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深渊（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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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西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朵花。
花瓣冰凉且硬，带着些许金属般的质感，与他曾经所见的花朵皆不相同。
“很神奇。”米西说道。
“也许，”无梦在旁边飘着，“但在深渊很常见。”
“深渊里常见的东西，往往在外界少见。”米西站起身，示意无梦继续带路，随口说道，“我记得暗夜神说过，深渊里的绝大多数生物，都会因阳光照射而死。”
“确实。”无梦带着他回到原本的方向上，“毕竟这里没有阳光。不过也有一些生物不会……至少会再存活一段时间。”
“我听暗夜神说过墨荆果。”
“啊，墨荆果是那样的。他们在受到阳光照射后会结果，然后才会死掉。”
“那么，它们怎么繁衍呢？”米西好奇。对这个问题他已经好奇了挺长时间。
如果一种植物，得在有光的时候结出果实，在无光的时候发芽长大——那么它们的果子怎么把自己挪到无光的地方，它们长大后又怎么去有光的地方结果？
“它们不靠果实繁衍——果实只是一种，应该说是它们受到光照后结出的一种特殊的，东西。”无梦想了想，又转了个弯，往另一个方向飘了过去。
这边大概会有墨荆。米西想。只是不知道这个走法得什么时候才能走到所谓的神宴……好在他也并不着急。
往这边走了十几米，彩石路便迅速变得稀疏起来。
“墨荆的根系也会破坏彩石路。确切地说，它们的根系会把土壤改造成适合自己生长的状态。”
一边走，无梦一边解释着。而此时，米西已经感觉到，脚下的土地逐渐变得柔软潮湿起来。
“墨荆喜欢潮湿的环境。所以它们的根系保水能力非常强，可以将土地变得非常泥泞。”无梦在米西周围飘着，眼看着他行动变得艰难了许多，声音里带了笑意。
“确实很泥泞。”米西点点头。
“所以会有很多小动物在这里生活。”无梦说道。
前面已经出现了一丛丛荆棘。
黑色的。这本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这种植物的名字就叫“墨”荆，但米西还是感觉到了一丝惊讶。
——之前他还以为“永夜之渊”就是一片黑漆漆的地方呢，结果这里的颜色复杂得让人眼花。十分名不副实。
所以对于墨荆，他也多了一分警惕，没敢轻易猜测其颜色。却没想到这种植物竟是难得的中规中矩。
说实话，这一路走来，颜色这么单纯的东西，他还是头一回见。
无梦往前凑了凑，然后招呼，“来这里，米西，快来看！”
“什么？”米西走到他旁边，按着他的指挥，看向荆棘丛的中央。
那里有一窝小猫儿似的生物。八只，比一般的猫还要小些，只有巴掌大，还没睁开眼，正堆在一起，发出吭吭唧唧的声音。也是黑色的。
“这是？”
“黑猫。”无梦说道，“墨荆的伴生种族，喜欢生活在墨荆里面。墨荆就是靠它们繁衍的。当小猫长大，会被赶出原本的窝，它们衔着墨荆枝寻找新的住所，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就将墨荆枝插进去，很快——”
米西饶有兴趣地听着，却突然发现无梦的声音戛然而止。
抬起头时，正对上了一双晶蓝色的眸子。
一只通体漆黑的猫，背后生着同样墨色的双翅，此时身体紧绷弓起，正用那双晶蓝色的眸子冷冷地盯着这边。
……是他们接近小猫的动作，引起大猫警惕了吗？
米西缓慢地后退两步，却发现大猫一动不动。
米西这才意识到大猫对他、他的动作其实毫不在意……它一直盯着的，只是无梦。
“不用担心。”无梦突然说。
然后墨色的大猫忽然跃起，宽大的翅膀带起风声直扑无梦。米西根本来不及反应，它的嘴已经咬住了无梦。
淡红色的雾气被大猫吸入腹中。它欢快地嗷叫一声，跳回荆棘丛中，吐出了八个很小的气团。小猫们欢天喜地地吃了起来。
……啊？
米西懵了。
他本来还觉得这些猫挺可爱，但转眼间它们就分食了一只梦魇……一只刚刚还在给他做导游的梦魇，米西一时间甚至感觉有点惊悚。
不过，无梦为什么毫无反抗？作为暗夜神的眷族的一员，他应该这么不堪一击吗？
“不用担心。”无梦的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米西四下看看，却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你退出这片范围，我再出来。”无梦说道，“要不然我还得被吃一次，攒出一个身体可并不容易。”
“……”米西默然，往后退去。一窝黑猫对他的动作毫无反应。
一直退到彩石路上，无梦的身影才重新出现。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米西问道。
“嗯……”无梦沉吟了一下，然后解释，“简单来说就是，我们在黑猫的食谱上。”
“……”米西表情扭曲了一下。
“我们的身体，对黑猫来说大补。”无梦一本正经，“所以如果我们凑到墨荆附近，就会被吃。”
“为什么不反抗呢？”
“……反正我们也不会死？”无梦的口气有点不确定，“所谓的身体，也只是一些能量而已，我还有很多。”
“我很好奇，但你这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米西说道，“你们也是不死的吗？就像不死鸟和巫妖那样。”
“并不完全一样。”无梦说道，“巫妖的不死是……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根本没活过。不死鸟则是拥有不灭的灵魂。”
“至于梦魇，只能说是，比较不容易死。而我算是其中最不容易死的。”
“不容易死？”米西问道。
“梦魇将自己的灵魂存在梦里。”无梦解释，“梦魇所创造的每一个梦境，都可以用来保存梦魇的灵魂。只要一个梦魇所创造的梦没有全部同时破碎，他就不会死去。”
“我记得你说，你不会造梦。”
“但我的灵魂可以穿梭和停驻于任何梦境——也就是说，我的灵魂可以被保存在任何一个梦境中。所以我比其他的梦魇更不容易死。”无梦的身体晃了晃，“只要这世上还有梦，我的灵魂就会存在了。”
“好厉害！”米西赞叹。
“……”无梦沉默了一下，“其实并不。”
“为什么？”
“我不会造梦——我不会创造自己的梦。”无梦说道，“你知道，创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意义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深渊（0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