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音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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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歌剧院写了这么多作品，怎么没想过写一个与幽灵有关的剧呢？”
为什么要写幽灵？他不想写。
这是埃里克最先冒出来的念头。
在他眼里，幽灵，鬼魂，恶魔，不应该是灯光下的主角，他们是不会得到鲜花和掌声的。他憎恶那些生于黑暗角落的东西，连带着憎恶他自己。他也不想让克莉丝汀真正了解他，他害怕她知道他的面目后会离他而去，事实也是如此。
于是他乘着老戴耶先生的浪漫童话戴上音乐天使的面具来到她身边，把所有才华倾注在她身上，看着她一点点成为歌剧院耀眼的新星。
什么恐怖的幽灵，什么黑暗的角落，他总是都收起来藏在身后，更不会堂而皇之地写一部剧来歌颂这些。
那么，这个神秘的幽灵，又是怎么想的？
埃里克不得而知。
“我觉得我们应该等待这部剧的完成，那一定是部很优秀的作品。”他虽这样说，可语气中充满担忧。
生前都是他不让别人安宁，现在却是有人不让他安宁。
他忍不了别人冒名顶替。因为才华是他唯一的筹码。
他要追究下去，为了两个学生。
埃里克还在心里准备摆棋局，一旁蒂茜已经开始弹琴。
他走过去站在旁边看着，眼看着她连着五六次在一个地方磕磕绊绊。因为指法缺乏构思，所以演奏起来手指容易打结。
当然，这与经验有关。比如这个换指的小技巧她想不到，是因为……她音阶不熟练。
埃里克当机立断拿走了谱子。
“谱子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你还是先弹音阶吧。”
“不，”蒂茜撅嘴，“多没意思。”
“那你会弹吗？”
蒂茜想也不想就弹了一遍C大调音阶。
不过下行回来之后她自己也脸红了。她根本不知道固定指法，只是随便按琴键而已。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要学弹钢琴，妈妈就让她从音阶开始练。她觉得无趣，当即放弃，只肯偷偷学些简单的小曲子。
现在在一位大师面前丢了人，她后悔极了。不过好在大师平易近人，愿意屈尊耐心指导。
埃里克看看愁眉苦脸的小女孩，忽然想笑。
“在我的心里，每一种调式都与一个颜色相对应，它们相互组合，共同为我构筑了一个五彩斑斓的音乐世界。”埃里克耐心解释起来，“黑白的谱子，通过乐器的演奏，可以变得多彩起来。被囚禁在五线谱中的音符，通过演奏与歌唱，也可以挣脱束缚，来到你心中舞蹈。”
“那么你的心中，C大调是什么颜色的？”
“你应当自己为每一个调式找到对应颜色，这不是我能够告诉你的，”埃里克继续试图给她一点动力，“这样才能找到你自己的音乐世界。”
“而且，它们不是一一对应的。有时候几个颜色才能构筑一个调式，就像一个人可以是多变的。”
“唔，我知道了。”蒂茜豁然开朗，“就像埃里克是巴黎的天才，也是克莉丝汀姐姐的音乐天使。”还是她的救命稻草，她紧紧抓住的希望。
埃里克听了这话毫不掩饰地展开一个笑容。
“那么我敬爱的老师，可不可以给我示范一遍C大调音阶呢？”蒂茜故作认真地询问道。
埃里克点点头，于是两个人换了位置。
蒂茜站在旁边看到他双手悬在两个八度的C上，抬指再落，
左右手的无名指与食指顺次接上，串指毫不犹豫，一段气势磅礴的大调音阶铿锵有力地落入耳中，仿佛一座云梯缓缓延伸到她面前。
那应当是一座精致的云梯，每一阶都经过埃里克精确到毫厘的度量，那么平均，每个音符都享有相同的时值，虽然简单，但的确是一种整齐的美。
C大调是埃里克的颜色，黑色的大礼帽，黑色的斗篷，和右脸白色的面具——刚巧是钢琴键的颜色。
蒂茜这样想，算是学以致用了。
“嗯，好听。”她给出一句极其敷衍的评价。
“音乐啊，一直都是很美的。”埃里克也发出一句毫无意义的感叹。
“好了，该你了。”埃里克起身拉过看了半天热闹的蒂茜。她还有点消极怠工。
“好好练习，是我们交易的牢固纽带。”埃里克从花束里挑出一支玫瑰。
她终于点点头，在全心全力开始练习前最后丢下一句“好像知道那个《幽灵》写了什么故事。”
“等克莉丝汀身体恢复再说吧。”
——
两天后。
“亲爱的，你好些了吗？”子爵一边扶着克莉丝汀走进歌剧院的后台一边询问。
“我已经休息好了……不用担心，我其实没什么……”克莉丝汀脚步匆忙，“可是我已经错过两天的排练了，真令人担心。以前无论如何也要有三十天的时间来排练，怎么这回就只给了二十天呢？”
“那个恶魔，阴魂不散！”子爵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谁知道他又打的什么鬼主意。”
“好啦，劳尔，别担心啦。”克莉丝汀安慰他，“我去和梅格她们打个招呼。”
“去吧。你放心，今天我来陪着你。如果不舒服我们就回去。”子爵打算用职权让自己的爱人少受点苦。
“不用啦，你就等着看我们的成果吧。”克莉丝汀走向舞台。
舞台下埃里克和蒂茜抬头打量着台上的布景。
如果是那个暗处的幽灵设计的布景，那还真是……和埃里克的风格完美契合。
此时背景是一片迷离的夜空，没有月亮，寥寥繁星黯淡无光，让埃里克想起他挣扎着长大的童年，少年，乃至与克莉丝汀相遇前的所有看不到光的日子。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音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