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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撵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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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学刚刚才和自己外婆说话回来,还没等进屋就听见良儿把她偷东西的事情嚷出去了,一时心虚,立刻就跪下了:“二爷明鉴,是良儿胡说。我我我我我并没...”
婆子们也没想到茜雪能这么恰巧的就回来了,一时没注意就被良儿挣脱:“奴婢亲耳听见了,还有二爷上次得的枫露茶,茜雪每天都偷偷地拿手帕子包一撮回去。现在她自己屋子里已经存了半罐子了。”
众人实在是...没想到还能这么偷,晴雯这爆碳飞奔去了茜雪的屋子,只听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之后,晴雯果然从她屋里搜出来了一个瓷罐子,里面是半罐子茶叶,送到贾瑛面前的时候已经因为保存不当,茶香四溢。
贾瑛淡淡道:“拿去扔了吧,已经喝不得了。”
“二爷,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一时鬼迷心窍了。您不看在奴婢一直尽心服侍的份上,也看在我家老奶奶的份上。她是一直奶着您的,二爷是一直喝着她的血长大的。若是我们被撵了出去,还有什么脸面出来见人呢!”茜雪哭道:“便是这事闹出去了,二爷您又有什么脸面见人呢!”
贾瑛哈哈一笑,也不生气她依仗功劳威胁:“若是放纵了你们,我这一屋子,连带着抚养我的老太太岂不是更没脸见人了?早这样知道厉害不就好了,有现在这哭的,当初做什么去了?”
袭人犹豫着开口:“茜雪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了。”
贾瑛半点没给她留面子:“我看你也是鬼迷心窍了。你是跟老太太的人,如何连这点规矩都没有了。往日老太太是如何处置犯了盗窃之罪的奴才的?你若是忘了不妨去老太太屋子里去问问鸳鸯姐姐,问问赖妈妈林大娘。”
袭人自打来了贾瑛的屋里,丫鬟里面的领头人物,这样的重话是一句也不曾受过。知道他是动了肝火,便不敢多话。只是她又哪里知道贾瑛岂会为这样的事动什么肝火?他只是懒得和这些据说是‘有功’‘被他喝着血’的人痴缠应付,还不如装作动了火气的样子,让她们不敢仗着奶过他就威胁求情。
贾瑛指着她二人道:“茜雪,良儿以及李嬷嬷,哦,今儿又不在是吧!那就不必叫她再进来了。这些人偷盗主人的东西,饶恕不得。我给你们留些体面,你们赶紧自己收拾东西出去吧!当然你们若是想留自己一个好名声,便不要声张。我可以待会儿自己去回了老太太去说我既然要入宫和国师学习,五日才回来一趟,屋里自然就不必很多人伺候了。所以才打发你们出去。若是心里气不过,觉得我的处罚太重,自然也可以去找别人评理。”
茜雪暴风哭泣:“二爷当真如此狠心,不给奴才留个活路。”
贾瑛平生最恨威胁,被逼着去和不喜欢的秦钟一起上学,被那狗屁皇帝逼着拜师,拜师不成还要和‘探讨钻研’,被那傻逼骗子框着拘在宫里,美其名曰互帮互助,切磋钻研,如今还要被这自己犯了错的丫鬟逼迫!
犯了错不叫处罚,处罚了就是不给她留活路。
要不是历劫,他会搭理这些人?
贾瑛冷笑:“你若是有志气羞愧欲死,自然我也不能拦着你。谁叫你是个有骨气的丫头呢!”
这下子不止茜雪,所有人都看着贾瑛发呆。
刚,太刚了!
“二爷素来礼待咱们,对咱们的很多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才叫有些人以为二爷是个软脾气,好拿捏的。”麝月道:“如今这就是个例子,也叫大家知道,二爷素日待咱们好是咱们的福气,不是有些人可以拿来威胁二爷的理由。”
晴雯等人都重重的点头,看着婆子们把茜雪良儿的东西一股脑的翻出来,看看还有没有夹带的。之后就随便拿东西一裹,全都清理了出去。
贾瑛伸了伸懒腰:“李嬷嬷奶我这么久,难免会觉得自己有体面,未必服我的处置。我懒怠和她纠缠,你待会去将这件事回凤姐姐,再找林大娘和她悄悄的说,不许再放李嬷嬷进来了。”
“是。”
果然不出所料,李嬷嬷正在家里喂小孙儿吃牛奶蒸樱桃膏,炕桌上摆着的正是贾瑛要找的那盒彩塑娃娃,七八个童子童女个个的憨态可掬,七零八落的散在炕桌和炕上,有的已经被敲残缺了。只见自己才刚刚离去伺候主子的外孙女哭哭啼啼的搂着包袱回来,一进门包袱往地上一扔,大声哭泣起来。
李嬷嬷吓了一跳,怀里正吃着糕点的小孙子被吓得愣愣的。李嬷嬷骂道:“作死的,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吓到你弟弟了。”
茜雪哭着嚷嚷:“就是为了他!要不是你拿了这盒破娃娃,我也不会被撵出来了!就是因为他!”
李嬷嬷吓了一跳:“什么,你好好和我说说,你被撵出来了!谁撵的,是不是袭人晴雯那几个贱蹄子在宝玉面前说什么了!”
她一说起这个,茜雪更是生气,若不是外婆天天和她灌输就是袭人晴雯这些人抢了她的位置,天天没事给这些人找茬,她也不会落得如今,连个给她说好话的人都没有。
李嬷嬷听着,脸色是越发的难看:“这个没心肝的,我不信他就这样坏了。我找他去,我倒是要问问他,日日喝着我的血长大的孩子,孝敬我点子东西算什么。别说这么个小玩意,便是再值钱的也是应该的。好好好,如今吃不着奶了,就把我撇在一边了。我去找他去!”
李嬷嬷一径冲着往二门去了,谁知平素里一向在她面前嘻嘻哈哈狗撵儿似的小厮婆子们这一回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拦着硬要往里面闯的她,直说:“林大娘刚刚才来说了,妈妈你和你的外孙女茜雪姑娘,二爷发慈悲念你们伺候多年,已经回了老太太太太给你们恩典,让你们各自回家了。李奶奶您以后就不能入这二门了。”
李妈妈实在没想到有人敢拦着她,她不想出去,但是也不想抖落出来自己和外孙女是因为擅自拿了宝玉的东西才被‘开恩’放了出去。
硬要往里闯,这些小子婆子们最是会看人下菜碟的东西,她都不是宝二爷的奶娘了谁肯将她放在眼里,只得陪好话道:“瞧你们这说的,我奶了二爷这么多年,二爷怎么会把我撵出来了?一定是他听了屋里那些娼妇狐媚子的挑唆,二爷的性子我还能不知道,等我去和他说说就好了。今儿我也不和你们计较,你们叫我进去,我亲自去和二爷说去。”
婆子小子们嘻嘻哈哈的道:“你老人家也没好好摸摸自己的脸皮。如今是二奶奶亲自说话,吩咐了林大娘放您出去安度晚年,您又何必自找没趣,白白辜负了主子的恩典。也为难我们不是。况且您老不是天天抱怨着不能回去照顾自己的小孙子吗?如今可不是正好能天天在家颐养天年,照顾你那没人照顾的小孙子?”
李妈妈被推回来几次,最后一下或许是这些人也被她纠缠的烦了,使大了劲儿。李妈妈一个踉跄,再也压抑不住满身的怒火,破口大骂:“狗娘养的小杂种,死娼妇,往日见了我,一个个狗舔儿似的撵都撵不走,如今狗眼看人低。你们给我等着!二爷不过是叫那群小娼妇挑唆了,过几日想起我的好儿来,你们都给我等着!”
这里谁又是好惹得?
“凭您老如何。我们不过听管家娘子们的话。你老有什么话只和上面说去,或许妈妈你也可以亲自去和老太太太太说说去。”
李妈妈叫她们连讽带损,老脸烧红,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这点事情如何能逃得过王熙凤的法眼,丰儿当个笑话似的说给她听:“旺儿说李奶奶走的时候一张脸涨的发紫,别提多好笑了!”
凤姐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笑道:“那老婆子早该如此狠狠的治一下子了,仗着奶过宝玉,狂的不知什么了。”
平儿道:“也不知道到底是如何开罪了宝二爷,祖孙两个都被撵了出去。”
凤姐道:“我和你说,这个事情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很不必传出去闹大了,叫老太太太太听见了生气。只是别以后她求到你的头上了你也有话说——那几个都是偷了宝玉的东西才被撵了出去的。”
“偷东西...”平儿有些难以置信:“旁人也就算了,李妈妈茜雪也...”
凤姐嗤笑道:“这起老婆子都一样,欺软怕硬,仗着奶过宝玉,没少排揎宝玉的人。把自己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外孙女一股脑的都安排在宝玉身边就算了,如今她自己有小孙子了,时不时的就偷偷跑出去了,宝玉身边找不到人。老太太哪里还叫人给她搪塞着。打量着我们都不知道呢,殊不知我已经看见好几回了,不过碍着宝玉没说话罢了!若是在我跟前,早给她一顿棍子,这么喜欢呆在家里,那就全家都撵出去才是。”
“我知道你和茜雪她们都好,若是她求到你头上来,你可别乱应承啊!”
“奶奶放心,这点规矩我还能不知道了吗?”
说着又道:“宝二爷还是有主意的,真犯了他的规矩了他也能拉下脸来。咱们二姑娘的奶娘才是可恨,没比那李奶奶好,仗着是奶娘连姑娘都要被她压倒。可惜二姑娘不和宝二爷似的,否则怎么会被一个奶妈妈挟持。”
凤姐儿叹气道:“二姑娘立不起来我这个做嫂子的也没法子。若是我强插手,不止奶娘恨我多事,二姑娘那糊涂性子,只怕也不会念我一句好。只怕还要的罪大太太——莫不是以为她这个做母亲的不关心女儿,要我一个嫂子越俎代庖。”
“这就是奶奶这个当家人的难处了。”平儿道:“不提呢倒还可以混过去,一旦提起了,那边老爷太太心里都不得劲。”
“有什么可难的,我只当做看不见不就是了。”凤姐儿笑:“我是真羡慕这边太太的两个孩子,宝玉自然不必说,如今被国师收了,前途一片光明。便是三姑娘,别看是腼腆小姐,心里也是有主意的。日后还可以做个臂膀。不像是咱们那边,谁也指望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