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的幸福》会飞的小枕头

48、第 48 章

　　几个月之后举行的婚礼仪式并没有成为什么轰轰烈烈的事，受邀请的几乎是李珉宇和宋银恩私交甚厚的亲朋，再没有旁的人了，泰华自然是不在这份名单之内。不过这丝毫不妨碍他从这里还有那里得到支言片语的消息，无论是出于自愿还是非自愿。比如婚礼的地点是一个乡间的小教堂；比如新人的蜜月会在日本进行，一直到银恩平安地生下孩子；再比如黎堇送了价值不菲的古董玉镯做礼物，却因为身体的原因留在中国修养未能出席这个婚礼；或者是仪式一结束Andy就坐飞机去了伦敦继续他的短剧拍摄，而申彗星好像神情更是疲惫了。
　　人们还是在渴望出现什么戏剧性的故事，男女主角的重逢还是变心都是可以茶余饭后消遣好一阵子的话题。可是，人活在这世界上总会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有时候是有心无力，有时候是有口无心，想平淡幸福的生活下去并不是什么卑劣的事情。大概wing也好，李珉宇也好，都只是想要幸福吧。
　　泰华犹豫了三天思考着是否要将这些消息传达给wing，毕竟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什么人是比她更有资格知道这些的了。在漫长的挣扎和思索之后，泰华选择放弃。这并不是因为怕wing伤心这样的理由，反而是他觉得，如果她想知道关于李珉宇的消息，那么这些她早就知道了；如果她并不想知道，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
　　一切到这里也终于该告一段落。
　　次年三月，wing生日的前一天，远在日本的宋银恩生下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可爱女婴，那天晴朗的天空飘起了阵阵的细雨。在日本的传说里，每当狐狸嫁女的时候，为了避免被人类撞见，就会让晴朗的日头下下起雨来，把大家都困在家里，就不会遇见出嫁的狐女了。以前也有人给人取外号叫“狐狸”，坏脾气的彗星也难得没有生气，反而宠溺的由着她去。是啊，他总是太宠她的，宠得连Eric都嫉妒，宠得连自己都摇头，说他父爱泛滥。为此自己还笑话过，如果有一天她出嫁了，“狐狸”的“女儿”估计也是只“小狐狸”。他以为自己会娶“狐女”，在狐狸爸爸的诸多阻挠和另外一些人的恶作剧后，他会是她永远的归宿和最终的幸福，可惜，世事蹉跎不能尽如人意。珉宇坐在榻榻米上，看着银恩还有初生的孩子睡地安然而平静，静静地亲吻了她的额头，她是她的妻子，他此生的幸福。而他的来生许给了另一个人，一个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那来世的恋人啊，我今生此后的岁月，便再没有你半点的位置，我会是这个女人的丈夫，这个孩子的父亲，会是最称职地丈夫和父亲，虽然现在还并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做到这一点。如果这个世界上有神存在的话，在我走完今生的路之前，请让她在世界的那边不孤单，请给她温暖的房间还有心爱的厨具和甜点，请给她一张世界地图和一本旅行手册，请让她一直记得她的梦，她的快乐，忘记经历过的一切苦难。在这之前，我会遵守和她和您的承诺，我会一直努力的生活，为人子为人妻为人父，经历一切的兴衰荣辱、生老病死。直到有一天您愿意再次让我和她重逢。
　　李珉宇为这个孩子取名叫雨姬，一个很有日本味的名字，因为她的母亲是日本人，因为她初生的那天天空中下气了狐狸雨。
　　并不是人人的生活都像李珉宇一样充满了新生儿带来的喜悦，泰华在那年的春天生了一场重病，本来只是小小感冒吃几颗药就会好的病症，却忽然转化为肺炎而后更重，他几乎以为自己会再也无法痊愈，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呼吸、唱歌、大喊。这场来势汹汹地病拖延了整整两个多月，于是在病情终于得到彻底的好转，而后恢复健康的时候，他再也没办法找到更好的借口掩饰自己的病情。于是几乎和他所预料的没有百分之一的偏差，两天后，他见到Wing风尘仆仆地站在自己的病床前，眉头紧锁，神情不悦。
　　“发誓没有下一次。”
　　“我发誓。”
　　“臭小子，你怎么可以在这种状况下，还瞒我这么久！你不知道我快疯了吗？如果你出事，我怎么和叔叔阿姨交代！还有你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很严重吗？你哪里难受？想不想喝水？不行，我看我们还是要转院，你的护照在哪？我要带你离开这里，叔叔那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和技术，放心吧，他们一定会治好你的。”
　　“等……等等，姐！！Hi！！我很好，我已经痊愈了。”看见wing明确不敢苟同的表情后，泰华咳嗽了一下“如果你晚来几周的话。”
　　“所以我……”
　　“我没事！姐。我已经好起来了，并且很快就会痊愈。”泰华打断Wing的话。
　　“你不该隐瞒我，亲爱的。”wing无奈地将自己的半个身子靠在泰华的病床上，“我最讨厌的两样东西就是”
　　“医院和欺骗。我知道，我知道。”泰华调皮的笑了笑“瞧，我不想让你担心。而且”
　　“而且什么？”
　　“没什么。”
　　Wing盯着泰华的眼睛看了很久，然后用手把他的脸捧起来，强迫他一直逃避的目光对着自己“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亲爱的弟弟。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你更贴心的了，我非常非常非常的感谢，你不会猜到我有多么感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可是相信我，现在没有比你更重要。在你痊愈之前，我不会离开首尔的。虽然这是个伤心地”wing表情复杂地看了泰华一眼，随即又笑了“可这毕竟是我的故乡，我的童年，少年，青年。我的亲人，朋友，爱人都生活在这里。”说到爱人wing的神采暗淡了下去，“不用为我担心，一切都是我希望的，所以我很快乐，真的，很快乐。”
　　“一切？”
　　“一切。”
　　“包括雨姬？”
　　“雨姬？”
　　“李珉宇的女儿。”
　　“是个女孩子嘛！真是快。当然，是的当然包括她。”
　　“姐。其实在我面前你实在不用逞强。这段时间生病，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是勉强不来的。比如我的病，比如你。你现在笑得比哭还难看。”
　　“那是你的错觉。”
　　“随便你吧，既然你选择了另外一种生活，并且觉得正确的话。”泰华顿了下，“只是呆到我出院。然后就去继续你的旅行。我还是不喜欢你这样勉强的笑容，任何有他在的地方，你都不会快乐的。不要反驳。”泰华鲜少这样强势的打断wing的话“你爱他，无论你用什么理由，什么借口，什么目的，都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你爱他。所以你一定不会快乐。至少无法100%快乐。姐，我知道你并不那么在乎对与错，可是我希望你能够快乐，如果这里依旧会让你感到痛苦的话。”
　　“再也不会了泰华，现在我和李珉宇再也不可能出现交集，一切都结束了。”
　　“是吗”
　　“是的。”
　　“我必须要和你坦白一件事。”
　　“什么？”
　　“记得那个幸运符吗？你的十字架项链。”
　　“当然记得。我留给了你，希望能给你带来好运气。看来不错，你看起来的确是快要痊愈了的样子。”
　　“在我最严重的时候，我认为也许自己没有办法活着看到第二天的太阳，我知道这个念头很消极，可是那太痛苦了，所以我干了一件蠢事。”
　　“？什么？”
　　“我把他寄给了公司。”
　　“公司？我不明白？”
　　“在神话周年纪念的时候，像很多fan做的一样，当做周年纪念的礼物寄给了Good公司。也许，我是说也许，也许它会被发现，也许会像成百上千的其它礼物一样被掩埋。对不起，我无法说我是一时冲动，我只是想，如果，如果，我希望我可以物归原主。”
　　Wing沉默了许久许久。
　　“如果它被他们其中的一个发现，如果是李珉宇，如果是申彗星，也许，我是说也许……”说到这里泰华几乎是在颤抖。
　　相反的wing倒是冷静的很“不会的。”
　　“为什么！！！”这反而让泰华觉得甚是惊讶。
　　“首先，从来都不是所有的礼物都会被挑选。其次。”
　　“其次？”
　　“那是我十八岁生日的礼物。你知道蒂梵尼的银链向来价格不菲，也只有像彗星哥那样的人才会迷恋那种成年的女生一定要有一根蒂梵尼的链子，然后遇见自己的心上人，这种只有在女生间才会流传的孩子气的事。彗星哥打工了很久还是存不到钱，Eric哥想帮忙买，可是被彗星哥狠狠地闹了脾气。说什么也要自己赚来得才行。那真是特别贵重的一条链子啊，Andy哥后来卖了自己心爱的吉他，就为了一个小姑娘的无聊愿望。当然这些我都是久以后才知道的。其实它看起来也只是一根普通的链子、普通的十字架，实在不必如此。林宝音也不值得太好的对待。那根链子，应该算是我的宝贝，可惜都留在那家飞机上了，都留在飞机上了，什么都没有剩下。”
　　“所以。”
　　“所以，这世界上有无数间蒂梵尼，一根链子而已，并没有什么差别。我买了一摸一样的，算是我对往日生活的最后一点留恋。并且，记得吗？李善皓信教。”
　　“？”
　　“他在原先的那根上刻上了圣经的第一句话。所以我才说它是护身符。而你的那根没有。”
　　“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
　　“不会有如果的亲爱的泰华。即便有如果又如何。一切都过去了，睡吧，亲爱的弟弟。我要去安顿一下自己，明天，对明天我再来看你，你想要吃些什么吗？我做些布朗宁蛋糕给你如何？”
　　“姐。”
　　“你不怪我吗？”
　　“怪。所以没有下次了。”
　　“如果李珉宇认出来了呢？”
　　“没有可能。”
　　“那么申彗星。”
　　“林宝音死了，死人是没有如果的。你累了，睡吧，明天，我会来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