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出关的师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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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坐牛车呢。”雁知秋撩起车厢窗边的竹帘，这种慢悠悠又稳当的前进方式，他只在电视里的古装剧里看到过。自己稍微掀起竹帘往外望的样子，倒是有些像剧里那些对街市好奇，却只能在马车上稍微望几眼的古代千金，只可惜车里现在坐的是两个大老爷们。
想到这里，雁知秋莫名又觉得这里也稍微染上了一些自己熟悉的气息。
“难得梁姑姑愿意顺便送我们出城。”清泉靠在车厢内的背垫上，“终于能歇上一会儿了，这两天累死累活的，休假比平日还累。”
“这两天倒是把山下城都逛了一圈，还挺有意思的。”雁知秋回想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在山下城的时候，时间似乎总是过得特别慢。
“不过，慕容夫人的要求又多了一件。”本来眯着眼睛的清泉忽然间变了语调，他坐起身来，盯着雁知秋，“雁师弟。”
“怎么了？”雁知秋回头，只见清泉一脸严肃。
“我给夫人送去的货物，你倒也不问我到底是什么。”清泉说道，双眼直直望着雁知秋，“虽然说出来也无妨，但是我总感觉你好像知道了什么一样。也许你猜测的东西，也正是我在猜测的。”
雁知秋倒是愣了愣，这种中学生之间相互八卦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师兄你若是不愿意说，便不用说。”雁知秋心里暗笑着，这个时候还是来点欲擒故纵更有意思。
“不不不！再这么憋着，我可迟早得憋坏了。”清泉手一挥，划下了一个屏音结界，随即又故作认真地看向雁知秋。“你要保证，今日我俩所讨论的事情，绝不能对第三个人提起，不管是北斗仙君或者是掌门都不能。”
雁知秋被清泉这种仪式感弄得也有些好奇起来。“好，我保证，绝对守口如瓶。”
“事情是这样的，”清泉说道，“几个月前，月嚣仙子托我给慕容夫人送一颗最特别的丹药。”
“最特别的丹药？”
“我怀疑是测孕丹。”清泉面带诡异地说道。
三日后，紫金峰上。
“啊，说的是瓦登伯革氏症候群①吧。”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越来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雁知秋点点头，对着眼前的青年说道。“只不过没想到，师兄你连这个都知道。”
“在一本书里看到过这个病症的介绍。”陆景说道，“看看这个，我刚刚从一个器修师兄那里拿回来的，作为预备推进器，结构还可以吧？”
雁知秋一回到逍遥峰，立刻就被掌门传音叫到了紫金峰上，原来是南斗仙君的亲传弟子，也就是那位据说跟自己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刚刚好闭关结束了。
紫金峰跟逍遥峰一样冷清，雁知秋见过了南斗仙君，便由他引着认识了陆景。
陆景，就是那位被阴阳宗的前辈送到这边来的师兄。
陆景模样比雁知秋年长不少，虽说实际上他已在这边修行了二十年，但他只花了十年的时间结丹，再加上被传送来时已经是19岁，现在看上去便是一个散发着成熟魅力的青年。
两个人相互熟悉了一下，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我是20xx年x月x日来到这里的。”陆景说，当时的他，正在上完早课回家的路上，忽然一辆车子像是发了疯一样向他冲来，但他只觉得身形一轻，忽然就出现在了这个世界里。“那个时候我还搞不清楚状况，幸好来路上结识了一个来断崖派的弟子，多亏了他的帮助，我才能顺利到达这里。”
“我也是，”雁知秋惊讶道，“在同一天做的演讲……然后就被传送过来了。”
“看来，即使这边过了几十年，你们世界的时间却不曾改变。”南斗仙君在旁沉思，久而才道，“我有所领悟，景儿，你与你雁师弟多聊聊，若有别的发现便来找我。”
“是，师尊。”陆景行了个礼，送走了南斗真人。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发现对方竟然都是科技专业，而且还来自同一个城市。
“没想到，我还能在这里遇见老乡。”陆景有些感慨，二十年，准确的来说是二十三年了，来自于现代的记忆几乎要被他给忘却，可是随着他随身带来的智能电子产品却仍旧提醒着他，自己究竟来自哪里。
“这，这不是——”雁知秋惊讶地看着他房间里的电脑和各种器械，“你在组装火箭？α配件你居然已经做好了？”
陆景眼睛一亮，脸上是好不容易遇见知音的表情，“你也对这个感兴趣？”
两人围着火箭组装又是兴致勃勃地一阵交流，彼此都觉得相见恨晚。
“我在南五中里是火箭研究部的，”陆景说道，“只不过，我高二就转学去了别的城市了。”
“校友啊，我也是南五中的！”雁知秋惊讶道，“我们火箭研究部在xx年的科技比赛拿了奖，当时我还参加了。”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我朋友说的那个高一届的神童。”陆景兴奋道，“这下好了，我电脑里面的那些设计图，总算有人能跟我一起研究了。”
两个人见面不到三天，便熟悉得像是多年的朋友一样。
这天陆景又来找雁知秋研究新的推进器时，雁知秋忽然提起了慕容夫人那件事。
于是便有了开头的一幕。
“也就是说，你那位清泉师兄觉得，很有可能是慕容夫人出轨了，又想确认自己有没有怀孕？”
“如果根据‘蓝眼宝宝’这一点来判断的话，我觉得十有八九是真的。”雁知秋接过制作精良的小型推进器，“只不过我在想，慕容家族好歹也算是一个大家族了，夫人总不可能傻到跟自己的身边人出轨。”
“先抛开出不出轨一说，我觉得瓦氏症候群在这个世界成不成立都不一定。”陆景倒是有些怀疑，“双瞳异色，这个设定在这个世界似乎不是什么奇特的表现。”
“这个倒是，不过基因遗传倒是没什么区别。”雁知秋随即把慕容家小猫的事情也都说了一遍。
陆景听后，又问，“那个最特别的丹药，到底是什么？”
“清泉师兄说月嚣仙子并没有说明那是什么丹药。”雁知秋如实回答。
“如果是月嚣长老制作的丹药，要说最特别的一种，就是测灵丹了。”陆景想了想，又拿起另外一个推进器量了量长度。
“测灵丹？”雁知秋倒是第一次听见这种丹药。
“一种可以粗略替代测灵石测试灵根的药，里面混杂了一些测灵石上磨下来的粉末，服用之后，整个人会变得通透无比，就像一大块人型的测灵石。根据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就能得知灵根的情况。”陆景挠了挠头，“这个丹药说难也不难，特别只是因为只有月嚣仙子掌管测灵石，而其他炼丹师基本上得不到测灵石的粉末。”
“还有这种方便的方法。”雁知秋掂了掂手里的推进器。“慕容夫人要测灵丹又有什么用，她明明可以带人上山来测试，却非要在家自己测？”
“也只是一个假设而已，这个特别的丹药不能明说是什么，但又不会特别贵重……”陆景摇摇头，“我还得想一想。”
又抬起头对雁知秋道，“我的电脑充好电了，今晚要不要留下来一起看电影？”
“电影！”雁知秋满脸兴奋，“我好久没看了！”
黑暗中，只有一块屏幕在闪烁。
上面播的是一部科幻电影。
即使是早已经看过一遍的电影，雁知秋仍然屏着呼吸，看着主角坐在已经没有燃料的返航舱里流泪，两个人看得入迷，房间内除了主角的呼吸和啜泣声，是一片寂静。
“我曾经想过，假如原来的世界已经变成了末日，我坐在这里，就像自己是这个主角一样。”
陆景忽然开口说道。
“再也回不去原来的世界了。”
不知怎么，雁知秋听了这话之后眼睛一酸，两行眼泪瞬间滑了出来。
“回不去了……”雁知秋有些哽咽，这里不是宇宙中迷失的太空舱，却是另外一个不知道能否回去的世界。
周围虽然不是黑暗，但是却是完完全全的陌生。
独自一个人在这里的陆景，一开始会是多孤独？
“抱歉，我不应该对着你说这些话。”陆景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转而安慰起雁知秋来，“你放心，总会找到回去的方法的。”
“总会是什么时候？”雁知秋有些哭笑不得，他其实多多少少已经感觉到了，就连两个只差一步就成仙的仙君长老都无法真正找到的办法，对于他来说，回去，更遥遥无期。
陆景怔了怔，欲言又止。
“我就像是在问永远有多远一样，是吗？”雁知秋莫名像是感觉到了无力感，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两个世界抛来抛去，却永不能反抗的蝼蚁一样。
“也不能这么悲观。”陆景叹了口气，他在雁知秋的身上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两人相对无言。
“送我过来的那个人，我只在路边见过他一次，当时，我给了他一块面包。”陆景忽然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他有能力把我送过来，也就是说，一定会有人能把我们送回去。无论这个人是别人，又或是我们自己。”
雁知秋看着陆景，眼里依旧闪着泪光。
“这样吧。”陆景把电影按了暂停，“我有一支专门组装的烟花火箭，今晚我们就把它放了。”
紫金峰上夜风并不大，却是凉丝丝的冷。
雁知秋站在一边，看着陆景组装那几排小火箭。
“准备，”陆景走到雁知秋身边，喊道，“三——！二——！一——！发射——！”
“碰——！”
一束光芒蹿升上了漆黑的夜空。
紧接着，几束，十几束的火光一同掠起，伴随着尖锐的声音一同升空。
雁知秋猛然怔住了。
十几条耀眼的光芒在夜空中划出了一大片绚烂的景色，第一束烟花已然炸开，艳红的烟花铺满了整个夜空，在它还没有灭去时，随即便是炸开的几束金黄色烟火，更加绚烂鲜明的色彩和交错相映几乎照亮了整个紫金峰。
但这还没有结束，十几束花火在这些金黄色光芒的枝丫边上有序地一字排列，随即是一片银白色的烟花“雨幕”，如同暴雨一般坠下，却又闪着最耀眼的白光。
一轮接着一轮，一共有四十九轮烟花。数也数不清的光芒，落也落不完的光辉。
整个断崖派都观赏到了这次美妙绝伦的烟花演出。
“姐姐！你快看！”月嚣仙子身边，梁雨潇正激动地拉着梁雪莹的袖子，就连一向对炼丹炉爆炸都毫不在乎的月嚣仙子也睁大了眼睛，仔细地观赏着被光芒占据的夜空。
清泉和一众师兄弟们抬头仰望，被这毫无预兆的绚烂烟花止住了一切的行动，只留下抬头仰望这个动作。
上至坐在窗边稍微有些惊异的南斗仙君，下至在山脚竹影里仰着头大声呼朋唤友的外门弟子，每一个人无一不在看着这场烟花，为这场花火表演赞叹。
“这、这真是……”雁知秋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本来已经被夜风拂干的眼角又开始湿润了。
“好看吗？”陆景笑了，“我这里还有一堆烟花库存，本来是想留到断崖比结束当晚助兴用的，但反正做得也多，提前放一两个也无所谓。”
“谢谢你，师兄。”雁知秋感激地看了陆景一眼，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悸动了一下，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这个世界似乎并没有那个在宇宙中漂泊的太空舱一样苍凉了。
“不用客气。”
陆景也抬头，看向了天空。
绚丽的花火依旧在夜空中闪烁。
这就是这些年来在陆景心中永恒不灭的光芒，也像是他的希望。翱翔在蓝天中的火箭，承载着来自两个世界的他的梦想。
陆景又看了看身边的雁知秋，只希望这光芒的种子，也能种进雁知秋的心里。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出关的师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