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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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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深与陆嘉言聊完天,又磨蹭了一会儿,眼见天色越来越晚,才收拾起书本准备回公寓。
一想到要回家就不由有些头疼。
自从那次朱利安受伤,就像觉醒了某种新属性一样,变得分外黏人,并且……唉。
等到了家门口,她为迎接接下来的战斗做了个深呼吸,钥匙刚拿到手上,还没来得及插到锁孔,门就自己开了。
朱利安一手撑在墙上,斜倚在门边,笑眯眯地看着她:“主人,欢迎回家。”
尽管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林深深还是被那声“主人”惊得哆嗦了一下。很好,至少比昨天的“女王陛下”听起来正常点。
林深深是这样一种人,心里越是不平静,面上的表情越是镇定淡然。
经历了这些天的锻炼,她已经摸到能让朱利安变得正常点的门道,现在甚至能镇定地在这种羞耻的称呼下,充耳不闻般向他点头问好。
果然,看见林深深镇定地对自己点头,朱利安反而失了玩兴。
这样就一点也不好玩了。还是一开始她满脸通红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比较可爱。
他有些失望地将林深深让进门里,擦身而过时却眼尖地瞥见,她耳后的皮肤泛着一小片微红。
他的眸色深了深,唇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餐桌上,饭菜刚刚摆好,不管林深深回来得早还是迟,朱利安总是能很神奇地掐准时间。
这种感觉……就像妈妈一样。
她洗着手,想到这里,下意识向他望去一眼,目光里是毫无防备的柔软澄澈,带着点浅淡的依恋。
相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朱利安对上她的目光,心情颇好地弯眸一笑。
当然,如果他知道林深深此时真实的心理活动,恐怕会吐血。
“主人,需要我帮你洗手吗?”朱利安不知何时倚在厨房门边,眼里淡淡笑意。
!刚刚明明看见他一副玩得索然无味的表情,怎么洗个手的功夫就又变回来了!
“不必了。”她撇开头,咬牙道。
远处,一只黑鸦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歇在电线杆上,它望着某扇窗户,过了好一会儿才偏偏脑袋,扑棱着翅膀飞走。
朱利安若有所感,抬眼望过去时,恰看见那只黑鸦飞走的背影。他眸中流露出一丝毫不遮掩的厌恶,然后有些担忧地蹙了蹙眉。
晚上,林深深洗完澡,走到床前,看见被窝鼓起的一团,脚下一顿。
她面色冷淡地掀开被子。
被子下,露出一张堪称楚楚可怜的脸:“主人,我只是想给你暖床……”
林深深抱臂,静静地看着他演。
朱利安扯着被子的一角,直直地望着她,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眸子里立刻水汽氤氲:“主人,你终于开始讨厌我了吗……”
好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
“好了,朱利安,别闹了。”这种事发生多次后,她已经见怪不怪了。林深深无奈地推推他,示意他下床。
往常,朱利安赖一会儿也就消停了,乖乖下床去睡沙发。可今天不知怎的,他抱住被子就是不肯走。
两人对视着,他缓而慢地眨了眨眼睛,眼里的水汽消散开来,一对深黑色的眸子黑曜石般,泛着幽幽的光。
林深深跌进这样的眸子里,瞳孔有一瞬间的涣散。
她没有再赶他。过了一会儿,她在朱利安旁边躺下。
他抚了抚她的头,身旁的女孩很快入睡,脸上带着一抹平和的笑容。
要是真的能这样乖巧就好了。
朱利安将她往自己怀里拢了拢,轻轻吻着她的唇角。
“安心睡吧,我的主人。”
“这次,谁也别妄想把我们分开。”
不管什么,一旦被打破,有过第一次后,便很容易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形成常态。
林深深不清楚自己那晚为什么会答应朱利安,但自从开了先例之后,朱利安每晚都会早早躺在床上等着她。
他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很安静地抱着自己。
一切就像习惯成自然一样。
林深深潜意识里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却又没办法想明白。
每次要想这件事时,脑子里突然就一团浆糊,然后被其他的事岔过去,忘得一干二净。
“亲爱的深深林,你考虑好了吗,去不去?”问话的是同班同学,一个开朗的澳洲姑娘,平时和林深深关系还不错。
课间,林深深一反常态没有去问问题,她浑身软绵绵的,于是趴在桌上回顾之前课上记下的笔记。闻言,目光朦胧地抬头望向她,好像还没睡醒的样子,有些奇怪道:“啊?考虑什么?去哪里?”
那姑娘眼睛本来就大,闻言瞪得更加夸张:“不会吧?昨天和你说的露营活动啊,你不会全忘光了吧?!”
林深深觉得脑袋有些痛。这么一提,似乎确实有这件事。
她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我好像真的忘得差不多了。”
那位澳洲姑娘倒并无责怪之意,反倒有些担忧地说道:“深深林,我看你最近精神不大好,是身体不舒服吗?需不需要请假回家休息一下?”
她最近精神状态确实不怎么好。
头昏昏沉沉,很多事情转头就忘,记忆就像断片一样,连不成一条完整的线。
她摸摸额头,并不觉得烫。但头疼、乏力、嗜睡,分明又是生病的症状。
“谢谢你,”林深深勉力冲她笑了笑,“我想我是该请个假。”
放学后,林深深踏着夕阳的余晖,走在回家的路上。
斜阳浅照,她低着头静静走着,影子投射在路上,被拉得细细长长。一阵凉风擦过,影子前方忽然多出来一双皮靴。
林深深抬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夕阳已经彻底沉下,周围竟空无一人。她打量着那人苍白异常的脸和一身不合时的骑装,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叫弗雷曼,是赫里斯的仆从。
“请不用惊慌,这次我的主人没有恶意,只是想请您喝喝茶聊聊天。”
林深深想也不想转头就逃。
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迈出步子,只觉得身边擦过一阵风,就又对上弗雷曼的脸:“你的速度是远不如我的,不用白费力气。我说了,我的主人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请你喝茶。”
要不是跑不过他,林深深真想翻他一个大白眼。
一片黑色的鸟羽轻轻飘落,身后传来乌鸦喑哑的叫声。
弗雷曼神色一凛,忽然恭敬地退开一步,右手轻抵心口:“主人。”
林深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金色长发碧色眼瞳的男人立在那里,看起来苍白而孱弱,肩头停了一只黑鸦。它偏着头,眼睛圆溜溜地盯着自己,眼神诡异得有些瘆人。
这人每天闲得慌吧。林深深腹诽道。
赫里斯带着惯有的恶劣的笑,指尖对着林深深弹出一道厉风。
林深深知道自己躲不过,索性不躲。
迅疾的风擦过她的耳边,减了减速,然后以更快的速度,继续直直地往她身后去。
身后,一只黑色的蝴蝶,忽然被打落翅膀,直直地往下坠。坠落在地的一瞬间,碎成了齑粉。
“哈,你真的不奇怪,为什么自己最近状态这么失常吗?”赫里斯摸着下巴,舌头沿着上槽牙内侧舔了一圈,笑得阴阳怪气,“我是如此真诚地为阁下担忧,阁下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简单的生病吧?”
那只黑色蝴蝶被打落的一瞬间,正在家中的朱利安,心口忽地一痛。
牛皮糖一样甩也甩不掉的赫里斯。
他嫌恶地蹙起眉,打开窗俯瞰着下方的人群。幽深的眸中,怒意积聚,将瞳仁染成滟滟的酒红色。
他的周身,开始萦绕起一团凝重的黑气,蓦地,那团黑气聚成实体,无数黑色的蝴蝶扑啦啦从他身后飞出,像是在他背后展开了一对巨大的恶魔的羽翼。
朱利安的面色沉沉如水,他静看着蝴蝶如幽灵般飘向窗外,散往城市的各处角落,然后下一秒,他也消失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