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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记忆的谜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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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的圣诞节假期在陋居度过,新任魔法部长鲁弗斯·斯克林杰曾经带着珀西·韦斯莱找上门,暗示哈利与魔法部合作,但在福吉和乌姆里奇对他做了那些事以后,哈利很怀疑为什么魔法部仍然对这件事抱有如此大的希望。
他们不欢而散,到了和邓布利多的第三次补习时,哈利把这件事和偷听到的马尔福与斯内普的对话全数告诉了邓布利多,却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重视。邓布利多对斯内普的信任令他不解,同时还有点隐隐的失望,可他还什么也不能做。现在他最重要的事情是完成邓布利多给他布置的作业——拿到被斯拉格霍恩隐藏起来的真实记忆。
罗恩的建议对他毫无帮助,赫敏则找遍了整个图书馆,包括禁书区,才翻到了一条毫无用处的描述——事实上那句话正是说此处对魂器不予描述。
“我就不明白了。”赫敏气呼呼地把那本《至毒魔法》放回去,抱怨道:“既然不描述,为什么要说呢?”
她坐在桌边一个人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满怀希望地抬起了头:“我记得拉文克劳塔楼里好像有一个小型图书馆来着?”
“那里肯定没有,不用想了。”哈利断然拒绝了这个想法,显然,如果要去拉文克劳塔楼,怎么都会经过秋:“要是连禁书区都没有,你又怎么能指望别的地方呢?”
于是赫敏只好放弃。
形势越来越严峻,凯蒂出事以后,霍格莫德之行也被禁止,他们唯一的乐趣几乎就只有星期六上午的幻影移形课。连续两周,除了越来越多的分体事件,几乎没有人能够成功让自己的什么部位进入到指定的木圈里。秋又恢复到放假之前那种忙碌的状态,现在哈利陪她的时间也少了很多,除了上课,他还要想尽办法接近斯拉格霍恩。
罗恩的十七岁生日就在这样沉闷而无聊的氛围中静悄悄地过去,双胞胎送了他一个笑料商店的大礼包,正是上次对角巷之行中他看上却买不起的那些,哈利送了他一副守门员手套,赫敏还是老样子,不是书就是其他学习资料,就连一向和罗恩关系不太好的秋都送了他一盒好吃的。
哈利现在已经差不多习惯了罗恩和赫敏相处方式的转变,除了比以前更客气了一点,并且偶尔会令他尴尬地撞见他们亲在一起以外,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罗恩似乎也没有时间来搅合他和秋·张,或者用一些魁地奇方面的事情惹她生气了,这让哈利感到由衷的庆幸。
格兰芬多对赫奇帕奇的比赛胜利之后,哈利又开始寻找让斯拉格霍恩说真话的办法,他忧心忡忡的态度令秋起了疑心,在她的追问之下,哈利不得不编了个谎话,告诉她这是鼻涕虫俱乐部的一个活动——
“谁能用不管什么办法问出他二十四岁那年干过什么丢人事,就可以再得到一瓶福灵剂。”哈利面不改色地说。
秋挑了挑眉,大概是因为最近学得有点昏头转向,就这么被他糊弄了过去,不再开口。哈利松了一口气,就在他帮着秋把一堆杂七杂八的书摞好装进背包时,秋忽然凑了过来:“既然巫师的办法对他没有用,那为什么不试试麻瓜的办法,把他直接灌醉呢?”
哈利愣了片刻,随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仔细思考了一下,竟然觉得可行。
对马尔福的怀疑仍在继续,哈利现在已经让克利切和多比一起跟踪他,这个行为无疑遭到了赫敏的反对,但那又如何呢?发现马尔福在有求必应屋的重要性远远大于家养小精灵一个月拿几个加隆。有那么一段时间,他连做梦都想着怎么才能在有求必应屋抓马尔福的现行。
同时,他也在尝试堵斯拉格霍恩,这个体型圆滚滚的老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溜得那么快,他一次也没堵到过,比当初和他冷战的秋还敏捷。邓布利多第三次给他上课的时候显得很失望,这让哈利感觉尤为羞耻,就好像连这么点简单的小作业都做不好一样。
秋不理解哈利为什么对一个活动这么紧张,可他不能告诉她搞到这段记忆有多么重要,到头来还是罗恩偶然提醒了他——他还拥有一瓶福灵剂。
借着海格发出的葬礼邀请(哈利想不出除了他还有谁会为一只巨型蜘蛛举行葬礼),他成功溜出了霍格沃茨,同时用极有价值的蜘蛛毒液诱惑出了斯拉格霍恩。做这件事的时候他心中充满自信,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一样,从斯拉格霍恩那里搞到记忆好像突然变得轻而易举……
他大步穿过禁林,走向海格的小屋,等待斯拉格霍恩换上一条庄重的领带,带好酒回来,一边回味着刚刚遇到秋之后得到的那个吻。哭泣的海格为哈利拉开门,他说了斯拉格霍恩要来的事情,竟然使海格大为感动,抽噎着说阿拉戈克一定会喜欢这个新朋友。事实上,在哈利看来,阿拉戈克可能唯一会喜欢的就是斯拉格霍恩的那身肥肉。
很快,斯拉格霍恩戴着黑色领巾,腋下夹着两瓶酒过来了,当他弯腰去察看院子里那头肢体抽搐、一动不动的八眼蜘蛛时,哈利听见了瓶子的叮当响。这样对待尸体不大尊重,但对于一个贪图享乐的人来说,尊重一文不值,甚至换不来一块小小的菠萝蜜饯。现在他的斗篷里很可能揣着价值上千加隆的毒液,对比之下,拿出两瓶好酒也就不算什么损失。
斯拉格霍恩无疑是个酒场上的好手,他不断地斟酒、攀谈,和海格大聊特聊,三言两语便忽悠到了一束光滑的独角兽尾毛。哈利一言不发,默默地用无声咒给他们续杯,直到一个多小时以后,斯拉格霍恩和海格停止高声祝酒,开始唱一首悲伤的歌曲。这旋律很容易勾起人的缅怀,比如斯拉格霍恩的父亲、朋友,以及他最好的学生——哈利的父母。
英雄奥多被抬回故乡,抬到他儿时熟悉的地方,帽子翻过来,入土安葬,魔杖折两段,多么悲伤。
“伏地魔告诉我她本来可以不死的,他只想杀我,她本来可以逃走的。”哈利说:“可是她没有动。爸爸已经死了,她不想我也死掉。她试图向伏地魔求情……可他只是大笑……”
“够了!”斯拉格霍恩举起颤抖的手:“真的,亲爱的孩子,够了……我是个老人……我不需要听……我不想听……”
“我忘了。”哈利撒了个谎,福灵剂引导着他:“他喜欢她,是不是?”
“喜欢她?”斯拉格霍恩说,眼里又汪满了泪水:“我不能想象有哪个见过她的人会不喜欢她……非常勇敢……非常活泼……啊,最可怕的事……”
“可你不肯帮助她的儿子。她把她的生命给了我,你却连一段记忆都不肯给我。”
海格如雷的鼾声充满了小屋。哈利牢牢地盯着斯拉格霍恩泪汪汪的眼睛。魔药教师似乎无法转移视线。哈利知道自己是安全的:福灵剂告诉他,斯拉格霍恩明天早上什么也不会记得。
“我是救世之星,我必须杀死他,我需要那段记忆。”
斯拉格霍恩脸色更加苍白,脑门上亮晶晶的全是汗。
“你是救世之星?”
“当然。”哈利镇静地说。
斯拉格霍恩举起胖手,把颤抖的手指按到嘴上,他一时看上去像个庞大的婴儿,和哈利隔着流泪的蜡烛对视着。哈利在沉默中耐心地等待,等待着斯拉格霍恩很慢很慢地把手伸进兜里,抽出魔杖。
他从斗篷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空瓶子,仍然盯着哈利的眼睛,将魔杖尖抵在太阳穴上,然后拿开了。杖尖带出一缕长长的银丝般的记忆。它越拉越长,终于断了,银光闪闪地在杖尖上飘荡。斯拉格霍恩把它放进瓶中,银丝卷了起来,继而展开了,像气体一样盘旋着。他用颤抖的手塞紧瓶盖,隔着桌子递给了哈利。
“非常感谢您,教授。”哈利轻声说道。
他带着这段记忆匆匆赶回霍格沃茨,连觉都顾不上睡,直接跑去了校长室。邓布利多刚刚从外面回来,显得非常疲惫,但听说他拿到记忆以后,疲惫一扫而空。哈利跟随他一起进入这段刚刚得到的记忆中,发觉被斯拉格霍恩隐藏起来的那一部分刚好是关于魂器的制作的。
邓布利多从哈利二年级时遭遇的事件推测出日记本是第一个魂器,而他又摧毁了第二个,也就是冈特家的戒指,赫奇帕奇的金杯和斯莱特林的挂坠盒无疑是第三第四个,除了格兰芬多的宝剑还安然无恙地待在校长室,哈利不知道其他著名巫师的遗物是不是都被伏地魔拿去做了魂器。
哈利猜出邓布利多离开学校就是为了寻找魂器,当他试探地问能不能跟着一起去消灭魂器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这让他一时无比惊讶,但心却飞了起来。一直以来他听到的都是些谨慎和保护的话,这种直面事情的机会实在令他感觉大好,哪怕在他自己的印象中,他从来都是一个普通人。
邓布利多过于强调爱的重要性了,认为这是哈利所拥有的最有力的武器,一种伏地魔所不了解的力量,可事实上,在哈利听到那个预言之后,他没法相信自己单单靠爱就能打败一个有史以来差不多最厉害的黑巫师。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就像他和秋·张的真爱之吻能把詹姆和莉莉复活一样。
“你太把那个预言当回事了,哈利!”邓布利多用枯黑的手指指着他:“那只是因为伏地魔犯了个大错,他按特里劳妮教授的预言采取了行动!”
但哈利怎么能相信呢?虽然他同意邓布利多所说的,是因为伏地魔杀死了他的父母才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复仇欲望;因为伏地魔逼莉莉为他而死,才让自己得到无法穿透的魔法保护。伏地魔一手制造了他,在众多受害者中选择了他成为未来的对手,就像普天之下所有的暴君一样。
“你必须明白这一点!”邓布利多站了起来,在屋子里大步地走来走去,闪亮的袍子在身后飘动,滔滔不绝地历数着哈利的优势——他能看到伏地魔的思想、野心,甚至能听懂他发令时那蛇说话般的语言,却从未接受黑魔法的诱惑,从未显露过丝毫想要追随伏地魔的欲望……
“当然不会!”哈利愤怒地说:“他杀了我的父母!”
“简而言之,是你的爱保护了你!”邓布利多大声说:“惟有这一种保护,才有可能抵御伏地魔那样的权力的诱惑!虽然经历那么多诱惑,那么多痛苦,你依然心地纯洁,还像你十一岁时那样。当时你向那面能照出你内心愿望的镜子中望去,看到的只有怎样挫败伏地魔,而没有永生和财富。哈利,你知不知道,世上没有几个巫师能看到你在镜中看到的东西?伏地魔那时就该知道他要对付的是什么,可惜他没有!”
哈利不再试图争辩,他坐在那,看着面前踱来中踱去的邓布利多,沉思起来。他想到了他的母亲、他的父亲,想到了塞德里克和哭泣的秋·张,想到了在格里莫广场找不到小天狼星的一瞬绝望,想到了伏地魔的种种罪行。他的胸中腾起一股烈焰,直烧到喉咙口。
“我们中有一个会把对方杀死。”哈利说。
他终于明白了邓布利多要告诉他的意思,那就是:被拽进角斗场去面对一场殊死搏斗和自己昂首走进去是不同的。也许有人会说这二者之间并无多少不同,但邓布利多知道——我也知道,哈利带着一阵强烈的自豪想道,我父母也知道——这是世界上全部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