心。

　　埃迪把迈克拽进包间，这个地方除了远离人群，完全起不到掩人耳目的作用。

　　威廉和俱乐部里的人都看向这边，透过玻璃，一览无遗。

　　迈克先前心头涌起的那股恐惧的感觉退去，又忍不住在嘴上占便宜。

　　“嘿嘿，就喜欢你这么辣。” 迈克盯着埃迪，流里流气。

　　埃迪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啪”地一声响，迈克的脸给打偏到一边。

　　“听着，老子对毛头小子没兴趣。你也别再打老子屁股的注意，否则......”

　　埃迪的枪口，从迈克的胸口缓缓下滑，在要害部位停驻。他的手腕上下晃动几下，枪杆就在迈克的那里敲打。

　　不远处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低呼，威廉捏紧了拳头。

　　迈克被弄得发疼，试图侧身躲开，他想并拢腿。埃迪抓住他的一只膝盖，用力掰开，再次把枪抵上那脆弱的地方。

　　这下，迈克真的有点害怕了。

　　“你敢动我，我哥不会放过你的。”

　　埃迪轻蔑地看着迈克，“你让我感到恶心。换作以前，今天我就废了你，或干脆嘣了你。不过现在......” 不留痕迹地看了眼满面焦虑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的威廉，“现在，老子不想回去坐牢。”

　　“别再惹我。更别想动我的朋友。” 冷冷地说完，枪口移动，就在离迈克□□一公分的位置，嘭地一声枪响。

　　众人爆发出尖叫，包括威廉，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都认为那一枪是打在迈克的唧唧上了。威廉脑中顿时冒出无数个念头，拔腿就跑进包间。卢卡斯终于急匆匆地赶到了。

　　威廉和卢卡斯，包括雷蒙德，他们赶到一看，迈克岔开的腿中间，沙发上被抢打出一个洞。而迈克吓得瑟瑟发抖。

　　黑星和路西法合作生意，雷蒙德招来的迈克，出了事，他也别想逃过干系。他赶紧走过去扶起哆嗦的迈克，把人拉了出去。

　　姗姗来迟的卢卡斯一头雾水，“发生了什么？” 他之前在办公室处理事情，听到外面的吵闹，想要出来，办公室的门却被上了锁。他在里面又拍又叫，隔了几分钟，他的人听见动静，才从外面把门打开。

　　结合眼下的情况，不难猜到，肯定是雷蒙德做的手脚。

　　闹了这么大一出戏，威廉首先带埃迪去了诊所，把他那只渣了大小碎玻璃的手让医生清创包扎。

　　回家的路上，两人都沉默着，威廉一万个后悔去了黑骑士，埃迪无法停止一遍遍地想起，威廉被人用枪指着的情景。要是威廉死了，那就是他害死的。

　　打开公寓门，威廉走进家，迟迟没听见关门的声音。他疑惑地转身，埃迪站在门边，很苦恼的模样。

　　“怎么了？”

　　“我想，也许我最好离开。” 埃迪艰难地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