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有人疼》姬流觞

57、这一章

　　简明很简单的按照时间顺序把两人认识的经过讲了一遍，格式参见案情叙述结构，作为法学院高材生，抓重点不废话做的非常好。
　　三分钟之内，三个长辈都抓到重点了。
　　——女方不仅年纪大很多，经验阅历都比简明丰富太多！
　　这是简妈妈的想法，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恨简明不是个女孩！简明是女的，易蓉是男的，这种情况多完美啊！又负责任又多金口碑还很好的一看就前途无量的大律师，配上他们家那个一门心思喜欢家务的孩子，太完美了！
　　怎么就生错了性别！
　　简妈妈心里不胜唏嘘。
　　——应该不算办公室骚扰。易蓉的分寸把握的还是挺好的。要求分手，说明这孩子有定力，我果然没看错人！以后有机会可以多合作！
　　这当然是陈主任的想法。接着他就想起刚才聊天说到的自己手里那个停滞的项目，也许可以问问易蓉，还有简康，这两个年轻人，有经验也够级别，真是不错的人选啊！
　　——这事儿挺好的。虽然年纪大点，可是看不出来啊！
　　简爸爸做了很纯洁的颜值党，他很困惑的在简明和易蓉之间看了又看，真看不出来易律师居然比简明大了八岁！简康天天跟个花公鸡似的，可眼神骗不了人。一眼看过去，奔四十的眼神绝对不简单。易蓉的眼神很干净，没有简康那么多花花算计。她事业有成，绝不是未经世故那种，还能保持这么干净的眼神，只能说是个心志坚定，有自己原则能把持自己的女孩子。这可不容易！
　　简爸爸是法学教授，多少人在他眼前从青涩不懂的孩子，变成大咖，有些人飞上云霄，有些人沉入地狱，更多的人湮没于俗务。多少人能记得最初的理想？多少人还能保有少年时的纯真？别说别人了，简爸爸自己都没有做到。
　　他很好奇，易蓉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简明的叙述没有错，易蓉没什么可补充，只能维持表面的镇定，继续坐着。
　　吴蔓突然举起手机说：“简主任找我加班，我先走啦！拜拜！”
　　陈主任听完自己想听的，也笑着找了个理由告辞。
　　一桌人瞬间只剩下简家人和易蓉了。
　　简明的叙述很客观，易蓉无从反驳，包括他说他住进自己的家，照顾自己。听起来很有自己已经同意并且明确认可这种行为背后含义的意思！
　　可是，当时真的不仅仅是这样吧？
　　易蓉觉得脑壳疼，手上一热，简明的手覆在她的手上。这个在别人看来无比温馨互相鼓励的动作，却让易蓉的头更疼了。
　　简爸爸第一个做出了反应。他点了点头：“吵架就是有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
　　“咳咳！”简妈妈打断了简爸爸的话。
　　简爸爸不解的看了老婆一眼，那满脸的乌云瞬间让他燃起强烈的危机感，求生欲爆棚。不仅要说的话说不出来，连本来想说什么都忘了。满心满眼都是非常纯粹的“老婆，你说什么我都支持”的念头！

　　简妈妈看着简明和易蓉，释放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易律师——”
　　“妈，她叫易蓉。你叫她易蓉或者蓉蓉，都行。”简明直接代替易蓉说话，理所当然又强势的样子让简氏夫妻觉得有点陌生。
　　简妈妈念头一转，扭头看了看易蓉的表情，见她只是意外而尴尬，却没有露出厌烦或纠正的表情，心下一宽。
　　那天简明躺在沙发上，说出他那个“没出息”到石破天惊的人生理想的样子，又在简妈妈脑海里浮现出来。
　　简明性格散漫，又有那么个“怪毛病”，当律师肯定是没什么前途。如果真的有个人能“罩”住他，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可是能“包养”儿子的女人，肯定要有本事；但有本事的女人会不会太强势，反过来欺负儿子呢？最怕的是那些女人太过世故，而简明又没经历过什么感情的磨练，若是因此受到伤害……
　　简妈妈想想都觉得心疼，打量易蓉的眼光变的愈发苛刻。

　　易蓉什么话都没说，但是简妈妈几次善意恶意之间的变化，她也能微妙的感觉出来。不过，感觉最明确的却是手上的感觉：每次简妈妈开口说话，或者眼风扫过来的时候，简明的手就会更用力的握紧她。
　　是的，已经不再是轻轻覆盖，而是紧紧相握了。
　　什么时候变成这种情况？易蓉没有注意；自己有没有迎合，她也没注意。但是这种事，不拒绝其实等于默许，这一点易蓉很清楚。她想往外抽，刚一动，却被更大力的握紧了。抬头一看，眼前一黑，唇上一暖……
　　他、他、他居然当着他父母，在还没完全说清楚的情况下——吻她了！
　　只是一下，却让易蓉脑子都爆了！
　　“你们——”简妈妈张口结舌，“蓉蓉，你不是说——”
　　简明一把搂住易蓉的肩膀，对他爸妈说：“我们只是吵架，看，和好了。爸、妈、你们放心吧。这次主要是我在闹脾气，蓉蓉当真的。下次我会注意的。蓉蓉，对不起。”
　　最后一句是对易蓉说的，认真而真诚，易蓉微微张开嘴巴，事情是二倍速发展的吗？她错过了什么？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简明拥着易蓉快步走出饭店，直到上了车才长出一口气，看着易蓉说：“吓死我了！我妈平时别看和和气气的，可只要她一假笑，基本上就变身大反派了，一定不会让我和我爸舒服！”
　　易蓉一直懵怔，听到这话也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简明的意思：“简明，我们是不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许南枝说我只有明白你在怕什么，才能和你真正在一起。我到现在还是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我想，她的意思是说，你在担心不能相处下去，这句话的前提是你愿意并且认真的想和我相处下去。你——喜欢我，才会担心，对不对？”
　　易蓉再次无语，然后脸又红了。好像，这个推论是没有问题的。
　　简明仔细观察着易蓉的表情，随着易蓉的脸红，他的面上也渐渐露出喜悦的神色，直到最后努力克制着不要吓到易蓉，用非常小心而肯定的语气说：“给我时间，我一定会找到你在担心的东西。但是，在找到之前，别离开我。”
　　“多少这样想的夫妻，走不完一生就分手了。”易蓉慢慢恢复过来。对这种耳熟到生茧子的话，她的反驳几乎是本能的。
　　“那我们也要在一起！”简明忽然很孩子气的抓住易蓉的手，“每个人注定都要死，那一出生就要杀了他吗？！就算你认定我们将来会离婚，会分手，那至少现在我们可以相爱，可以努力，可以享受，为什么不在一起？！”
　　我——
　　易蓉哑口无言。却把手抽回来，叹口气道：“简明，你很好，但不是我的。面对你，我很自卑。你的热情，你的执着，你对爱情的向往和乐观，让我羡慕，让我自卑。那些对你来说还遥远的琐碎与不堪，老化和丑陋，对我来说却是却是触手可及的现实。简明，你看到我眼角的皱纹了么？你摸摸你自己的，没有吧？这皱纹，就是你的未来，我的现在。我们有很多，这样的你的未来我的现在。你愿意每天面对一个时时提醒你衰老的人吗？”
　　易蓉一口气说了很多，停下来清醒了一下，却发觉全没有以为的解脱。心情黯然的拉开车门，准备离开。
　　简明猛的将拉开的车门拽回来，翻身压在易蓉的身上。这次不再是温柔的，小心的蜻蜓点水，而是最迫切的，带着义无反顾的释放所有感情的热烈，吻住了易蓉。他把他所有的担心、恐惧、承诺都融到吻里了！
　　很长，长到令人窒息；很柔软，柔软到让人沉沦。理智被窒息扼杀，本能在柔软里苏醒，易蓉轻轻的回应，然而释放的欲望像开匣的猛兽，迅速而果断的吞噬了所有的一切，只剩下彼此最简单最真切的呼应……
　　一生太短，一世悠长。所有的担心和承诺，最终会放进时间的熔炉里。而他们需要做的，只是彼此贴近，感受到一起跳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