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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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满脸的疤痕，封晚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北燕大侠当年何等风光，若没有那场变故，不说开宗立派一代宗师，也是威望极高的江湖翘楚，却为了一个义字落到这幅田地。
“如果是这样，那我父亲死的可是够冤枉的了！他到死都觉得，封家百年基业全是毁在他手上的，但其实，不过是别人拿来敬猴的出头鸟。”
自古以来，这世上大多数人的一生都是由少数人来决定的，推翻了这个，又扶起另一位。
“百风门遍山亡灵，哪个不是冤死的孤鬼？”
她抓了一把土，轻轻松开手指，沙土从指缝中滑出，细微的尘粒随风飘散在了空气里，最终落回了地面。
“可死了就是死了，一铲子土就能盖上，踏平之后谁也不知道下面埋的是什么。”
封晚跪到徐子青面前，徐子青错愕：“姑娘这是做什么？”
封晚轻声道：“徐大侠救过我父女性命，理应受这一拜。”
说罢，稽首拜礼。
封晚没再说什么，向徐子青拜别，走远了，又忍不住回头去看她。她清晰的感觉到徐子青眼中满含的爱意，区别于侠义衷肠，乍一瞧看不出什么，得慢慢回味才知道其中浓郁。
一代大侠，到最后也不过是隐姓埋名，坐在苍老的树下，清晨日暮，日复一日地守着约定，等待永远回不来的爱人。
再回到客栈时，已经是黄昏，六娘正坐在大堂里等她。
这几年她巡遍大江南北也只得到些林川还活着的消息，没想到才半个多月，六娘竟然真的找到了他。
这些年，林川过得也并不好。百风门事发后，他曾冒险回过金陵，但当时打听到的说法是他们父女已经在那场灾祸里丧了命。他一直以为封晚早已不在人世，直到数月前，才得知她并没有死。
六娘道：“我的这个朋友说，新皇登基后，林川就回到了金陵，在途中遇到了山匪……”
听到这里，封晚的心揪了起来，六娘在她手腕上轻轻握了一下：“你先别急，人还好好的，他当时身上有伤寡不敌众，被山匪打折了腿，躺了三个月。”
“他现在在哪？”
六娘拿出一封信来：“金陵封家老宅。听到你在找他，但他被腿疾所累，不方便前来，托我朋友捎了这封信，你拆开看看吧。”
封晚拿着信，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安葬亡父后，她就再没有回过金陵，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林川一直就在金陵等她。
大江南北的四处奔走，却忘了林川所知道的她能待的地方，原来只有金陵城。
单薄的纸张在手中忽然沉重起来，不安和惶恐积攒了多年，堆到如今才真正汹涌地向外翻腾。
她深吸一口气，拆开封信的火漆：
“自别后已数年。牵连封家受难，心中羞愧不已。郁结多年，本以为早已天人永隔，今得你下落，悲喜交集，恨不得化成鹰鸟飞到你身边，奈何腿脚受限，走动不便，焦急万分。
“我有许多话要问你，又不知从何说起，不知你是否安好？可曾挨饿受冻？可曾被人欺负？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恨我。
“金陵老宅气派如旧，后院的槐树和梨树都开了新花，只是庭院虽大，却没了活气。倘若你愿意回来，也能少几分冷清。”
封晚捏着这封信，死死攥住边角，却又舍不得它受了皱。透过笔墨，她仿佛看见林川写信时的模样，感受到了字里行间的小心翼翼。
他买下封家老宅，守着沉重的大门，试图从中得到一丝慰藉。那个潇洒奔放，浑身傲气的自由侠客，走下马来，如履薄冰地写下了此生唯一的柔情。
封晚颤抖着把纸捋直了塞回信封里，心中躁动异常，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挣脱而出，在五脏六腑里肆虐、撒野。
许久过后才终于平复下去。
封晚抬起头来：“六娘，给我一张地图，我要去金陵！”
她一刻也等不了，连夜上路，日夜兼程，赶到金陵城时，累死了一匹快马，整个人也狼狈不堪。
林川仍住在他以前的厢房里，院内房中，所有陈设都没变。封晚恍惚觉得，这所有的变迁都只是一场大梦，推开大门时，梦就醒了，封家还是封家，江湖还是江湖。
直到看见林川，才回过神来。
她差点没能认出来，面前这个身形萧条，颓布全身的中年男子，居然是林川。
他面目依然还存有些俊朗，但已全然没了往日的气派，当年他惊人风姿，如今，也只剩下这副消瘦的体态可供唏嘘了。
封晚眼眶温热，憋红了眼角，浑身发颤，嘴唇张张合合：“师……师傅。”
林川轻轻应道：“嗯。”
岁月行进，物是人非，那个心心念念、爱慕多年的人，跨越时间长河，终于回到了她的身边。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酒醉不问朝事，却葬义胆赤魂。
但如今，烈火已灭，林木再生，青山如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0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