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深渊（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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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西曾无数次设想永夜之渊的模样。
但那些构想，那些关于黑暗、永夜和梦境的猜测，在他于那奇特空间中被赋予了梦境的力量，在他于宫殿中醒来、被暗夜神改造了视觉以能视物之后，便已经被悉数打破了。
然而，方才暗夜神略显骄傲和炫耀地说出“这里是无规则之地”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又一瞬间冒出了不少猜测。
比如，如果这个世界——人类的世界没有规则，那么或许人类就不会成为“人类”，而是会如野兽一般于丛林中挣扎求存，遵循最基本的自然的法则，并赖以为生。
但很显然，这仍并非事实。
名为无梦的梦魇缓缓飘向门外，米西紧随其后迈出门去，随即看见了外面世界的模样。
虽然被其主宰评价为“无规则”，但这里看来并不荒蛮。
此时呈现于米西眼前的，或许该说是一座城市。
一座……很难形容的城市。
大抵是因为被暗夜神改造了视觉，米西感到自己所能看见的“色彩”似乎比之从前更多。这也就使得他瞬间为外界的大量色彩所摄，一时间甚至无法动弹。
很大量的色彩。深渊的生命们对色彩的运用颇为大胆——大胆得几乎称得上令人迷惑了。
每一个建筑、乃至于每一块砖石，在自己的颜色上都有着独特的想法，并不拘于和谐，更无与周围同色的意愿，总之色彩是随意的，亮度也是随意的，它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混乱地堆砌在一起。
但你若说它们难看，这也是不公正的。大量的色彩堆砌在一起，总有一种光怪陆离的美感在里面。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无规则吧。这里的建筑颇有些野蛮生长的架势，野蛮而茁壮，带着灿烂辉煌以致震撼人心的生命力。
米西脑海中闪过纯白的耶尔利希，感受着它与这里强烈的区别。
他曾以为白色的反面就是黑色。但此时却忍不住去想，或许与白色相对的，该是这样的彩色才对。白色纯净，而这里纷乱，白色安静，而这里如此嘈杂。
“你想看些什么呢？”无梦问道。
米西略微回神儿。
“我不知道这里有什么，”他说，“请随便带我去看看吧，那些特殊的、有趣的、与众不同的、在深渊之外无法得见的东西。”
无梦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那么走吧，我带你去‘神宴’。”
“神宴？”米西惊讶，回头望了一眼，“神？”
“神。”无梦肯定，“敦科勒殿下看样子今天没空，但那边肯定还有很多别的神在。神宴从不停歇。”
“这里与你们的世界不一样。”他似乎是感到了米西的惊奇，解释道，“你们很难见到神，但在深渊，神并不生活在天上——远离人间之地，祂们就跟人生活在一起。”
“……”米西沉默了一下。
其实时至今日，他见到和接触的神已经不少。一路上，甚至会有些从神来对他献殷勤。
但这也仅仅是对他而已。
对于其他的绝大多数深渊之外的人类来说，神祇都是遥远近乎于传说的存在。
但在这里……神竟会设下筵席，和人共同取乐么？
无梦已经缓缓地向远处飘了，米西跟在他的身后，离开了宫殿的范围，踏入了眼前缤纷的城市。
细碎而晶莹的彩色石子铺成了路。米西有点惊奇地看着，然后小心地走了上去。
“不用担心。路很结实。”无梦说。
“很美。”米西称赞，“这是谁做的呢？”
——要想在全城的范围内铺出如此的道路，是一个巨大的工程吧？
米西觉得这需要很多人合作才能完成。那么是谁组织的呢？暗夜神说这里是无规则之地，但如果能组织一群人来做铺路这样的工作，难道不需要为他们订立规则吗？
“是彩石蚁。”
“……啊？”米西愕然，“蚂蚁？”
“算是。一种特殊的蚂蚁。”无梦想了想，“他们吃泥土，把无法吃下的东西做成一个球吐出来，那个球风干后硬度比石头更大，且色彩斑斓。我们就把它叫做彩石——彩石蚁也因此被叫做彩石蚁。”
“没有风干之前，彩石的表面会有一些粘液。这种粘液不会粘别的东西，却会把附近的彩色沾在一起。”
“彩石蚁只会吃最上层的泥土。他们走过的地方，厚厚的一层泥土就会变成薄薄一层彩石，彩石互相粘结，就成了这种路。”
“……好厉害。”米西有点惊叹地弯下腰仔细观察脚下的彩石，好奇问道，“那彩石路岂不会越来越多？会对建筑房屋和植物生长造成影响吧？”
“彩石路结实，却也不是无法损毁，对建筑倒是没什么影响。”无梦说道，“至于植物——想生长的话总是有办法的。”
他想了想，“比如说，有一种鸟，爱在巢中填满红色彩石，他们的唾液能够溶解把彩石粘结在一起的粘液。他们常常飞到城市里，从路上找红色彩石回自己的巢穴去。”
“他们飞过之后，那些红色彩石附近的路面就会变得松软稀疏很多，植物便在那里生长出来。”
许是在说话的时候趁机观察了四周，话音刚落，他便朝着一个方向飘了过去。
米西快步跟上，却见不远处，平整的路中央，莫名地长出了几株不知名的植物。
其叶片色彩不是深渊外的植物那般统一的绿色，而是如这座城市的色彩一般杂乱，有几片是黄的，又有几片是蓝的，似乎想让自己是什么颜色，就可以是什么颜色。
不过。这些植物举起的花朵儿，竟全都是鲜亮明媚的正红色。
“红石花。”无梦说道，“从红色彩石之下生出的红色的花。”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深渊（0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