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chapter 3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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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余小总会想。
如果那一天她没有来榕城，没有竭尽全力地非要求得一个这般差强人意的结局；或者她听进了腿腿和其他朋友的劝阻，没有一意孤行地非要亲自前往榕城寻找出版社；再或者她决定来了之后，没有那般倔强地不愿意将一切说道给许洲听。
那么，她之后的人生轨迹会不会变得很不一样。
其实不会。
人生的每一个篇章，在进入之前，上帝就已经安排下了足够多的伏笔。过往的经历决定了性格，而性格促成了选择。会喜欢什么样的人，会在什么样的事情上锲而不舍，会在什么样的矛盾下爆发，又会在什么样的经历之后徒然蜕变。
这些一切的一切，早就在这个篇章开始之前便已经埋下了引线。
上帝没有点燃引线，引线总是人们自己点燃的。
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
不过早晚之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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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小在工化街上接到这一条信息的时候，在原地足足愣了半个小时。
也是这时候她才明白，当人失神的时候，是真的会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车流声和手机铃声重新灌入耳中时，余小眼神微晃，心里倒没有多难过，只剩下了一片片死一般的沉寂。
从上至下穿透枝叶的阳光像是什么万吨重的墙壁，越过她的天真，朝心脏处直直压了下来；又像是一个狠到毫不留情的耳光，干脆利落地打在了她的脸上。
生疼生疼的。
手里的电话响了很久，余小才终于接起来。
是乔青的。
“小小？”乔青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担心：“你这两天都没回家诶？是在许洲那吗？我发微信怎么都没有回？”
余小没说话。
乔青那边停顿了两秒，察觉到不对：“小小？”
余小的手指在裤腿边轻轻地捏了捏：“……我在榕城。”
乔青一愣：“你回家了？”
她知道余小家在榕城，也知道余小很少回家。
所以立即反应过来：“出什么事了吗？”
余小摇摇头，摇完了之后才意识到对方看不见，然后说：“没有呢。我来这边……有点事。”
她的声音听上去十分镇定。
要不是乔青知道她轻易绝不回榕城的性格，都快要相信了。
“怎么回事啊？不和我说吗？我现在去榕城找你？”乔青放下了手边的事，认真问。
“别。”余小下意识拒绝，顿了顿后说：“不用了。”
“小小？”
余小看着不远处各种汇聚在一起的小卖铺，和来来往往的人群，及川流不息的车辆，思考许久，然后说：“我明天就会回去的。”
乔青不是很相信：“是家里的事情吗？”
余小说：“……不是。”
说完之后，余小轻轻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一个惨白的笑容：“先别问啦，我明天回去，现在就买票。”
乔青迟疑了两秒：“那你买好了，把车号发给我，我去车站接你。”
余小说好。
然后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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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小如约发给了乔青购买的车票订单详情，也如约在第二天回到南城。
乔青将人接到后，只看余小面色一眼，便立即察觉出了事情的严肃性。
她尝试问余小，但余小没说。
那天，余小自己在卧室里憋了足足一整天。
在当晚十一点，她删除了那几条微博动态，在微博公开道歉。
做完这一切之后，余小给微信里这么多天下来关心她的朋友一一说了谢谢。
朋友们对她的做法有支持，有反对，也有沉默。
余小一概没有去看，只看着许洲的对话框发呆。
在那天两人不算太愉快的通话结束之后，许洲给她发过一条信息。
让她有事要和他说。
余小回了句好，之后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就再没有刷新过。
她什么也没和许洲说。
但大约五个小时前，也就是余小回南城的下午，许洲给了她一条消息。
问她事情怎么样。
余小靠在枕头上，盯着这条信息看了许久，指尖不断在屏幕上摩挲着。
她心脏跳得厉害，又酸又疼的，突然有些忍不住，从床上坐起身来，换了衣服，推开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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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黑，城市间寂静下来，霓虹灯无声地闪烁，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和遭遇悉数被藏进夜色深处。
余小坐在出租车里，沉默地看着窗外。
她很少夜出，从小到大这么晚出来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而单独出门更是有生以来头一回。
她一直都挺怕黑的，从小便是如此。但那时候余妈妈常年忙于和各种朋友的聚会，即便她说害怕，也总是会被一个人留在家中。
小时候的余小和妈妈住的是老式居民楼，条件并不好，里面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
有一回余小晚上一个人在家，门被敲响。她从猫眼处偷偷往外看的同时，外面的陌生男人正正好也一脸邪笑地往猫眼处凑。
打那以后，余小一个人在家时，不论门怎么响，都绝不会再轻易跑出去看哪怕一眼。
有几回余妈妈忘了带钥匙，敲上近十几分钟才等来余小慢吞吞的开门，当即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这遭遇听上去好像很委屈，但只有余小自己知道，家里多了一个人后的心安。
就算被骂完了赶回卧室，偶尔也会想要从门缝里确认妈妈还在家。
前座的司机从后视镜的方向看她：“小姑娘，这么晚去那么远啊？”
余小落在腿上的手轻轻收紧：“……嗯。”
司机瞥了她一眼，似乎看出了小姑娘的紧张，不再搭话，顺手按开了音乐。
温柔又慵懒的女声如流水般在车内静静地淌过。
余小重新拿出了手机。
还是和许洲对话的界面。
她昨天并没有立刻回酒店，而是在工化街待到了很晚。像前一天一样，继续问着出版社的下落。
碰了很多壁，也遭到了许多白眼和不耐，但总也还是有好心人在的。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余小在最后的最后，还是问到了出版社的所在之处。
只是等她费尽千辛万苦抵达时，却发现出版社早在一个月前就搬离了。
余小在回酒店的路上，将她过去对出版社的了解，和询问了两天的各种零碎信息拼凑在一起，最后大约明白了那个出版社的走向。
起初是几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因志同道合而凑在一起的工作室，后来规模逐渐起来，成为了一家小型出版社，再之后，他们有一阵运营得不错，逐渐有能力形成了属于自己的刊物。
但世间总是造化弄人的，或许是经济方面周转不过来，又或许是人员方面出现了什么问题，再或许是受大环境影响，这个小小出版社还没能达到什么巅峰，便开始走了下坡路。
从能够在比较正规的商住楼里租下了外观环境还算可以的一间房，到节节败退付不起租金不得不退化至工化街的一栋老旧的小楼房里，面积还不足五十平。
就这样的恶劣环境，这个出版社里也还是有人在那个看上去极为简陋破旧的小楼房里又撑了一些时日的。
到最后连这小楼房都维持不下去时，终于彻底走向了结局。
余小曾经是了解这家出版社的，在她购买那个摄影杂志，并且喜欢上那杂志里的色彩时，曾经一度想过有朝一日要加入这家出版社，或者通过这家出版社做一份属于自己的画集。
她那时甚至通过多方了解过当时那位主编的信息，听说是一个非常直爽，对下和对投稿的作者们都相当和蔼的一个人。
不会占新人摄影师的便宜，总会将所有的利害关系都和他们清清楚楚地讲明白，也不会因为合作多次而向作者们提出过于无理的要求。
听上去好像和转发敲余小石锤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但遗憾的是，他们是的。
当余小知道这些之后，她闷在家里的整整一天，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
画稿发在微博上其实界限模糊，界内看法不一，但绝对不能当抄袭处理的。且不说通融与否，主编这样一锤下来确立她抄袭，道理上根本说不过去，只在无形之中让近期黑余小的人得到了极大的快/感，所以转发评论下面得到了不少人的追捧。
而追捧的对立面，各种恶语自然也冲着余小而去。
可余小想了一整天，也没有太想明白自己青春时一度那么喜欢的一位编辑为什么会选择在这样的模糊事件下对她按下石锤，就像她同样想不明白甜甜圈为什么会突然用那样的语言去形容她一样。
时间总是在流逝，当下也总是在为未来而继续埋伏笔。
很多矛盾和困难出现时，生活其实并没有留给人们在当时就想明白一切的时间。
余小总要做出选择的。
即便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想明白。
而最终的最终，她选择了发道歉信。
那封道歉信里没有太多情感上的描述。
写下了她精确的购买看样的年份，坦白了她总共购买了几本，并记录了珍藏时间，最后真诚地对自己影响到的摄影作者感到抱歉，保证以后严于律己，绝不再犯。
声明一出，下面心疼和谩骂都有。
余小全都没看，她一直在看那位主编的首页。
上一条动态是一年之前，而突然石锤余小之后，到余小发布道歉函足足两个小时内，始终保持在线，却只字未言。
到现在三个小时了。
余小将手机收了回来。
不愿意再去思考对方究竟是怎么想的，又究竟为什么这样做，目光只看向前方。
她在去见许洲的路上。
画画的事情可以慢慢想，微博上的情况也可以慢慢处理。
但就在当下，她想见许洲。
不一定要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只要能看一眼就可以了，或者就算看不到他，去看一看他常年呆的地方也好。
余小想。
约莫一小时后，出租车停在许洲的公司楼下。
余小结账下车，独属于夜间的清新空气钻入鼻尖，她正要往公司方向走时，就远远看见了许洲。
被阮元撑着往前走，脸色约莫是体内酒精含量过高的缘故，呈现出不自然地煞白。
疲惫仿佛从他的皮肤顺进了他的血液，然后在他身上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肌肤上都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远处分明就有路灯亮着，可余小却觉得许洲附近好像很暗很暗。
余小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然后她就看见，阮元好像接了个电话。
隔得太远，她听不清那边在说什么。只能看见阮元挂断电话后，看了许洲一眼。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后，余小能明显看见阮元的肩膀耸动了一下。
是在叹气。
充满了无可奈何。
许洲依旧没什么表情，那张脸仿佛早就麻木了，好像被酒精灌到身体已经出现强烈反应的不是他的一般。
两人在公司门口说了两句后，重新回到了黑色的商务车内。
余小知道，那不是开回家的车。
她的心脏在那一瞬间，猝不及防地抽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chapter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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