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羊之泪》糍粑鱼

17、不合适

　　袖锦玩了会儿秋千，便将秋千让给了别的贵女。
　　玉流泉目光追随着袖锦。姜何被许多人围着，那些人起哄要他与别人比试；玉流泉原想趁此机会去寻袖锦说话，袖锦却只顾着玩秋千。
　　等她终于从秋千上下来了，玉流泉待要上前，恰此时一个仆从走过来，同袖锦说了两句话，袖锦便匆匆跑了出去。
　　他是客人，不好随处走动，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袖锦离开园子，也不知还会不会回来。
　　“哥哥，哥哥——”玉珠拿手在他面前晃了许久。
　　玉流泉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木香问你最近读什么书呢！”玉珠有些恼火地说。
　　是她拉木香过来的，兄长突然不理人，令她觉得大大的失了面子。
　　玉流泉便随意说了一本书。
　　木香眼中流露出喜悦之色：“真巧，我也在读这本书……”
　　话未说完，便走过来几位郎君，拉着玉流泉要他也去比试。
　　“哥哥，你说过要陪我们的！”玉珠哪里愿意放人，拽着玉流泉的袖子不让他走。
　　那几位郎君循声看过来，便也看见了木香。
　　这般场合，女君们都盛装打扮，华丽的模样他们见得多了，如木香般清丽的却仅此一个。有些已见过木香今日的打扮，有些却是初见，好几个郎君眼中流露出惊艳之色。
　　“这位女君是……”便有人问起她。
　　“你竟连钟离氏小女君也不识得？”立即有另一人笑话他。
　　“哥哥……”玉珠拽了拽玉流泉的袖子。
　　玉流泉看出几个郎君对木香的倾慕之色，原先玉珠拉着她过来，本就是为了避开这样的人。
　　“我同你们过去。”他说道：“舍妹今日有些不适，正与钟离氏女君在此休息，还望诸位莫打扰她们。”
　　在九方氏的园子里，几个年轻郎君自然不大敢惹事，便携着玉流泉一道走了。
　　玉珠要再留他自然是留不住的，他若留下，那几个苍蝇蚊子自然也要一同留下，她只想叫玉流泉与木香多说会儿话，不想叫别人来打扰。
　　毕竟别的人恶心不到袖锦。
　　想起袖锦，玉珠四处看了看，却不知她去了哪里。
　　“你在找谁？”木香见她四处张望，便开口问她。
　　“我在找袖锦那个傻子。”玉珠说：“不知她跑到哪里去了。她怎么回事？明明是她邀请我们来的，自己却跑没了影。”

　　袖锦却是被母亲陈氏叫走了。
　　她跑进屋里，照例扑到陈氏怀里撒了会儿娇，这才问：“阿娘叫我来做什么？”
　　陈氏捏了捏她的脸，慈爱地道：“你先前不是说不想嫁给玉流泉？你阿兄也同我说了一些事，我打算叫玉流泉过来，当面问问他。避免你不服气，阿娘问他话时，你就在屏风后听着。”
　　袖锦气哼哼地扭头：“我不听。阿娘不顾我喜不喜欢，也不信阿兄。”
　　姜何定然不会替玉流泉说好话，袖锦不喜欢玉流泉，他便也不喜欢玉流泉。
　　兄妹俩态度如此一致，竟都无法说服陈氏。
　　“不是阿娘不信。”陈氏忙道：“你们还小，万一是有什么误会呢？阿娘再偏心你们，却也得公正一些，免得损了与玉氏的情谊。”
　　大人们的思量真是叫人烦恼，顾虑这个又顾虑那个。
　　“哦。”袖锦低着头，双腿百无聊赖地在凳子上晃悠着：“那我就留下来听听。”她忽地又抬起头看向陈氏：“那如果他撒谎呢？阿娘您信谁？”
　　比起自家那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小混蛋，陈氏自然是更信玉流泉一些；但这话她当然不能告诉袖锦。
　　“阿娘自会评断。你且放心，阿娘最疼你，断不会叫你受委屈的。”陈氏又捏了捏袖锦的脸。
　　“哦。”袖锦又低下头去。
　　阿娘没有说一定会信她或者信哥哥。

　　正与众人比试的玉流泉忽然被仆从叫走。
　　“夫人请郎君过去说话。”那仆从对他说：“还请郎君随小的来。”
　　玉流泉便整了整衣冠，与那仆从走了。
　　玉珠和木香离他并不远，看见了这一幕。
　　“先是袖锦不见了，接着又是哥哥被叫走，会不会是袖锦使人来叫走他的？”玉珠与木香咬耳朵：“我说她一贯惫懒，怎么突然这么积极要请人来玩呢，原来是找机会与哥哥共处。平日里被她哥哥管得紧，可没有什么机会和我哥哥说话。哼，太有心机了，平日里真看不出。”
　　木香不大专心地听她说话，目光却紧跟着玉流泉。
　　她原是有意与袖锦比较——袖锦那傻子有什么好的？装扮得再精心也比不上自己，功课又差，还不肯读书，真是一无是处。可玉流泉待木香始终冷冷淡淡，即便前一刻对她的见地表示了欣赏之情，下一瞬便毫无留意地与人走了。
　　倒显得她像个傻子似的。

　　玉流泉被带到一处院子里。仆从说要去请夫人过来，玉流泉便老老实实等在屋里——陈氏是长辈，自然没有叫她等他的道理。
　　他等了好一会儿，迟迟未见前门有动静。望着窗外盛放的花，他想起了袖锦。她穿着红色衣裙在秋千上开怀笑着的模样十分可爱，轻易被吃食诱惑的模样也让人想起就要笑。
　　可惜姜何不喜他，他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却连与她说话的机会也没有。
　　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动静。
　　玉流泉略有些紧张地理了理衣裳，起身往门外走去，迎接即将进门的长辈。
　　可当他走到外面，见到的却并不是陈氏，而是不久前还见过的木香。
　　他讶道：“怎么是你？”
　　木香也很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玉流泉微微皱眉：“长辈约我来此。你到这里来是做什么？”
　　木香：“我……”
　　她身形忽地晃了晃，一时站不稳当，往地上倒下去；玉流泉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她。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陈氏出现在门口。
　　看见院中抱在一处的少年郎君和小女君，她一愣。
　　玉流泉立即松了手。
　　木香此时站得住了，也避嫌似的退了两步。
　　“钟离氏的小女君，为何你也在此？”陈氏问道。
　　她原是叫玉流泉去她院中说话，哪知坐等右等没见到人，正要叫人去催，却有嬷嬷说他被姜何使人叫走了。姜何不喜玉流泉，此事十分明显，怕儿子闹出什么事来，陈氏才匆匆带人赶来。
　　袖锦原本也要跟来，她没答应。一个儿子已经够闹腾的了，再来一个女儿，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幸好没让她来。
　　姜何那臭小子……这个岁数了，还这么不着调，真是平日里打少了。
　　此刻，她突地想起儿子说的那些没头没脑的话，心里便是一沉。
　　“抱歉，我……我是不小心闯进来的……”木香勉强地笑着说道，对陈氏福了福身，转身快步离开。
　　见她什么也不说便往外走，玉流泉心下有些慌，伸出手要拦她：“你现在不能走！”
　　陈氏却道：“让她走吧，流泉，我有话单独同你说。”
　　“可她走之前，需得和您解释清楚这是个误会。”玉流泉道：“方才……”
　　“我没有看到之前发生的事，此刻也没有证据去证实你们说的话是真是假。”陈氏道，声音温和又冷淡：“我更不介意它是否是个误会，因此无需她留下来作证或解释。”
　　木香见状，忙道：“陈姨，刚才当真只是个误会。我一时头发晕，没站得住……”
　　玉流泉见她开口，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又小心翼翼地去看陈氏的脸色。
　　“恰如我方才所言，我并没有误会你们。”陈氏道：“别怕，我请他们送你回席间，省得你迷路。”说完，她点了一个侍婢，叫她送木香过去。
　　木香讪讪地走了。
　　陈氏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又转过头来，望向身前彬彬有礼的小郎君。
　　玉流泉心里瞬间产生一股不妙的预感，赶忙解释道：“晚辈原本一直在里间等您，听见脚步声，以为是您来了，便出来迎接您，却不知为何是钟离氏女君。如她所言，她方才突然站不住，晚辈才出手扶一扶她。”
　　陈氏看着满脸写着不安的少年郎君，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我说过，我并不介意方才是否是个误会。我所介意的，是你在无人之处轻易便叫别的女郎近身，且轻易碰触别的女郎。莫怪我多心，在我心中虽觉得袖锦是最乖巧懂事的女儿，可若是与京中旁的女君们比起来，却也未见得如何出色。这个女儿自幼便被全家捧在手心里护着，至今仍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这是我们的过错。但已经养成了这样的性子，却是难以改变的了，我不得不对她未来的夫君挑剔一些。无论今日钟离氏小女君因何误闯至此，方才你的反应委实叫我忧心。恕我直言，我无法放心将女儿嫁给你。”
　　玉流泉猛然抬头，目色惊慌：“仅为着这样微不足道的事，您便对晚辈不满意么？我平日……我平日……”他想说自己平日并不接近别的女郎，可在陈氏那仿似看透了一切的目光之下，又说不出口。
　　他与钟离木香确实时常私下见面，尽管是为着袖锦的事，却仍是陈氏所言的，在无人之处轻易便叫别的女郎近身。
　　“我女儿的夫君，私下莫说叫别的女郎近身，连看一眼也不许。”陈氏略有些霸道地说道，说完又歉疚地笑了笑：“非是我大惊小怪，实乃袖锦伤不得心。她生来便有心疾，不能见伤心之事；方才那一幕若是她见着了，哪怕事后知道是误会，当时也是会伤心的。在你心中，这不过是微不足道之事，想来以后定会有更多伤心之时，我却不能眼睁睁见着这样的事发生。”
　　“伯母……”玉流泉有些手足无措：“我并不知袖锦有心疾……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
　　“我们并没有告诉旁人，只是自己平日多注意些。”陈氏笑了笑：“若是告诉了旁人，只怕她便交不到朋友了，与她亲近的人都会为了不伤着她而受累，与她不睦的人还有可能会刺激她。不知道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不能知晓我对袖锦这般看重，对未来女婿这般严格，亦不是你的错。流泉，你这般出色，京中无人不夸赞。只看如今状况，我们家袖锦却并不适宜做你的妻子，我会亲自登门向你母亲道歉，与她商议退亲之事。”
　　“不！”玉流泉一惊，哀求道：“我以后会注意，还请伯母再给我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