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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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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中旬,B市的初雪洋洋洒洒覆盖了整座城。
因为自小在南方长大,所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雪的模样。
小时候幻想中的雪,不过是凉凉的,白白的,晶亮亮的,软绵绵的,一见到,就想要流口水的棉花糖模样。
但当我一早醒来,打开窗子望去,才明白,雪竟然是那般浑然天成,美不胜收的模样。
伸出手遥遥去接那些雪花,它们是这样晶莹而温润,落在手心,融于眉间,一整个冬季的温柔缱绻。
那天沈月白的兴致很高,放学时候,他托腮,指节轻轻敲打着桌子,问我道:“喂,你以前有没有看见过雪?”
“没……没有。”
他“哦”一声,并没有因为我否定的答案而坏了兴致,继续自顾自道。
“以前小的时候,冬天总下很大的雪,那会儿,阿晓总是和我打雪仗,我赢不了他,这小子还要笑我,我气不过,追着他满街跑,每次都会把他打哭。”
我偷偷望他一眼,他眉眼间尽是怀念,低垂了的眼眸,含着几许温柔,水般的柔软,又与平日的沈月白不同了。
“他每回哭着向我爸告状,我爸就气得要抽我,后来总是我在前面逃,我爸追着我满屋跑,那厮在角落偷偷蹲着看戏,还笑呢。”他无奈地摇摇头,嘴角也有笑意,“我发誓过很多次,以后再也不和阿晓玩了,可是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很轻地“嗯”了一声,脑海里想起在沈家看见过的那几张沈月白小时候的照片,笑着的,一脸灿烂的,那双再清澈不过的大眼睛弯作弧形,单纯得叫人心底隐隐作痛。
终于在今天,窥见了当年那个稚童残留着的一丝丝影子,让童年时的沈月白,与如今的沈月白有了些许重叠着的共同之处。
他仍然托着腮,唇角有隐隐笑意,兴许仍然陷在回忆之中。
那些话我记了许久,想是沈月白第一次对我说了这么长一句话,很有些纪念意义。然而日后将这事告诉刘晓,他却不屑道:“你别听小白瞎掰,他小时候可精着呢,他爸刚把鸡毛掸子拿起来,好家伙,那哭得哇哇的,还边配音呢,‘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三岁没了娘啊,我想娘啊,在梦里啊。’阿欢,你倒是想想,他爸哪下得去手?”
当然,这是后话。
那天之后,沈月白常常漫无边际地对我说一些话,许是并没有特意对我说,那多半是他自顾自侃大山,我在旁帮他抄笔记,配合地“嗯”几声。
沈月白感叹道:“钟亦欢同学,你是唯一一个愿意听我说这么多话的人,这样都坐得住,果然是好孩子啊好孩子。”
刘晓呢?刘晓不也是吗?我纳闷,却在心上偷偷笑开。
很高兴……做这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