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望长安》华泱

136、番外一：孩子（4）

　　孩子是在冬天出生的，怀孕时折腾得人难受，生产时却没遇到什么凶险的状况。“真漂亮。”塞巴斯蒂安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心中阵阵喜悦。

　　是个男孩子，有着漆黑的头发，眼睛却是碧绿的。床榻上，顾煊看了一眼，眼底情绪纷杂难辨，许久之后他才轻声道，“嗯，好看的。叫什么名字呢？”

　　“康斯坦丁怎么样，是我的先祖，也是一位伟大的奥古斯都，我同你讲过他。”

　　“好，听你的。”

　　康斯坦丁刚出生的时候脸是皱巴巴的，过了几日眉眼长开才真算得上好看，却也看不出到底像谁。因为在怀孕期间调养得好，生产之后也恢复得快，顾煊起身之后便终日守在康斯坦丁的摇篮前，也并不说着什么话。

　　再后来他开始试着逗弄康斯坦丁，而康斯坦丁也很配合地回应他。这个时候塞巴斯蒂安才从他眼睛里看出笑容，也稍微放下了心。

　　康斯坦丁四个月的时候内/战彻底结束了，塞巴斯蒂安也终于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伴他们。一天夜里康斯坦丁已经睡去了，顾煊守在他身边，出神地望着康斯坦丁已经显露出罗马人深邃轮廓的眉眼，忽的低低道：“我以前生过孩子。”

　　塞巴斯蒂安心一紧，而顾煊继续道：“都是孽种。我摔死了一个，舅舅杀死了一个，还有一个在长安，可能过得不错吧。”他顿了顿，眼神微微有些放空，似在追忆久远的故事，“她是个女孩，在舅舅救我出来之后，从漠北回长安的路上我每天盯着自己的肚子都恨不得杀了她，只是因为我自己也可能有性命危险才作罢。后来她生了下来，我想要掐死她，舅舅拦下了我。”

　　“那你还挂念她吗？”塞巴斯蒂安问，那毕竟是流着顾煊血脉的小女孩，如果顾煊对她怀有来自血脉的爱，他也会因此心软。

　　“不必挂念。”顾煊轻轻摇摇头，“或许舅舅也是对的吧，如果杀了她她就是我的噩梦，终有一天我会觉察到愧疚却无力弥补，倒不如教她活着。”

　　他复而又道，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塞巴斯蒂安说：“她活着也好，长安少不了她的锦衣玉食，她从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孩子，我不用见她，也不欠她什么......舅舅也没有逼我爱她，就很好了。”

　　塞巴斯蒂安无言，康斯坦丁在睡梦中翻了个身，顾煊低下头，看在眼里，眼神又更温柔了几分：“以后我不想生孩子了。”他忽然说。

　　“好，以后不生了。”塞巴斯蒂安拢了拢他，他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你太辛苦了，我们有康斯坦丁就够了。”

　　“如果是给你生孩子，我不怕辛苦。”顾煊摇摇头，替康斯坦丁捻了捻被角，“只是我给孩子的爱不会太多，我只想爱康斯坦丁。”

　　，

　　康斯坦丁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至少对于顾煊来说。

　　他爱笑爱闹，有着无比充沛的精力，可他又并不是那种过于调皮顽劣的性格，在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显露出了他的敏锐与主见，只是并不针对于他的父母。“有一天我会试着教会他追求伟大，但在此之前让他做一个被爱着的孩子吧。”老师在教授康斯坦丁拉丁语，塞巴斯蒂安在窗外望着他，对身侧的顾煊说。

　　“如果他是个女孩或许可以一直被爱着，而且也不必要。”顾煊低低道，“可他是未来的奥古斯都，而且只有他一个......”

　　“我也是我父母唯一的儿子，在规避争端上独子也有独子的好处。而且......”他轻轻抚过顾煊的下颌，“有马戴奥斯给我们生孩子呢。他什么时候生个女儿，如果国外没有合适的女继承人，那他的女儿就是康斯坦丁最适合的新娘。”

　　“你想得太远了。”顾煊摇摇头，他正想再说些什么，康斯坦丁的课程却已经结束了，他看到门外的父母，不顾礼节地欢呼着扑倒他们怀中，塞巴斯蒂安把他高高举起来，康斯坦丁朝顾煊探着脑袋，做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