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然有味》洛必达十四

3、讨价还价

　　因为行程不公开，又是晚上，曲求索去接机的时候没有戴墨镜什么的，就扣了顶帽子。

　　虽然有几个人注意到他，但是没有过来搭话的。

　　来之前陈可和小辛要了卓然的航班信息，三人一过安检就往接送口去。

　　曲求索和卓然都是唐雪手下的艺人，她升职之后就没有接手过其他新人，现在手下就是他俩，还有一个刚拿了影后的徐影。

　　因为工作忙没有精力面面俱到，所以真正跟着曲求索的经纪是陈可，跟着卓然的是小辛，有重要的项目唐雪才会过目。

　　卓然外出拍摄，想尽办法地说服了唐雪，既不带助理也不带经纪，就没带小辛，小辛在公司带了两年新人，一喝醉就和陈可挂电话诉苦，说新人多么多么有想法，最后一定添上一句哭哭啼啼的“哥啊，我好想卓然哥呜呜呜额。”

　　小辛亮着星星眼，手里抱了一束花，曲求索嫌他引人注目，往旁边移动了四五个人的距离。

　　陈可给曲求索拉拉领子生怕有人注意到他。

　　卓然飞机落地是晚上十点三十七分，走到接送口是十点五十二分，他穿着一件乌漆麻黑的大羽绒服，头发在脑袋后面扎了个小辫子，拖着一个大行李箱。

　　一出接送口就看见卓然在那儿杵着，他未语先笑，小辛一句破了音的“哥，我想死你了！”就冲过去。

　　卓然先跟他拥抱了一下，陈可也跟在小辛屁股后面抱了一下。

　　曲求索心脏一紧又一松。

　　卓然终于站到他面前，敞开手说：“抱一下？”

　　曲求索伸手抱住他，卓然身上有一股温暖的香，像衣服在太阳底下暴晒过后的味道。

　　“你是不是长高了？”卓然松开他。

　　“我成年之后就比你高三厘米了。”曲求索不留情面地说。

　　卓然狠揉一把他的头骂道：“臭小子。”

　　曲求索终于露出见面后的第一个笑容，卓然又问：“你想我吗？”

　　曲求索不回答问：“你呢？”

　　卓然怔了一下：“我很想你。”

　　曲求索道：“那我也很想你。”

　　卓然无奈：“你是不是长不大啊曲求索，还跟我讨价还价。”

　　“走吧，有人看过来了。”陈可提醒他们。

　　卓然赶紧跟着他们离开了机场，陈可开车，曲求索和卓然要做后座，小辛坐了副驾驶。

　　“我是不是晒黑了。”卓然把自己的手和曲求索的手放在一起比，曲求索好歹也在片场摸爬滚打了半年多，和他一比也差不多颜色。

　　卓然放下心：“捂了三个多月，还算捂回来点。”

　　陈可在前面接嘴：“曲哥根本不白啊卓然哥，你跟他比啥，你和小辛比比呗。”

　　卓然就探过身去和小辛比了比，悲伤地缩回来：“我黑了。”

　　“这不是可以预见吗？”曲求索开始秋后算账“毕竟在沙漠里风吹日晒了半年多呢，你以为你还能和以前一样白。”

　　卓然噤声。

　　“来，你跟我说说，一年前在沙漠里遇到沙尘暴有没有这回事？”

　　卓然以沉默应对。

　　“你是不是还和大部队失联了一个半小时？”

　　“你怎么知道？”卓然惊道。

　　曲求索简直想揪他的小辫子。

　　他沉着脸说：“林导告诉我的。”

　　林导就是拐走卓然拍纪录片的那个中年男子。

　　卓然摸摸鼻子：“啊，大家都各自跑散了，一时半会儿没联系上，不过我一直躲得好好儿的。”

　　“躲得好好的就没有问题了？”曲求索忍不住数落他“林导都告诉我了，当时去收设备根本没有你的事，你就是去帮忙，你有在沙漠里生活的经验吗？你就去帮忙？”

　　“不会有下次了。”卓然赶紧保证。

　　曲求索气闷地看着他。

　　“真的！”

　　曲求索这才叹口气：“你就老是让我担心。”

　　卓然拍拍他的手：“谢谢，我给你做饭吃赔罪吧，好不好，小曲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卓然就很少这么叫他，时长叫求索，偶尔喊全名，只有开始讨好他的时候才一口一个小曲儿。

　　带着点温软的尾音。

　　曲求索低头去看卓然从羽绒服里露出的一截手腕，想，确实黑了好多，可是也瘦了。

　　卓然看他已经消气了，开始轻声絮语地讲他这两年遇见的奇闻异事。

　　可能是累极了，讲着讲着声音就小下去。

　　曲求索问：“然后呢？”久久没有回复，再看过去的时候卓然已经睡着了。

　　头发被他自己压得东倒西歪的，眼睫毛乌沉沉地垂着，他不是曲求索这种轮廓深的长相，他长得很薄。

　　下颔柔和，鼻梁笔直，脸只有小小一点，一覆掌就可以全部遮住。

　　那么薄，好像一不小心就会在他手下灰飞烟灭。

　　与其说是英俊精神，不如说精巧漂亮，尤其是他褪去青年时的意气风发后，越发的柔和，也给人一种难言的伶仃感。

　　有人说卓然长了一张孤独的脸，他情感上不接受，理智却承认了。

　　他帮忙把卓然拉链拉好，把车座调低，又叮嘱陈可让他开慢些。

　　卓然的房子和曲求索买做上下层，下车时小辛想把卓然叫醒，被曲求索叫住了，让他帮忙把卓然背到他背上。

　　陈可和小辛一个拿着包一个拖着行李箱快步往居民楼走。

　　卓然下巴抵着曲求索的肩膀，他的呼吸撞在曲求索耳边，到这时为止，曲求索对卓然已经回来了这件事才有了实感。

　　曲求索把他往上推了推，卓然有一缕头发掉出来，挠痒痒似的垂到曲求索的颈窝。

　　陈可和小辛把卓然的东西放下，就被曲求索轰了出去。

　　曲求索以前常来卓然家里，跟着印象走到卓然家主卧，把他放下，给他脱了鞋，解了头绳。

　　他把卓然的手往被子里放好，把被子拉到他的下巴处，正准备离开，卓然突然呢喃了一句。

　　他说：“……对不起。”

　　曲求索诧异，转回去看他，等了几分钟，却发现他只是说梦话，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阖上门就回家了。

　　卓然慢慢地在被子里蜷成一团，脸也都埋进被子里，他无意识地，把自己困进被子搭建成的蛹里，在稀薄的空气中安稳下来。

　　“不是《完美先生》？”曲求索奇道。

　　唐雪先骂他：“你又不好好看我发过去的信息。”

　　曲求索委屈：“是陈可告诉我的。”

　　唐雪意识到是她把该发给其他人的信息发给了陈可面色不变地说：“陈可和你真是一丘之貉。”

　　曲求索没话说，调整了坐姿，卓然救场：“雪姐先说说具体情况吧，我这一出去两年有点跟不上潮流。”

　　唐雪泄气道：“这门综艺也就是比较热门的慢节奏类生活型综艺，这档综艺观众定位在十五到五十的年龄层，嘉宾准备选两位有较高国民度的明星、一位能吸引年轻观众的流量、两位能吸引中年观众的演员。”

　　“流量已经敲定是Monster的成员艾一，另外的成员还在商定”

　　“我拿到的消息是节目组意向在郑祁老师、邓小灯老师、徐影、梓荣之间选两位。”

　　“求索呢比较符合节目组要求的标准，林导又向节目组提了一句卓然，卓然之前参加《DANCER》也和他们合作过，对你比较满意，节目组现在的意思是如果你们俩都去，国民度这块就不再考虑其他人了。”

　　“这节目的节目组之前制作过《DANCER》、综艺《第八日》，都很成功，虽然这次的《鸡黍吟》是他们没尝试过的类型，但是公司对他们还是抱有很大信心。”

　　“卓然呢，已经消失在公众面前一年多了，借这个机会刷刷脸，回到公众的视野里，是个好机会。”

　　唐雪看着卓然，卓然点点头，她才继续说“求索这边，你做演员已经有了一定口碑了，体验体验心的综艺结交下人脉也可以，不管节目组请到四位老师中的哪两位都可能是你以后会合作的演员，有点交情也是不错的，你要是不想去我也不强求，看你选择。”

　　曲求索拿着唐雪桌上的笔转了转，卓然和唐雪都在等他做选择。

　　他瞥一眼卓然开口：“卓然哥，你去吗？”

　　卓然早看出他的心思：“你先选。”

　　曲求索率先出击：“我之后几个月没有安排，我挺感兴趣的。”

　　“你愿意去当然好，卓然呢？”

　　卓然笑道：“雪姐说该去就去。”

　　唐雪也笑，说他一句：“你就在我面前装乖。”

　　“多谢雪姐海涵，不然我现在得上人才招聘市场了。”

　　“看看又来，你这个发型，待会儿给我剪了。”唐雪看他头发长不舒服开始挑刺。

　　“我觉得挺好看的啊唐总。”曲求索接口“扎小辫儿，蛮合适的。”

　　“修一下，小头发都炸出来了。”

　　“没有啊。”

　　“不许抬杠，待会儿让陈可把具体明细发给你们，你们两兄弟快滚出我的办公室。”

　　他俩一个慢一个半步小企鹅一样出了门，溜达到公司里给他们设的办公室，曲求索突然问：“哥，昨天回去你不是睡着了吗，今天给粉丝们报个平安？”

　　卓然点点头：“你帮我照一张？”

　　曲求索沉稳地朝他摊手，接过手机，卓然把头发往耳朵后面别好，比了个耶。

　　“1、2、3，茄子——”

　　卓然眼睛弯成两道新月。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