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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你的白月光掉下来了(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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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衍森陪着何修文玩了两天,本来万事都好好的,偏偏在第二天晚上,发生了一件在何修文算计之中,却也意料之外的事情。
当时大概是晚上十一点多,纪衍森和何修文告别后,便准备找辆的士打车到自己住的酒店。
而何修文独自往回走了一段路,在他发觉到不对劲之时,已经来不及了。他跑了没几步,就被突然冒出的几人扣住摁在了地上。
犬爷大步走上前来,咬牙切齿地抓着何修文的头发,直接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又一脚踹到他肚子上。
何修文眼泪几乎是瞬间就出来了,他踉踉跄跄跪下,痛苦地捂住腹部,张着嘴想喊救命。
一旁的手下早有准备,眼疾手快地往何修文嘴里塞了一团破布,又利索地把他双手反绑了起来。
何修文这下知道厉害了,却已经说不出求饶的话语,只拼命扭着身子,眼圈泛红地看着犬爷,试图博得宽恕。
然而犬爷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吩咐手下:“抓到那个纪衍森了没?动作快点,把他一条腿拆了。”
何修文一惊,想起纪衍森的背景,后背一凉,又扯着嗓子唔唔地叫了起来。
要是被纪衍森家里追查下来,犬爷就完了,自己也完了!何修文怕得身体控制不住地簌簌发抖,被犬爷瞧见了,又是毫不客气的一拳揍上去,一边揍还一边骂道:“现在知道害怕了?婊子东西。”
何修文吸着冷气倒在地上,绝望地想,完了,全完了。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了几个过路的行人。
他使尽全身力气,在地上滚了几圈,滚到路边上,喉咙里拼命发声,想引起那几个行人的注意。
然而这寥寥几个路人看见这一圈眼神凶狠的社会青年,看也不敢再看何修文一眼,只低着头快步走过。
当何修文力气耗尽,被人掐着脖子从地上拖起来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一个穿白衬衫的男孩子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男孩走到一半,便被迎上去的一个犬爷手下给拦住了,何修文听见那人恶狠狠地叫男孩滚远点,男孩探头往这边望了一眼,顿了一顿,撒丫子就跑。
“软蛋一个。”得意洋洋的手下转回来,其他几人也没在意这点小插曲。
犬爷吸了口烟,直接把烟头扔在地上,碾了几碾踩灭,招呼几个手下:“走,去看看那狗哔。”
又扫了何修文一眼,阴森森笑了笑:“带他一起。”
何修文又踢又踹,死命不肯就范,就怕被纪衍森看见自己。到时候犬爷把事情一说,自己就算不被犬爷整死,也肯定会被纪衍森整死……
他已经恐惧到了极点,脑子里混乱地想着,纪衍森腿断了吗……自己又要怎么办……纪衍森要是死了怎么办……
何修文闭上眼睛,浑浑噩噩被人拖着走,耳边却突然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
他感受到自己被人扔到地上,又听见有人骂了几句脏话,接着就是纷乱的脚步声和高声喝止,他嘴里塞的破布被人取下来,有人在耳边问他:“醒一醒!还好吗?”
何修文紧紧闭着眼睛,豆大的泪珠渗出来,他张了张口,突然尖利地叫道:“快救他!纪衍森!快救他!……”
等被送到了医院里,何修文才看见昏迷不醒的纪衍森,他扑上前去,惊恐地抚摸纪衍森的腿,发现并没有被折断,才舒了一口气。
纪衍森被一砖头敲到了额头上,血流了一脸,身上还有几处淤青,所幸警方到的及时,纪衍森并没有受到什么大的伤害。
何修文在医院守了纪衍森两天,眼睁睁看着纪衍森的病房人来人往,还大都是衣冠楚楚气质高雅的精英人士。他把自己偷偷缩在门外的地上,大脑飞速转动,思考着如何才能把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去。
这天有人站在了何修文面前,蹲下身来和蔼地问他:“你就是何修文吗?”
何修文愣愣抬起头来,眼前的中年男人平和儒雅,穿着打扮一丝不苟,何修文意识到他可能是纪衍森的父亲,神经立刻紧绷起来。
“别害怕,我就是来问问你,那天是你报的警吗?”男人轻轻拍了拍何修文的肩,安抚道。
何修文嗫嚅了两声,他心思机敏,立刻便意识到,报警人极有可能并没有露面,而是打的电话报的警,所以纪衍森父亲才会有此一问。
他手心里捏了一把汗,豁出去赌了一把:“是……是我,在我发现有人跟踪的时候,便报了警。”
纪衍森父亲向他道了谢,何修文却忐忑不安地想,要是犬爷他们把事情一招,自己可不就凉了,于是又语气焦急地补上一句:“叔叔……那帮人……”
“别但心,我会解决的。”
何修文着急起来:“可是,可是说不定他会编出什么谎话来骗警察……”
中年男人眼神一冷:“没关系,他们不会再有说话的机会了。”
何修文担惊受怕地熬了几个星期,听闻犬爷被送进监狱判刑三年,心里才放下了一颗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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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暄。”纪衍森放下杯子,神情苦涩,一边脸上还贴着创可贴,显得有些滑稽。
“嗯。”任暄专心致志捧着奶盖乌龙茶,一边拿勺子去舀奶盖吃,一边对纪衍森道:“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我说完了。”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纪衍森一手撑住额头,缓缓舒了口气:“对不起,我以前真不知道他……会是那样的人。”
任暄把奶茶上面覆着的奶盖都吃光了,又把目光转到沾了奶盖的杯盖上,趁纪衍森不注意,偷偷舔了一口。
纪衍森看向任暄,却见他不知道吃什么吃得那么开心,红红的小舌在唇边一卷,眼睛弯成了一条缝,神态天真又无辜,像是完全没有被他所说的话影响。
看着看着,纪衍森连自己本来要说什么话也忘记了,叹了口气,喊了服务员过来:“再来一杯奶盖乌龙茶……奶盖要四分之三。”
服务员:“……”瞥了一眼舔奶盖舔得不亦乐乎的小绵羊,心下一软,答应了这个奇怪的点单要求。
纪衍森偷偷伸出手,想去抓住任暄搭在一旁的左手,没想到还没碰到,任暄就缩回去了。
任暄哧溜哧溜吸着奶茶,好奇地盯着纪衍森:“说完了,那你还要干什么呀。”
“……”纪衍森有些紧张,手放在桌下无意识地拧了拧:“我、我想问,你能原谅我吗?”
任暄咬着吸管,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你不需要我原谅呀。”
见纪衍森不懂,他又好心解释了一句:“明明是你原不原谅何修文的事情,和我没什么关系呀。”
“不、我不是说这件事……”纪衍森纠结急了,看任暄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心一横,开口道:“我是说你能不能原谅我曾经把你……把你当替身的事情……我们、我们还能不能重新开始。”
任暄对八哥道:“呵,男人。”
八哥:[呵,男人。]
但他面上还是无辜的模样,只是目光直直地看着纪衍森,盯了片刻调转视线:“不要。”
纪衍森差点猛地站起来掀翻椅子:“……为什么?不、你想怎么罚我都行,小暄……”
“不要。”任暄固执地摇着头,任凭纪衍森怎么哄,就是死咬着不松口。
最后的结局是任暄把新端上来的一整杯奶盖泼到纪衍森脸上,才得以脱身。
“讨厌你。”任暄小声说,指指桌上的奶茶和甜点:“就像讨厌奶茶里的珍珠一样,硬要吃进去,就忍不住要吐出来,最后是连这一整杯奶茶都不想喝了。”
纪衍森眼睁睁看着任暄头也不回地走出店门,抹了一把脸,湿漉漉的,都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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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修文这边。
“嘶——轻一点!”何修文吸着冷气,大骂笨手笨脚的护士:“连敷个药都不会,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
小护士抿着嘴,一言不发,动作尽量轻柔地帮何修文处理了脸上伤口,端着东西出去了。
何修文坐在医院长椅上,手遮在眼前,精疲力尽地靠在椅背上。
自己千算万算,也没料到竟然会碰见纪衍森和犬爷在一起,更没料到犬爷竟然恨自己到这种地步,丝毫不顾及自己的阻拦,把自己当年那点阴暗事迹都抖落了出来……
“你们抓我没理,要抓就抓那个姓何的,他才是罪魁祸首,抓老子干什么!……”
想起犬爷难听的叫骂声,何修文脸色寒了下来。
但是此刻最令自己痛恨的,是那个把自己和纪衍森引到犬爷家门口,致使所有事都被挑破的那个人……
是谁……
何修文猛然想起那天医院里令自己吃了大亏的任暄,恨恨咬了咬牙。
一定是他!这个装模作样、两面三刀的贱人……
牙关咬的太紧,直到何修文尝到嘴里的铁锈味,才蓦地笑了出来。
任暄,你给我等着!
他掏出手机,把通讯录仔细翻了一遍,终于找到一个被遗忘已久的号码,手指顿了顿,还是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