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给你的情书》潺潺北纬30

5、第五章

　　原本以为，我会凭借那一份生日礼物彻底了断自己对他的情感，可是事实证明，情感这种东西真的不是靠一个仪式来斩断的，因为如果一个人非要靠仪式来遗忘过去，他本身就是悲哀的，因为仪式非但划不清界限，反而恰恰刚好暴露了他的情感。
　　而我，则刚好是这样一个想要用仪式来逃避自己内心的人。
　　我的生日礼物，非但没有让他感觉到我的悲观，反而给他感觉我是在向他表白，也许在我悲观、绝望的自卑情感中确实深深藏着对他的爱慕。
　　我开始一次又一次地做噩梦，梦中的他，一个手持弓箭的猎人，不断不断地在追赶一只猎物，而我，则是这一只猎物，我藏在隐秘的树林中观察他，直到有一刻终于被他发现，然后自己暴露，他开始疯狂的追赶，而我则开始疯狂地逃跑，终于他开弓放了箭，而我则在那一瞬间被他的箭穿心，然后倒在血泊中。
　　黑暗中，瞬间惊醒，泪流满面。
　　他开始主动地找我聊天，且次数比以前更为频繁。
　　我就像是一个严重的精神矛盾者，一方面自卑地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他，一方面又沉迷于和他的联系。仿佛冥冥之中知道故事的结局，但还是像飞蛾扑火一样扑向这个可能让我死亡的结局。
　　所以后来我没有告诉他当年那份生日礼物背后的真实含义，我默认了它就是我对他的表白。
　　我们联系得次数渐多，由最初的半年一联系到一个月联系一次，最后发展为一周联系一次，甚至两三天联系一次，我们聊人生、聊理想、聊日常，他的欢乐、悲伤，或者我的欢乐与悲伤。
　　“百合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他问我，
　　“百年好合的意思吧！”我说，
　　“最近我在看动漫，动漫中涉及到了花语。”
　　“哦，这几天我们学校的花倒是开了不少，给你看看我们学校的玉兰花。”
　　“花语是什么？玉兰花？”
　　“不知道，只知道这种花开在深山中，冰清玉洁，不招摇的，所以有‘幽谷清兰’的说法。”
　　“应该每一种花都有一种花语，我查查看。”他说，“果然，你的理解是对的，它的花语是‘美好、高洁、贤德’的意思。”
　　“其实我对于花语也不是很了解，只是知道一点罢了，比如情人节我们通常会送红玫瑰，玫瑰的花语应该代表‘爱情’吧！”
　　“对，而蓝玫瑰则代表‘奇迹’，动漫当中所学的，现学现卖了。”
　　“这是我们学校的山茶花，红色或者白色的都有。”
　　“山茶花？南京也有，只不过我们学校估计没有，也许有我没有留意。”
　　“小时候听过‘茶花女’的故事吧？”
　　“忘了。”
　　“有一个女的被一个男的甩了，因为种种原因。但其实他们是真心相爱的，因为这男的家人反对，女的不想给这男的压力，自己离开了。而这个男的一直以为是这个女的‘移情别恋。’准确地讲，这应该是一场误会。”
　　“那个女的留下一朵山茶花默默地离开了？”
　　“你在百度吗？”我惊奇地问他，
　　“玛格丽特原来是个妓女，难道‘茶花女’里的‘茶花’就有点别的意思吗？我在看《茶花女》的内容梗概，我也感觉自己是这种被‘伪道德’束缚的人。”
　　“你是说你觉得你像阿尔芒还是谁？”
　　“他父亲。”
　　“貌似你们男的都比较介意‘贞操，’我现在还记得我们当时上《思修》的时候，老师让我们讨论‘当今时代，女生‘贞操’重要性这个问题，当时老师还说：‘大家都成年人了，放开胆子讨论下’。结果大家都不吱声，然后我们老师就点名问了一个班上的男生，问他介不介意，然后我们班的这位男生说：‘当然介意’。当时我们在大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很正常的一件事，我个人感觉，大部分男人如果是真爱的话，就不会介意了，不过这种不介意只是一种‘妥协’罢了，心里总会有一点。不过啥程度是真爱啊？不好说啊。”
　　“其实大家找对象，谁不是‘摸着石头过河’啊！”
　　“怎么理解？”
　　“我的理解么？我觉得那种‘高度’一样，最好能一起奋斗的这种最好，‘志同道合’的爱情，我觉得是最好的。”
　　“嗯，不错。如果我将来也能算得上有钱，即使女方是个农民我也不在意。只要感觉温馨就可以了。”
　　“我如果是这个农民，一定不会接受你。”
　　“为什么？”
　　“因为Distance太远了。高攀很辛苦。”
　　“换个角度说吧，有点夸张，你是个富婆，有个乞丐，很爱你，咋办？”
　　“如果我不爱他，拒绝，如果我爱他，愿意和他一起去做乞丐。”
　　“看来你是属于这种颠倒世界的人啊。”
　　“……”
　　“推荐你首歌，《尘埃》--家家唱的，这个好听。”
　　“《步步惊情》看过吗？”
　　“不是《步步惊心》？没有看过。”
　　“我也没看过，怕你看过熟悉这歌。”
　　“嗯。”
　　“嗯个毛线。”
　　“那我说什么啊，‘嗯’就是好听的意思。”
　　“允许我做个悲伤的表情。”
　　“那我说‘不好听’，还是《星之所在》好听吗？”
　　“早就忘了那曲子了，青春期听得歌，都太以自我为中心了。”
　　“‘青春期’听得歌？啊哈，那时候必定‘春心萌动’呢吧？”，我发一个大笑的表情过去。
　　“作为一个正常男人，一直都像是吃了chunyao。”
　　“无语了，来来来，采访一下当年喜欢的‘小龙女’是谁啊？”
　　“小学的时候吗？”
　　“小学就开始了啊？”
　　“难道要从幼儿园说起吗？”
　　“爱情来得真早，哈哈。”
　　“每换一个环境，就会换一个小龙女，不算‘移情别恋’吧，有好感的程度。”
　　“当年的那些‘小龙女’现在都去哪儿了？”
　　“谁他妈的知道。”
　　“有些现在看起来真的不好看，报警了。”
　　“没事，你选择的在你心中都应该是西施啊。”
　　“真要报警了，‘西施。’我觉得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吧，你小学初中不是这样？”
　　“貌似我也一样，但到不了你这么花心的程度。”
　　“你见过隔壁班的一个叫‘卿’的女孩吗？小时候和她倒是走地挺近的。”
　　“突然记起来了，是不是那个特别有气质的女孩？”
　　“不知道啥叫‘有气质’？”
　　“哇塞，你的‘梦中情人’？”
　　“小的时候有段时间坐得近，4人小组。”
　　“这个很漂亮的。”
　　“还好吧。”
　　“现在呢，不联系了吗？”
　　“联系毛，这他妈的都是‘单相思’。初中的时候就又换‘心上人’了。”
　　“我瞬间就发现了，你的审美水平还是很高的么。”
　　“高中啊，看基友的女朋友不错，不过‘朋友妻不可欺’。”
　　“你都不怕我‘广播’出去吗？这么信任我？”
　　“那不说了。”
　　“看来还是不信任我。”
　　“很久之前的事了，青春期那种‘单相思’的感觉还不错。”
　　“看来你还是个‘有故事’的人。”
　　“说了都是‘单相思。’”
　　“……”
　　“给你看一个视频短片，当年我看这个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的，今天随机听歌的时候忽然冒出了这个旋律。”
　　“然后也稀里哗啦的再哭了？”我故意逗他。
　　“心里那种感觉，说不上来。”
　　“哪种感觉？让我猜猜？”
　　“你看完这个故事之后呢，说说你的感想啊！”
　　“其中一句歌词写得好凄惨：泪如雨下的我告诉了你真相，随后被吸入混乱不堪的时空之中……”
　　“有没有哭得稀里哗啦的啊？”
　　“木有，真木有，因为我的心中没有藏着一个‘真相。’”我撒谎说。“当真你哭了吗？”
　　“废话，看一遍哭一遍，还有《CLANNAD》，看一遍哭一遍。”
　　“原来你也有内心柔软的时候，还柔软到‘稀里哗啦’的程度，这个叫‘什么’的动漫真有这么感人，我看了怎么没觉得啊？”
　　“说个名字也这么不准确，”
　　“我最近说话总是喜欢加个‘什么，’加的多了，就习惯了，不碍事吧？”
　　“我大一的时候也和你一样这么说话。”
　　“我和你大一一个样？”
　　“你变性了啊，”
　　“额，跟你说话总能把人一句话噎死。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我受你影响太多了。”
　　“有啥影响，我影响到你了吗？那我不说话了。”
　　“你刚说我大一的时候跟你一个样啊？”
　　“……”
　　“在？
　　“干甚？搓麻吗，我最近刚看了一部动漫：《天才麻将少女》，迷上了麻将。”
　　“我不会。”
　　“谁天生就会，我上个星期才学的。”
　　“本人比较笨，”
　　“有兴趣的话试试呗，没兴趣就算了，搓麻将有好多小朋友啊，点了大的就强退了。笑死哥了。”
　　“玩的好嗨。”
　　“你好像对好多东西都很感兴趣。所以每一个兴趣爱好的保质期是多久？”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结果什么都不精通。”
　　“对人对事也这样？难怪记忆当中出现了无数个小龙女。”
　　“对人谈不上吧，总不能因为暗恋过一个人，今后就不结婚了吧？”
　　“嘲笑你。”
　　“笑毛？”
　　“你倒是挺会为自己辩证的啊！大学是辩论队的吧！”
　　“随便你怎么说了。”
　　“我好像以前也经常说：随便你怎么理解。”
　　“我这是第一次说吧？我可不是经常说。”
　　“哈哈，我还在想你这是在用我的词。”
　　“当然了，你也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我，彼此彼此而已啦。”
　　“……”
　　“今天干什么了，嘿。”
　　“没什么事干，好堕落啊。”
　　“我其实也一样。”
　　“给你看一个东西。”
　　“看到了，挺像是你的风格。你什么时候能正经一点啊。”
　　“我已经笑疯了。看来女生对这种屌丝的东西没兴趣啊。”
　　“你喜欢就行，我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看一下，结果我就上你当了，跟着你不学好。”
　　“咱这朋友，就不必太谨慎言行了吧，不过哥还是会注意的。”
　　“但愿你以后注意。”
　　“不过我大一的时候和女同学讲话可小心了。生怕得罪美女。”
　　“看来我不是美女啊，所以你和我说话这么的放松，随便！”
　　“老油条了，说话放的开了。”
　　“无所谓了，不过我还是喜欢朋友有话直说。你只要别和我说‘黄段子’就行。”
　　“是吗。”
　　“因为你一副不正经的样子，特别是说‘黄段子’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往下接。”
　　“你来个更黄的。”
　　“……”
　　“这是我高补暑假做的一个视频，怀念高中的，给你看看。”
　　“看完了。”
　　“看完竟然没有把你打动到哭得‘稀里哗啦’的。”
　　“暑假宅家太久了，有点腐女的心了，喜欢看情感的，这个视频做的好啊，正想找点类似的看看。结束我这行尸走肉的生活。”
　　“那时候特别想念高中同学，做个东东供自己平时看，不过那会一个寝室的现在好多都没有联系了，哎。”
　　“嗯，一样。”
　　“不过现在去看自己以前的这些东西都觉得自己好傻。”
　　“同感。”
　　“看到别人和自己以前一样的时候也感觉自己以前好傻。比如网上的愤青的评论。”
　　“人生真的仿佛就是一个不断地发现以前的自己是傻逼的过程。”
　　“还有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嘴脸。真是丑陋啊。”
　　“哈哈。没有，我觉得那时候你倒是挺可爱的，那张久违的笑脸。”
　　“那还真是遗憾啊，现在我可和以前的样子大不一样啊，去了趟韩国的赶脚。”
　　“来来来，掀起你的盖头来，让我来看看你的脸。”
　　“人家害羞嘛，多不好意思啊。”
　　“诶呦，还害羞，一直都潜水，出来吓吓我，许多年以后，能不能接受彼此的改变。《涛声依旧》里的一句歌词。”
　　“什么玩意？你能不能听听流行的歌曲，整的你自己就像是个七八十年代的大妈腐女一般，来听听这首。”
　　“你听得歌真挺多的啊，所以总能给我推荐得出来。”
　　“倒不如说你每次给我推荐得时候我都很无语。”
　　“哈哈，那你以前怎么不直接和我讲，我推荐得歌无语呢？”
　　“我是感觉太大众化了感觉无语，歌是不错。”
　　“嗯嗯，我确实听得比较的大众化，不像你，专业的小提琴手。”
　　“就像是我问你喜欢读什么样的文章，然后你说喜欢读鲁迅的《祝福》。”
　　“污蔑，还没有到这么夸张的地步！不过为了提高我音乐欣赏的水平，以后你推荐我歌吧，多帮忙。”打这行字过去的时候，我顺便附上了一个捂着脸无奈样子的表情。
　　“……，”他说，“我正想发这个表情。你已经深得我的真传。”
　　“哈哈，聊天到如此默契的程度，看来我们俩的友谊确实不一般啊。”
　　“啊，今天装逼有点装得过头了。好久没有这么畅快地装逼了。”
　　“意思是刚才都是装逼的状态，无语了，”
　　“大多数女生听男生装逼的时候都会说，好厉害啊，在学校的时候经常听到。”
　　“我可不像她们一样没头脑，可能我表面上这么说，但是心里肯定在想，真傻。”
　　“真是报警了，所以刚才你表面上说让我帮你提高音乐欣赏水平，实则在心里骂着我傻，是这样的吗？”
　　“没有，因为我刚才是真没察觉出你竟然是在装逼，所以我被骗了。你演技是相当之好。”
　　“对了，你这网名怎么变成LC了，什么意思？”
　　“listen carefully的意思。我是多久没有看英文了，发个单词还百度一下。”
　　“有什么意义没有？”
　　“一个就是仔细地听听音乐，一个就是和别人说话的时候，认真的听，不去强行打断别人的说话，学会认真的聆听。有点难以表达哈。”
　　“哦。”
　　“总之提醒自己不去犯以前的错误吧。”
　　“哈哈，有点成熟的倾向哦！”
　　“我会告诉你我全是装出来的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和你聊天的人，心态一定要好，心脏病人不合适。”
　　“……”
　　我发现慢慢地和他在一起，我卸下了我所有的面具，坚强的或脆弱的，悲伤的或者是欢乐的，在他面前我什么话都可以说，而他貌似也一样，对我说：
　　“和你在一起聊天，不用那么费劲，什么心里话都可以无所顾忌的说出来。”
　　我们仿佛成为了最好的朋友，无话不谈最好的朋友。或者准确地来讲，我依恋上了他，他也依恋上了我。仿佛一天或者一周不联系地话，就好比没有为接下来的一天或者一周做准备一样，这种感觉的美好，甚至让我忘了我内心的初衷，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所以在大二这一年下学期，他的生日，我又偷偷地给他邮寄了一本笔记本。外面用一个精巧的木盒子做的包装，木盒子上面是印刷体写的几个字：《一本给你的诗集》，内是一本有着古典风格封面的笔记本，笔记本的扉页，我用火星文专门为他摘抄了一段郭敬明在《幻城》中写的一段话：
　　很多年以后，我站在竖立着一块练泅石的海岸，面朝大海，面朝我的王国，面朝臣服于我的子民，面朝凡世起伏的喧嚣，面朝天空的霰雪鸟，泪流满面。
　　那时候，也许，他，雨，注定就是我心中的那个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