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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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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来,顾川揉揉太阳穴,嗅着空气中的酒味儿,猛地想起昨晚喝了一坛子酒,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天哪,第一次喝酒就醉了,要是哥哥看到,肯定嘲笑她。
青萍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看到醒来的顾川,惊喜道:“小姐,您醒了!”她拿起桌上的一碗白粥,“这粥已经凉了,奴婢再给您盛一碗。”
不是说上午回来吗?顾川摆摆手:“一大早赶回来,辛苦了。凉就凉点吧,我饿了。”
“不辛苦不辛苦。”青萍笑道,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又道,“小姐,现在是未时。”
顾川从床上坐起,头发凌乱,双眼迷蒙:“嗯嗯?”她一激灵,清醒了,“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青萍贴心地把粥端在顾川面前,顾川接过粥,一勺一勺地喝着。看顾川喝完,青萍道:“南公子说,等您醒了,让我提醒您去练剑。”
顾川梳洗打扮好后,拿起赤鬼剑,迈着大步,豪情万丈地推开门。忽然之间,她想到了昨晚醉酒,似乎是没有发生什么。可是,会不会是她忘记了?万一她酒后胡言乱语,做出疯狂的举动呢?这样见面岂不是会尴尬死!
“小姐,您想什么呢?是阳光太刺眼了吗?”青萍的话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没事,走吧。”
南九辰坐在操练场边上的柳树下,翻看着一本旧书。见顾川来了,起身,走到操练场的中央,拔出剑。顾川听说,他的幽冥剑是上古宝剑,可斩万物。她第一次看清楚他的剑,剑柄上的金色花纹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剑刃更是透着凛冽的寒气,传说幽冥剑需要靠鲜血滋养,想必它已沾染过无数人的鲜血,才会有彻骨的气息。
“以后的每一天,都是与我对练。”南九辰说道,并未提及顾川昨夜醉酒的事情。顾川的心情放松了许多,心想:果然我喝醉了之后倒头就睡啊。
几个时辰下来,顾川已是大汗淋漓,她喜欢这种畅快的感觉。之后的日子里,除了练武就是练武,很累却很充实,赤鬼剑用起来也越来越顺手。
本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冬至那天,南九辰一早就被一道圣旨火急火燎地宣进了宫,中间回了趟南府,很快又离开了。顾川都没来得及询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不敢进宫,怕碰上萧楚枫,还要被纠缠一会儿。她决定去千秋阁,说不定能打探到些什么。
顾川赶着马,一路飞奔到千秋阁,门外想要阻拦她的杀手,都被她打晕。她挨个屋子敲门,却发现一路的屋子都是空的。她加快速度,找到了杀手聚集的地方——议事阁。巧的是,南九辰也在,坐在面对正门的一把木椅上,看起来十分严肃,似乎在命令着什么。顾川的耳朵贴在门上,努力地听着。
虽说听得不太清楚,也大概知道了他是要出征,在安排一些千秋阁事宜。半个月前,将军府传来消息,棠国进攻未国,顾北临率兵出征。棠国向来对未国虎视眈眈,时不时地侵犯未国边境,而这次,棠国大举进攻,有种志在必得的狂傲。
顾川没想到,这次竟然需要鬼军出面,看来父亲面对这种局面也觉得棘手吧。她隐隐担心,不知道父亲能否平安归来。
忽然,一支飞镖破门而出,直直地刺入身后的树干上。透过门上的那个边缘参差不齐的洞,顾川清晰地看到了的南九辰的面庞,他朝着门的方向径直走来,猛地打开了门。顾川猝不及防地向前倾倒,南九辰下意识地把她拥在怀里,顾川埋在他怀里的脸腾地红了。她听到阁中的杀手略带起哄的嬉笑声,一时间慌乱地手足无措,迅速转身跑开了。
“顾川。”南九辰一路追出来,喊住了她。
“我本来没打算让你知道的。这次出征,可能要很久,照顾好自己。”南九辰的声音低沉,掺着淡淡的悲伤。顾川转头,他的眼眸温柔地注视着她,似乎有些不舍,顾川以为自己看错了。
南九辰继续道:“棠国这些年来屡次侵扰我国边境,陛下命我灭了棠国,还百姓一个安宁。这场战役注定会很苦,也会持续很久。我会常给你写信,你也要记得练武。”
顾川听过很多王朝更迭的故事,如今将要亲眼见证,她心中五味杂陈。她不喜欢战争,战争总是与流血和牺牲挂钩,每次父亲出征,都是在家提心吊胆地等着凯旋归来的消息,。她曾问过父亲,为什么人们不能和平相处呢?父亲揉揉她的脑袋,苦笑道,因为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她既然生在了这片战乱不断的土地上,她就只能面对,但她相信,这片土地终将有一天会被统一,百姓会拥有长长久久的安宁。
她羡慕故事中策马扬鞭的女将军,她也想为自己的国家尽一份力。她相信未来某一天回想起现在这个天真而热血的自己,一定会骄傲。
“我要和你一起去。”她笃定道。
南九辰几乎脱口而出:“不行!”
她粲然一笑,眼眸中透着坚定:“我决定的事,不是轻易会改变的。”
南九辰清楚她的倔强和固执,就算把她关在南府她也会跑出来,只得无奈答应,条件是可以随军出征但不允许上战场。这也算是各退一步,顾川有点不情愿,可想到他也是担心她的安危,更何况只要随军自己就还有机会上战场,便同意了。
顾川下午去城里定了一套盔甲,老匠人连夜赶制出来,天微微亮时就送了过来。顾川从自己的私宅里拿了点草药,挂在马鞍上,携着赤鬼剑,骑在马上,颇有英姿飒爽的风范。鬼军的士兵带上黑色面具,备好水和干粮,在西都城门外整齐地排成方阵。萧楚枫十分重视这只军队,在城门上亲自送行,还好顾川也戴上了面具,虽然和周围士兵比起来显得体型娇小了些,但皇上只是多看了几眼,并未起疑。
南九辰骑着最心爱的黑马“白玉”,率领着浩浩荡荡的军队,经过一天一夜,才到达了边境,也是未棠两国交战的地方。士兵在一个隐蔽处驻军扎营,南九辰勘查地形,士兵们休息了三个时辰。南九辰和顾北临碰面,商量明日对战的战略和阵型。战书在昨日就已下达,顾北临只有二十万的兵力,而对方还有三十万,他从上次战败后,就和军师及他十分信任的几员大将商量对策。
棠国蓄精养锐,如今的军队和十年前的早已不能相提并论。士兵如同饿狼猛虎,势如破竹,已攻下两座城池,向着西都的方向一路进攻。幸好那两座城池没有占据重要战略位置,只要有优秀的战略计划,再夺回来不是难事。
棠国将军苏维狡猾得很,几次对战,都破了他们精心设计的阵型,轻松应对未国的战略计划,顺利让人难以置信。顾北临怀疑军队中有内鬼,应该是比较亲近的人,但这紧要关头又不能轻易怀疑他人,容易扰乱军心。顾北临试图揪出内鬼,连夜监视军营,把自己搞得筋疲力尽,却无济于事。
这是敲定明日作战计划后顾北临私下对南九辰说的。南九辰掩在面具下的嘴角勾起,双手按在桌子上,俯身前探:“顾将军不必担心,交给我。”
夜深人静,南九辰坐在一支粗树杈上,俯视这片军营。灯火微明,守夜的士兵执剑巡逻,军营一片肃静。南九辰派沈白监视士兵的动向,鬼对活人的气息更为敏感,即使黑灯瞎火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辨别出来。
沈白嗅到一个有不寻常动向的气息,立刻通知了南九辰。那个人很贼,动作很轻很灵巧,对士兵巡逻路线烂熟于心,轻松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包括南九辰。他不高,山边的小灌木几乎遮住了他的身子。他相当老练,走了一条鲜为人知的小路,一路奔向棠国军营方向。
南九辰轻笑,难怪顾北临抓不到这个人,要是没有沈白,他恐怕也难办。
南九辰跳下树杈,轻盈地落地,向着那个人追去。南九辰的动作更轻,追到那人身后,那人一回头才反应过来被跟踪了。这个内鬼是顾北临的亲信,在作战计划上出了不少主意的李祁!
李祁不敢耽搁,撒腿就跑。他岂能逃过南九辰的手掌心,南九辰拉住他的胳膊,夹住他的脖子,腿一别,把他按倒在地,不能动弹。南九辰检查了一边他的衣服,最终在他的小腿上找到了一张被捆得紧紧的纸条,是明日的战略计划。南九辰把那张纸撕成碎片,扬在空中。
南九辰的幽冥剑划破李祁的手指,又掏出一张方形的黑纸,把流血的指尖按在纸上。纸好像吸血的水蛭,李祁痛得直抽一口凉气。南九辰把黑纸在他面前晃了晃,塞进嘴里,笑着咽下。
李祁看着南九辰这一系列奇怪的行为,莫名产生一种恐惧,他不敢轻举妄动,声音颤抖着解释:“苏维他用我家人威胁我,我,我不得以才这样做,我一直以来都非常愧疚,我对不起未国,对不起顾将军的器重”
南九辰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纸条,那是假的战略计划。他把纸条塞在李祁怀里,低声道:“把这个给苏维,你的家人我来保。”
李祁握着纸条的手在颤,南九辰看得出来,他在害怕,他不相信他。谁会相信一个认识一天的人?可这事容不得他迟疑。
南九辰抓住李祁的手腕,刚刚被割破的手指已痊愈。他微眯着眼,眸中似乎泛着赤红,他的声音如同鬼魅:“你知道为什么我手下的一万人不敢背叛我吗?”