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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册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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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宫一事发生得快消散得也快,储秀宫内的秀女们一开始还会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处说上几句,到了后面,被更大的八卦之事吸引,转而讨论起了中秋佳节册封的事宜。
“哎哎哎,听说了没有,王若仪据说是太后的亲侄女,此番册封,她必能拔得头筹。”
“未必,白宠还是白将军府的千金呢,白府世代忠良,屡立军功,如今又逢边塞战事吃紧,陛下为了笼络军心,高封她也说不定。”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私下里揣测着册封之事,左右册封名单已经定好,她们也没什么顾忌,坐在院落中,声音越说越大。
白宠当时正半躺在院内的贵妃躺上喝着小酒,听见自己的名字,蓦地闭紧了眼。
她开始默默祈求。
还请老天垂怜,这回可别高封了她。
她可不想遭人眼红,再次死得不明不白。
可老天这一次却偏偏眼瞎耳聋,它不仅没看见白宠的虔诚祈求,同时也没听见。
中秋佳节的册封大典之上,白宠果真如大家的猜测一般,不仅得了个地位仅次于王若仪的封号,而且还托了自己的名字的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地成了这后宫当中在册封当日便冠绝六宫的封号:宠妃。
王若仪是第一个接受封诰的妃子,封号“仪妃”,听起来虽也端庄雅致,却略逊白宠的“宠妃”一筹。
等到所有的秀女都被册封完毕,新帝又当着众人的面,下了第二道旨意,直接将执掌后宫的权利,暂时交给了王若仪。
“如今哀家身体欠安,日后希望仪妃能够德才兼济,任劳任怨,替皇上打理好这后宫。”太后将凤印亲自交到王若仪的手里,笑得合不拢嘴。
王若仪跪在地上,双目含羞地瞥了眼坐在大殿正中微笑着的李怀胤,双手接住凤印,举案高过头顶,拜道:“妾身定不辱命!”
太后弯腰将王若仪扶起,拉着她的手拍了拍,笑着道:“哀家自是信你。”
说完,回头看了身后的李怀胤。
李怀胤放下杯盏,跟着笑道:“朕亦是信你。”
王若仪福了福身子又是一礼,得了李怀胤的肯定,微微垂下头,双颊不自觉一片绯红。
“好了好了,哪有瞧见自家夫君,动不动就脸红的。来来来,仪妃你坐到哀家和皇上的身边来,今夜是中秋佳节,咱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喝个尽兴,不醉不归。”太后拉着王若仪的手,开始往正座的位置带。
听到太后调侃,王若仪双颊变得更红了些。她乖顺地任由太后牵着入了主座,暗自勾唇一笑,耀武扬威一般,丹凤眼一挑,看向了坐在侧位的白宠。
白宠当时正挠有兴致地在吃桌上的一盘蜜饯,猝不及防发现王若仪在盯着她看,一时不慎将口中的蜜饯连肉带核地吞咽下喉。
“咳......咳咳咳!”白宠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春晓连忙斟了杯水递过来,白宠接过,没有多想,掀起大半的面纱,仰头豪饮,试图将卡在喉咙里的蜜饯冲入肚子里。
坐在高处的李怀胤本就被白宠的咳嗽声吸引,不经意瞥见她微露的下颌和举杯的动作,蓦地愣住了神。
他开始听不见任何声音,周围的人也慢慢虚化了去,最后只留视线的尽头,那一抹纯白的身影。
他开始一动不动地盯着白宠。
正座之上,太后也看到了白宠失态的举动,嗤笑一声,道:“白老将军一生戎马,到底是涵养低了些,儿子倒也罢了,镇守塞外,对朝廷来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这女儿......”
太后言语略顿,抬袖遮唇抿了口手中的美酒,继续道:“连个最基本的礼教仪态都没有,皇上此番封她为宠妃,怕是日后这宫里头,有得是不得安宁的时候了。”
李怀胤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白宠身上,根本没有听清太后具体说了些什么。他慢半拍地收回视线看向太后,一眼心下便知,刚刚太后必是心结作祟,又在数落白氏一族了。
李怀胤不太清楚太后对白氏的心结因何而来,却听不得有人在他旁边提起半点有关白氏一族的事情。他垂在双膝的双掌暗暗握起,咬了咬牙挷子复又松开,脸色唰地一下暗淡下去,开始不发一言。
气氛便这么安静了下来,殿中的丝竹之声依旧,却化不开主座上隐隐泛滥着的微妙诡谲。
册封完之后,宴会最开始上了一段歌舞表演,待到歌舞演完,紧接着又上了一场戏曲,由民间异常出名的神话故事改编而成,叫做“华山救母”。
表演人员一开嗓一弄枪,众嫔妃兴奋地鼓起了掌。
这段戏曲白宠上一世便看过无数回,她好整以暇地跟着众人看了一阵,实在提不起兴趣,百无聊赖之际,索性一手支着头,开始偷偷打量起了李怀胤。
入宫已经三个月了,这还是她第一次有机会细细打量小包子。
她这才发现春晓说得没错,李怀胤真的长了一张俊逸非凡的脸。
他的鼻梁直挺,眉骨很高,一双星目于摇曳的烛火中熠熠生辉,莫说是寻常的女儿家见了他会春心荡漾,就连她这个老母亲,有那么一瞬间,都难免眼神迷离,没能忍住生出了一丝异样之感,心间的小鹿突突猛撞。
想什么呢,不行!不可以!!!
白宠立马打断自己的思绪,慌慌张张移开了视线,不经意间,看到了依偎在他身旁的王若仪。
王若仪知书达礼、温婉贤淑,若是抛开心机白莲花的一面,她与李怀胤坐在一起,完全可以算得上是郎才女貌、琴瑟和鸣。
白宠的心思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复杂,替李怀胤高兴的同时,心间某处又有些失落落的。
哎,儿大不由母啊。好不容易养大的小奶猪,要被白菜给拱了。
她开始给自己一杯一杯地满上酒,掀开面纱,一次又一次地举杯饮尽。
白宠的酒量向来是极好的,这一日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太过贪杯,还是所喝之酒太烈的缘故,宴会只过一半,她便感觉有些醉了。
厅正中的戏曲正好演到高|潮,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白宠踉踉跄跄地从座位上站起了身,朝旁轻声叫了句:“春晓,回宫睡觉去了。”
春晓趴在桌侧没动,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戏曲,眼底正泛着一片蕴湿。
白宠:“......”
成吧。
华山救母的故事初次去看,的确感人,看样子现在的春晓是叫不动了。
白宠无奈摇了摇头,索性一个人默默退出宴会厅,准备自己走回储秀宫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