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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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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说,安德丽娜被人谋杀而死?”沈心凌提出疑问,“所有人都说她是失足淹死的。”
虽然沈心凌自己也觉得安德丽娜的死必定有蹊跷,多少灵异事件都是谋杀引起的,人类总是走在作死的第一线。
安德翠丝仰躺在床上,盯着黑色的蕾丝床幔,陷入遥远的回忆之中,哗哗的水声在她耳畔响起。
她像是厌倦极了一样恹恹开口,“丽娜是替我死的,她本来可以活下来。”
氤氲的水汽笼罩着整个浴室,穿着浴袍的双生姐妹嬉笑打闹,原本立侍在旁的女仆被夫人遣散出去,在一旁看着她们玩耍的、容貌娇艳的夫人温柔开口:
“丽娜,亲爱的,你忘记把你们的金球拿进来了。上一次不是有过约定,要好好玩一次抛球游戏吗?”
其中一个女孩嗯嗯地点头,跟着母亲离开浴室。男爵夫人目送女儿走进房间,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安德翠丝在地毯上找到了她们的金球,她开心地抱起球,准备回去和妈妈妹妹一起玩耍,她自认是姐姐,要照顾妹妹,像拿东西这样的小事,才不需要丽娜费力气。
浴室门关着,安德翠丝困惑地歪了歪头,她隐隐听见扑腾的水声,还有母亲歇斯底里的喊叫。
发生了什么?年幼的女孩小心地把浴室门拉开一条缝,隔着迷蒙的水汽,她看见母亲将妹妹的头死死按在水里,安德丽娜挥舞手臂不断挣扎,夫人疯狂又尖利的叫声充斥着她的耳膜:
“翠丝!翠丝!妈妈的宝贝,妈妈这就把你献给神明!你会在神的国度得到永生!妈妈爱你,妈妈爱你!为了妈妈去死吧!去死吧!”
女孩的哭喊、女人的尖叫、沸腾的雾气、明亮的灯光、铺天盖地的眩晕和逐渐复苏的喘息交织在一起,画面开始剧烈震荡,沈心凌的意志被汹涌的狂潮瞬间席卷,整个人被淹没在情绪的浪潮中。
“哇!”她捂住嘴,冲进安德翠丝房间的浴室,趴在洗漱台上剧烈呕吐。
这才过了多久,我就吐了这么多次,在这样下去简直要胃溃疡……沈心凌咳嗽两声,虚弱地靠着洗漱台。
沈心凌知道,她刚刚看到的那一幕来自安德翠丝的记忆,通感的能力让她们短暂的记忆共享,也使沈心凌遭受到剧烈的冲击,险些丧失理智。
“男爵夫人不止一次提到了‘神’,嘶——不会是邪教祭祀吧?一个副本里塞入那么多元素,真的不会把副本撑爆吗?”沈心凌苦中作乐地想。
男爵夫人的献祭仪式绝对失败了,她为邪神准备的祭品是安德翠丝,但她错杀成安德丽娜,双胞胎也有先后之分,安德丽娜可不是第一个女儿。
“如果巫婆是邪神,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莴苣’是什么?”
“在莴苣姑娘的故事中,莴苣代表孩子。但这是邪神,又不是送子观音,我甚至没看到夫人对哪个孩子比较关心——哦,不,她是挺爱安德丽娜的。”
太复杂了,沈心凌漱了漱口,看着刚刚吐出来的食物残渣,觉得自己今天这一顿又白吃了。
我好难啊,她心想,安德翠丝这个古里古怪的小孩非要缠着她睡,身上血气重得她无法呼吸,只觉得怀里塞着一块鲜血凝结而成的冰砖。
好冷……沈心凌哆哆嗦嗦地拉起被子,安德翠丝一闭眼就睡死过去,像一具没有了呼吸的尸体。
不,她是真的没有呼吸!
沈心凌双手都被安德翠丝缠住了,只能把脸贴在安德翠丝鼻尖,她感受不到一点儿气息,再听心跳,也是毫无起伏。
“我怀里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沈心凌叹了一口气,没有心跳和体温,还吸血,像个吸血鬼一样。
但阳光和银制餐具不是安德翠丝的弱点。
昏暗的主卧,女人坐在古典的化妆镜前,端详着自己完美无缺的面容,她的嘴唇红润似血,皮肤苍白如雪,长发乌黑浓亮,不着粉黛,已是绝色。
精心呵护的长指甲,碰触在侧脸上,柔软而有弹性,女人幽幽地叹息一声,站起身,她长长的裙摆拖在地毯上,沉默侍立的贴身女仆安静地跟在女主人身后。
今晚,狩猎开始。
安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她总觉得有什么在她身后盯着她,当她平躺着入睡的时候这种感觉会更加强烈。
“到底是怎么回事?”安瑶坐起身,点燃床边的蜡烛,拿着烛台四处搜寻。
“床缝那么窄,也不会有人藏在里面啊?”安瑶疑惑地半跪在地,将手中的蜡烛凑向床底。
光照亮了一小块位置,安瑶弯下腰,向里看去,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出现在她眼中,眼球中的红血丝仿佛要滴落在地,满是不甘,满是恐惧!
“啊!”安瑶尖叫一声,险些打翻了烛火。
她连滚带爬地跑到离床最远的位置,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都在颤抖。
“不,不!”安瑶疯狂摇头,死死蜷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
隔壁的唐思思在睡梦中隐约听到了尖叫声,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扭头看向门的方向,“吵什么吵……”
黑暗之中,她对上了一双满是疯狂的眼。
女人半蹲在床边,死死地盯着她,不知看了多久。
“啊!”唐思思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她尖叫着跳起来,想要爬下床,冲出房门。
幽灵般的女仆突然出现在唐思思背后,两只鹰爪似的手牢牢地扣住了唐思思的肩膀,将她压在床上。
夫人优雅地站起身,她长而尖的指甲爱怜地抚了抚少女满是惊恐的脸蛋,指尖轻轻戳进她下颚的肌肤。
“嘶啦——”
唐思思挣扎着,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黑,她立刻陷入昏迷。可手腕上储存的道具立刻生效,黑色的绷带又让她再次清醒,再次被剧烈的痛苦席卷。
“不……”唐思思手腕一翻,一把黑色的匕首出现她手中。
唐思思拼劲全力向上刺去,男爵夫人只淡淡瞥了一眼,她娇嫩白皙的手掌随意地握住锋利的刀锋,只稍稍用力,钢片就化为粉尘。
“真是不够优雅。”夫人夜莺般婉转妩媚的声音响起,她尖利的指甲掐住唐思思的脖颈,“你这个坏孩子。”
“砰。”唐思思的尸体沉重地倒在地上,她整张脸血肉模糊,只剩一对凸起的眼珠,死不瞑目。
女仆手脚麻利地将她推进床底,唐思思的身体被硬生生挤进狭窄的床缝中,和另一具尸体紧挨在一起。
她们靠在一起,原本那具尸体猛然炸开,像一层血膜包裹住唐思思的身体,唐思思整个人都在融化,变成尸体的养分。
它将慢慢消化新的食物,让自己永不腐烂。
“永恒的青春和永远的美丽才是人不变的追求,就连尸体也不会例外。”女人将剥下的面皮敷在自己脸上,满足地叹息一声。
女仆掀开染血的床铺,有条不紊地更换新的床单和枕头。
躺在这张床上的人不会知道,曾经有多少人在入睡时被剥下面皮,发丝散落在洁白的枕头上,血一滴一滴打湿枕套。
“噗。”
尖锐的长枪贯穿人的大脑,将人凭空提起,在空气中晃晃悠悠,再被钉死在布满奇异花纹的墙壁上。
莫森男爵拄着手杖,看着老管家用刀划开李浩白的胸口,取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默立的盔甲头罩无声打开,李浩白的身体化为粉尘消失在原地,一只胸口缺了一块灵体的幽灵被吸入盔甲之中,和它的前辈们挤在一起。
这些幽灵会彼此争斗,不断吞噬,直到剩下一团混杂的、凭借本能行动的意识。
老管家将心脏放在铺着白色绢布的托盘上,男爵满意地点点头,他回到三楼,他的长子艾伦特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准备周全。
艾伦特英俊却冷漠的脸上满是狂热,他的房间中央绘制着一个复杂的法阵,只看一眼,人心中的恶念就会翻腾不休,被阴暗的自己占据主导。
“伟大的,无所不能的主,您卑微的信徒已经准备好今天的祭品……”
莫森男爵,艾伦特和老管家都虔诚的跪在地上,将还在不断跳动的心脏放在法阵最中央。
那颗心脏,从被挖出来那刻起开始不断跳动,一路上,越是接近艾伦特的房间越是跳动得激烈,现在更是极大幅度地收缩跳动着,像是一个不断喘息的人。
一颗心代表一条命,和盔甲中的幽灵一样,男爵父子渴求永生。
明明是夜晚,这座庄园却比白天还要热闹,无数牛鬼蛇神脱下人皮,肆意狂欢。
这才是玫瑰庄园真正的样子,外来者不是客人,他们是猎物,是祭品,是注定要永远留在这里的人。
或变为床下无脸的尸体,或成为盔甲里无心的幽灵,或不明真相地侥幸逃出,或自以为看破一切。
沈心凌在寒冷中哆哆嗦嗦地睡着了,除了她,还没有人意识到这个副本的期限被无限延长。
每晚狩猎一男一女,现在只剩下三女两男还活着,如果找不到真正的突破口,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此题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